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果然，高文抵達普魯薩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遵從羅馬城牧首良善之願望，和君士坦丁堡的實際僭主約翰和談。雙方可在馬里馬拉海中的某處小島嶼上促成此事，各帶一艘船隻，不帶任何武裝扈從，本著絕不互相猜忌圖謀的誓言，開誠布公。」

直到眾人上前，將約翰給拉開。

「各選出數個分隊，護送你去談判地就好。」瑪蓮娜提醒說。

瑪蓮娜對養子表示無條件的理解與支持，但同時她也是悲哀的：她的妹妹瑪麗安已淪為高文的階下囚，她所依仗的外部勢力如特拉布宗、喬治亞已土崩瓦解。

現在整個皇都里，存留下來的駐軍主要是兩支，一支是匈牙利隊伍，一支是米哈伊爾的外宮衛隊，除此外還有少量瓦達瑞泰騎兵警護約翰的安全。

整個議事的廳堂難堪地沉默著。

如果都不帶去，約翰孤身去談判，是等於給高文送肉的嗎？

約翰宣布散會後，便怏怏不樂地離開。

對了，還有威尼斯人呢和-圖-書！

約翰幾乎要發瘋，他擺手讓數名穿著扎甲和鐵盔的衛士進來，激動地要將泰提修斯關到布拉赫納宮下的黑暗地牢里去，但卻被眾人給苦苦勸阻住了。

塔爾蘇斯方為高文、安娜；

現在若約翰帶前者去談判，米哈伊爾既可能趁機在後院謀反；

約翰猶豫著，接著回頭來苦痛地看著養母，說了一句話。

「可把皇都守備交給威尼斯人的話，那樣臣民的不滿是會沸騰起來的。」約翰當然預料到問題嚴重性，急忙把這個想法自我否決，若是高文來攻他動員威尼斯人倒是合情合理的，但現在……

「死在這裏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座都城才是最危險的，它比高文還危險，因為裏面全是居心叵測之人。」泰提修斯擦著血跡，繼續淡然說下去。

但約翰這時候，在雨聲里才感受到了泰提修斯方才所言，「我要是去談判，布拉赫納宮怎麼辦？」

「沒有！」泰提修斯難得硬氣地回了句，接著https://m.hetubook.com.com他看了約翰眼，用種讓人討厭但又意味深長的語氣執拗說下去，「我勸陛下還是早些離開為妙，若馬上高文出手在這裏多留一日，陛下的威信便會多淪喪幾分，那樣將來就算逃得出去，也無法在我所說的地方立足。」

「卑賤的奴隸，狗一般的斯基泰雜種，你就給朕出這樣的主意，就出這樣的主意！」皇帝對他飽以老拳，還憤怒責罵著。

相反，若約翰和外宮衛隊一起去，那可能在談判時就被米哈伊爾指示手下把自己綁了送給高文；

若是成功后，雙方將簽署至少為期十年的罷戰和約，另外高文承諾廢除掉原本的「公敵通告名單」，並各自保有現有領土互相尊重。

「最居心叵測的人是你。」約翰怒指著劓鼻將軍。

「朕離開君士坦丁大帝的宮殿，你說朕還能剩下什麼和高文對抗？朕不走，死也要壯烈地死在布拉赫納宮。」

「當然，這不是你對西方外交取得的積極成果和*圖*書嗎？羅馬城牧首、西西里大伯爵和威尼斯執政官都願為你站台，而據說薩利安凱撒和匈牙利酋長馬上也會聲援你的。」瑪蓮娜不假思索。

那邊被打得滿臉是血的泰提修斯還在喘息著，並沒有停止諫言，「在加利波利備下大船，將來有任何不利的話，可以去塞薩洛尼基城或米斯特拉城，也可以南下渡過聖海去克里特，繼續藉助西方的力量和高文對抗消耗下去，只要陛下和我還活著，高文的新國家就算建立也不得安穩，總會反攻存續的機會。」

但泰提修斯今日也特別地反常，請約翰在他的形象還沒有塌陷前，早點認清楚去留的大體——很快這位將軍就被衛士們給拖出去。

君士坦丁堡方為約翰，此外盡量與約翰·麥考利努斯或伊薩克·科穆寧當中一位一道前來；

因為她明白，約翰剩下的精神支柱已然不多，自己就是一個。

為表示確有如此打算，高文還主動列出談判人員名單：

正在此刻，兩名傳令冒著和圖書雨急匆匆趕來，傳來了消息。

瑪蓮娜也是一凜。

這倒不失為最好的辦法，可是……

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泰提修斯被打得東搖西晃，最後跪到在地板上，約翰又衝上來猛踢了兩腳，這位劓鼻將軍肋骨幾乎要被踢裂，歪倒在地上呻|吟著。

約翰隨即也覺得自己衝動了，但他能怎麼辦？

養母的手溫柔地搭在他的后肩上。

約翰拿捏著這封信件，他第一個詢問瑪蓮娜：「依你看，我該去嗎？」

不久，沉重寒冷的雨自攸克興海漂浮來的雲層中墜下，淅淅瀝瀝落入到了皇族宮廷里，露台的牆色被印染為毫無生氣的鉛灰色，各種樹木落葉顫抖著直至凋零，約翰透過窗檯，看著外面迷濛的一切。

現在宮廷里的各色人，看到她似乎沒有先前那麼恭敬，皇后所在的杜卡斯家族好像不斷派新人滲透進這座宮殿來，典廄長米哈伊爾和他的甲士們牢牢地把持著各個塔樓和門閽，前線的局勢也開始危殆，高文的軍隊隨時都能渡海打過和圖書來。瑪蓮娜覺得內外的局面已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連皇都里的居民們也不斷騷動，各種怪話和埋怨甚囂塵上，她在官衙里的親信也時不時來驚恐地彙報說，「大伙兒都對糧食的短缺與地方上的動亂不滿，尤其讓他們不忿的是皇帝新築的那座高聳的糧倉，它只供應軍隊，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羅馬本土的子弟隊伍？全是匈牙利人、義大利人，還有群瓦達瑞泰騎兵，這樣的態勢會讓都城居民們素來清奇的思維暴走的，那就是他們會認為陛下把國家賣給了外國人。」

中間方為布雷努斯、黛朵夫婦，外加君士坦丁堡大牧首馬斯達斯，以示公正。

「我不會丟棄這座偉大的都城的，我可是這裏的皇帝。」約翰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假如都帶去，那皇都等於無人把守；

夜中，瑪蓮娜看到那黑色的不祥之物次數也多了起來，有時候它蹲在天井，有時候則藏於壁爐，這使得她很痛苦很畏懼，經常不能成寐，渾身冷戰，但在養子前還要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