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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一共三張門。其中有兩張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就是德菲剛剛走進來的那張門和通向大廳和達克威爾卧室的門。第三張門是一個秘密通道，只在緊急撤離時才會使用。

「你想說什麼，克里斯托夫？」

這裡是達克威爾處理國事的地方。在這間小小的房子里只擺著一張桌子，上面堆滿了捲軸。

克里斯托夫嚴肅了起來：「最好的手段？不，將軍大人，我相信以您的智慧，當時要是您在場，絕對能夠想出更棒的主意來的。一個連自己的種族親人都能毫不猶豫的犧牲掉的傢伙，會關愛外族人？」

說著，他把捲軸遞到達克威爾面前。

達克威爾把瑟庄妮的話重複了一遍：奧迦特號如何遇險，附近的一艘巡航艦如何什麼忙也不幫。

「您或許應該讓洛雷娜留在卡倫米爾，加強防禦工事。」

「都想見。謝謝。」達克威爾淡淡的回答道，一手接過捲軸。

「如果你把我趕走，那以後你就什麼也找不著了。」

他無法肯定那個無情冷漠的男人，會在什麼時候再次揮動兵鋒，率領他那無敵的艦隊兵臨城下。

她把右手舉到前額附近，敬了個禮：「洛雷娜上校依照指示向您彙報，將軍大人。」

「可是魔帝已經消失，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捲土重來了。但是蠻族，卻已經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橫亘在所有人類心頭的一根刺……我們不能坐視這件事情的繼續發展了，將軍大人！民怨沸止，當斷則斷啊。」

「呵呵，這是兩碼事。」德菲膽怯地說。

達克威爾淡淡的點了點頭。

而且只有六個人知道這張門的位置，其中有五個是造門的工匠。

克里斯托夫揚起他的細眉毛說道：「這個故事聽起來不大可信。您說離卡倫米爾有一小時的路程ｍ•hetｕｂoｏk.cｏm•ｃｏm？」

達克威爾懷疑是不是每次提到洛雷娜的名字，德菲都要說這麼一番話，「洛雷娜比洛薩和皮爾斯加起來還難對付。她不會有事的。」

達克威爾感到他似乎有話要說，問到：「什麼事，克里斯托夫？」

很多時候，慘痛的回憶並不會因為傷口的結疤，而減弱痛苦。所以他不喜歡那裡。

克里斯托夫的個子很高，但人卻瘦得像根竹竿，看上去連上了年紀的德菲也打不過。他的頭髮又黑又直，剛剛過肩，像一個黑相框，框著一張瘦骨嶙峋的臉，一個鷹鉤鼻子還有一副總是愁眉不展的表情。

「怎麼不一樣？」

德菲透過她的眼鏡看著達克威爾：「別喊了，達爾，我就坐在門外，和平時一樣。跟那個蠻族領袖的會談進行得怎麼樣？」

相比起來，達克威爾不怎麼喜歡去王位室。他覺得那是個華而不實的地方。哪怕是每周幾次接見部下，他也只是在那把令人難堪的大椅子前面踱來踱去，幾乎從不坐在上面——他盡量避免使用這個房間。

達克威爾搖了搖頭，他曾經試圖勸服這位老人放下肩頭的職責去安度晚年。不過很顯然，老人對於他並不放心——而這，也是大多數老人的通病了。

「我知道，但是蠻族的確是不屬於大陸的，他們應該滾回費雷爾卓德的雪原，不要佔用我們的領土。」

「瑟庄妮是我們對抗魔帝軍團最強有力的盟友，對她所做過的一切，我無比敬佩——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暫時的。」克里斯托夫把瘦骨嶙峋的手放在桌子上，略微有些激動的說道，「但是別忘了，蠻族之中更多的，還是蠻王泰達米爾那種奇葩！半年前，就在這座城市的城門口，那傢伙為了擊退魔帝和*圖*書的進攻，可是連自己的蠻族戰士都出賣了數千人！」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從大門裡走了進來。

洛雷娜敬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克里斯托夫已經猶豫了好一陣子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一個高個子，黑頭髮的女人走了進來。這個女人長著一張方臉，鼻子又尖又挺，肩膀異常寬大。她身穿標準的軍隊制服——金屬鎧甲外披著一件綠色的披風，披風上綉著庫爾提拉斯的錨形徽章。庫爾提拉斯就是普羅德摩爾家族的故鄉。

「又是洛雷娜？你怎麼不叫洛薩或者皮爾斯？別人也行——我說不上來。派一個女人去？北哨堡那幫傢伙可不好對付。」

站在屋子裡沉默了許久，他從桌子上繁雜的宗卷之中抬起頭來，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喊他的管家：「德菲！」

「就是不一樣。」

「我們的其它盟友……非常在意這些。蠻族控制了整個東部海岸……很多人都為此感到困擾。雖然現在出於其他的原因，他們還按兵不動，但是——」

德菲揮了揮手臂，這個動作差點讓這個脆弱的女人失去了平衡。她的眼鏡也從鼻樑上掉了下來，和脖子上的掛繩一起盪了起來。

「但是現在，我在竭盡全力抵禦外來侵略。」

達克威爾不想對此做出解釋，因為他已經試過許多次了。他嘆了口氣，說道，「他們也是人類啊，並不是地精矮人之類的類人種族。」

「不大可能，」達克威爾繞到桌子後面，坐到了椅子上。他把航運記錄放在桌子還容得下東西的地方，「蠻族的視力比我們好很多。而且別忘了，能被選中當瞭望員的視力更是非同一般。」

德菲鞠了個躬，眼睛又從鼻樑上掉下來。她轉身走出了議事廳。

而在這裏，還有一樣東和-圖-書西也是王位室沒有而議事廳有的，那就是有一扇可以欣賞風景的窗戶。達克威爾知道如果在議事廳里，他也能隨時從窗戶里看到城市外圍的全貌，那他就什麼事都做不成了——魔帝蕭沐雨的威脅，始終是橫亘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達克威爾終於放棄了尋找海運資料，他看看這位自幼時起就陪伴著他的老管家說，嘆了口氣，「也不該管理國家。」

「我要說的是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幾百遍的話，將軍大人——我們絕對不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蠻族！有那麼幾個蠻族值得信任，這沒錯，但其他人呢？如果我們相信他們對我們都是真心實意的，那我們簡直就是個傻瓜！而且他們也不可能都像凜冬女皇那樣明事理。」

「我們有麻煩了。去把克里斯托夫叫來，然後派人去通知洛雷娜上校，讓她帶一隊人去北哨堡調查下，再來向我彙報。」達克威爾坐到了桌子旁，試著從堆在上面的捲軸里找到他需要的海運資料。

達克威爾站起來說道，與她握了握手，「謝謝你，洛雷娜。用不著這麼正式。德菲告訴你要做什麼了嗎？」

「但是我們必須得考慮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蠻族在說謊。」

「很好。你們倆都幹得不錯。」

過了一會兒，克里斯托夫拿著幾張捲軸走了進來。「將軍，德菲說您想見我。是不是想見這些？」

「那你的意思是？」達克威爾知道答案，但是他想親耳聽克里斯托夫說一遍。

「當時霧很大——或許博利克船長看到的那艘船偏離了航道。」

達克威爾搖了搖頭，他在想，到底是事情原來就該這樣，還是一切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兩個種族都休養生息，等的就是爆發的那一刻？

當然，由於沒立什麼戰功，所以在以軍功論威和圖書名的諾克薩斯，他在軍銜上一直沒多大進展。

達克威爾嘆了口氣，神色間顯得有些疲憊，「凜冬女王的情緒有些憤怒……但是也沒辦法，誰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與魔帝的軍團殺戮了一年多，犧牲了無數的將士才換來不易的勝利后，還要被人們所厭惡排擠，任誰都會憤怒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什麼，內務大臣？」

達克威爾嘆了口氣，「那是戰爭必須的付出，蠻王泰達米爾當時的手段雖然激烈了一點，但是不得不承認，那的的確確是最好的手段了。」

他在處理讓人惱怒的雜事上有著極為出眾的才能，這讓他成為了這個工作的最佳人選。與魔帝開戰前，克里斯托夫曾是一個小行省的普通書記員，後來因為出色的組織才能才逐漸聲名鵲起。

「都差不多，」德菲把眼睛重新放到鼻樑上，「蠻族蠻族……算了，不說這個了。情況怎麼樣？」

「可是大人……」「我說了，不！」達克威爾冷漠的掃了對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可以走了。」克里斯托夫遲疑了一下，只能不甘的敬了一個禮，轉身離開，「遵命。」

達克威爾想了想，最終搖頭，「不！這樣做，只會讓本來就寒心的蠻族戰士，更加的寒心，我們已經不能繼續與曾經的戰友漸行漸遠了。諾克薩斯，必須要用誠意來換取蠻族戰士們的認同。不然下一次魔帝的進攻，很有可能就只有我們人類孤軍奮戰了。」

「可是我們並沒有派巡航艦去那個區域，將軍大人。」

洛雷娜放下右手，將兩隻手背在身後，依然站得很筆直。「是的，大人，她告訴我了。我們將在一個小時內動身去北哨堡，我已經派了一名信使去通知達文少校了。」

達克威爾還沒來及反對這種觀點——儘管他很想這麼和圖書做——克里斯托夫就伸出一根長手指說道，「我並不是說那位凜冬女皇本人，的確，蠻族的領袖是個令人敬佩的英雄，這沒錯。她值得您信賴，但是我認為在這件事情上，她只起到了傳聲筒的作用。」

克里斯托夫點點頭，勉強同意了這個觀點：「但是大人，也有可能是博利克船長看錯了。」

「是您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了。現在，除了這座城邦，東部海岸的一切都在蠻族的掌握之中。」克里斯托夫猶豫了。這太不尋常了。內務大臣之所以能身居高位都是因為他直來直去的性格。他向來如此。

所以他放棄了在這個問題上的爭辯，「在我把你趕走之前，把克里斯托夫叫來，然後送信給洛雷娜。」

德菲得意地說；「在克里斯托夫那兒。要不要我去跟他說，讓他帶來？」

達克威爾絕望地兩手一攤，背靠在椅子上無奈的嘆著氣，「我現在就什麼也找不著。那該死的海運資料都到哪兒去了？」

克里斯托夫是達克威爾的內務大臣。治理諾克薩斯的時期，一直是他在替達克威爾打點一切。

德菲撅起了嘴，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做這樣的動作可不好看，「你說得不對，女人就不該舞刀弄槍的。」

「謝謝。」

因為那與過去的卡里奧皇室風格一摸一樣的裝飾，會讓他無可避免的想起那個總是善良著的女子，以及……她那悲傷的命運。

「噢，不。我只是認為你把問題想得太嚴重了。」

「這個博利克船長很可能是個煽動者。他的目的是讓瑟庄妮背叛您——背叛我們人類。雖然我們佔據卡倫米爾，但是出了卡倫米爾的城門我們就成了孤家寡人。蠻族會把我們團團圍住——那些來自恕瑞瑪沙漠的獸族本來就站在他們那邊，而地精班德爾人也不會站在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