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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怕驚動了什麼，她的哭聲很低，被茫茫雪原風雪一吹，便已散了。

說罷之後，出得劍廬，回到了無生劍冢之中。

他心裏一動，急忙取了出來，便見那是一個青皮的葫蘆，上面有著淡淡的雲紋，那雲紋呈微紅色，雕成了一隻紅鸞鳥的模樣，在方原將這葫蘆取了出來之時，便只見周圍忽然湧起了大團的紅霧，周圍掀起了大片的漩渦，彷彿周圍數千里之內的靈氣，都被強行扯了過來。

「曾經答應了還給你們金家的東西，也該給你們了！」

一動不動在這劍廬之中坐了不知多久，整個人都已幾乎變成了石頭方原，慢慢睜開了雙眼，向南方看去，於此劍廬之中，眼前風雪瀰漫，實在是看不出多遠。但也不知為什麼，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南方，不知多少萬里之外的南方天空，這時候變成了紅色，那一抹絢麗的紅，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感覺，哪怕他身在極北雪原之上，都可以看到一道淡淡的紅線。

金寒雪還不知準備了多少話想說，卻忽聽得方原說了這句話，臉色微微一愕，似乎覺得有些不舍，但還是立刻站起了身來，道：「那你稍等我一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金寒雪微一沉默，便聲音微轉，望著方原笑道：「比起你來，我還是更喜歡修行……」

那一隻從葫蘆上飛了下來的紅鸞鳥，翅膀輕輕展動，嘴巴叼了一下方原的袍角，似乎在催促和圖書著他到自己背上來，但方原微一沉吟之後，道：「你且稍候，我需要處理些事情！」

在方原破開了層層大陣進來之時，金寒雪便也已經升出了感應，她睜開了雙眼，看著走進了無生劍冢之中來的方原，臉上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叫道：「方原師兄，我……」

說著輕輕搖了搖頭，道：「所以，我是沒有時間陪你去赴約啦！」

看了金寒雪一眼，他道：「若大道有形，那希望我們可以在大道之上，見著彼此！」

金寒雪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會不惜一切！」

方原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道：「雪師妹，我要走了！」

方原道：「金寒雪師妹，你憑自己的本事取回了此法，很了不起！」

說到了這裏，她低低一嘆，道：「我這樣的人，註定是不會和人有什麼緣份的了！」

「葫蘆上的紅鸞鳥，活過來了？」

可就算是動了，自己卻又能如何？

金寒雪有些詫異，道：「可是你不是說要走么？」

距離那一場約定，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了，因為洛飛靈當時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方原心裏自然也不知道，久而久之，方原都幾乎會以為那是一場夢，只在偶爾之時，取出了那個葫蘆，看著上面似乎永遠也不會活過來的紅鸞鳥，才會確定，還有這麼一場約定。

方原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金寒雪忽然沉默了下來，臉ｈtｔps://ｗｗw.hｅｔubｏｏk.com•com上似乎有些窘迫，又有些木木的表情。

如今兩人雖然近在咫尺，卻也已數年未見，方原仔細感應了一下金寒雪的氣機，心裏也是微微一松，卻見她氣機凝鍊，早已結成了紫丹，而且一身修為，也已提升到了金丹中境，出人意料的高了。

倒是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將要為了劍忘記一切的時候，這個約定來了。

她本是五行築基，卻生生打破了那一層壁障，修成了紫丹。

「只是……」

方原不知如何回答，便只能沉默以對。

但沒想到，金寒雪忽然笑道：「能讓方原師兄如此牽腸掛肚，數十年都不忘了當初的約定，那姑娘一定是非常漂亮，方原師兄趕緊去吧，這樣的大事，可是耽誤不得呢……」

很快的，那張面孔又變得有些擔憂與焦急：「……你可一定要來啊！」

看著她這模樣，方原心裏也有些複雜。

方原點頭，然後便向劍冢之外走去。

方原道：「很多年前，我與一位朋友定下了一個約定，如今到了我去赴約的時候了！」

層層破開了大陣，便看到了大陣裏面的金寒雪。

金寒雪抬頭看著他，笑道：「畢竟我可是道痴啊……」

與此同時，方原忽然覺得腰畔似乎有一物在微微發燙。

「南海的天，變成紅色了？」

方原張了張口，想要多說些什麼，居然說不出來了。

方原想起了與洛飛靈和圖書的那個約定，仍是纖毫畢現。

金寒雪臉色微變，抬頭看著方原。

方原便不再多說，將一道捲軸放在了金寒雪前面，裏面正是完整的天罡五雷引之法，金寒雪臉色微變，鄭重的接過了這一道捲軸，輕輕抱在懷裡，低著頭，一時沉默了起來。

眼前倒浮現出了一張巧笑倩兮，雙眼靈動，總是帶著些狡黠之意的女孩兒面孔。

她的臉上也似有些決然之色，又沉默了一會，才抬頭看著方原，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我知道你真是一個特別好的人，我也想跟你多走一走，每一次跟你在一起，心裏總是無比的歡喜，在雪原上這十年裡，雖然咱們見面不多，但知道你在左近，我便心裏踏實！」

就連方原，見到了這一幕，也不禁心間微嘆。

這個女子，終究還是走到了成仙之路上！

離開了劍冢之後，他臉色微微有些感慨，但很快便被雪原上的風雪吹去了。

猶如長鯨吸水，這葫蘆里積累夠了靈氣，而後一片紅焰憑空而生。

「到時候了么？」

方原看著金寒雪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皺起了眉頭來。

「方原師兄……」

方原笑了笑，拱手道：「恭喜雪師妹，你心愿得償了！」

金寒雪急忙伸手去抹，但卻越抹臉上的淚水越多。

……

方原搖了搖頭，道：「你初涉大道，還需要更多磨鍊，這裏的環境，很適合你！」

金寒雪臉上有著掩不盡的笑容，似乎也和-圖-書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但一時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用最普通的話道：「方原師兄，我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會有今日，我心裏歡喜，也無比的感激你，我……我如今的修為，可以說都是你給了我的……」

劍只一念，人只一心！

心裏有一個在很早之前做下的約定，如今清晰的浮現了出來。

她笑的很輕鬆，臉上也似有著一抹隱隱的堅定之色，笑道：「你知道以前在金家的時候，他們都喚我作『道痴』吧，就因為，我只喜歡修行，只想著有一天，可以觸摸大道……」

他那因為悟劍十年，似乎已經變得有些僵硬的思維，漸漸活絡了過來。

「是你自己勤勉！」

聽了她的話，方原表情微變，起了幾分敬意，心裏也鬆快了許多。

到了最後時，她忽然放下了捲軸，壓低了聲音嗚咽了起來。

方原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眼底似有些愧色。

倘若她一開始便是天道築基，然後又結成了紫丹的話，雖然不俗，但在方原眼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特別，畢竟方原自己也是這樣的，也見過不少有這樣成就之人，但畢竟金寒雪是從成仙之路下面，走了上來的，便顯得她更為不凡，放到了修行界里，怕也是段佳話。

猶豫了一下，他低聲道：「雪師妹，有些事情……」

金寒雪忽然抬起了頭來，認真的看著方原，低聲道：「你那位朋友，很漂亮吧？」

他又不是個真和圖書的傻子，平時的獃氣，也多半是別人產生的錯覺，內心敏感，又怎麼會感受不到金寒雪對自己的情義，想想這一次在雪原之上，她也著實幫了自己不少，當初為了喚醒自己的初心，不惜忍受劍意凌遲之苦，望著她一身血淋淋的樣子，心裏如何不動？

在那一片紅焰里，那青皮葫蘆上面，忽然傳出了一聲清脆的鳴叫，而後便看到那一隻紅鸞鳥，居然從葫蘆上面飛了出來，疏展筋骨，抖擻翎羽，面向南方，清脆的叫了三聲。

……

「方原師兄，將來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是多久，許是十年八年，也可能是幾十年，總之在那時候，南海的天會變成紅色，在那時，這葫蘆上的紅鸞鳥兒會活過來，帶你飛向南海……」

金寒雪笑了起來，道：「你留給我的神法，已經讓我順利結成了紫丹，倘若不出什麼意外，不再鬆懈，那麼我結成至尊元嬰也有日可期，如今這雪原上的環境，正好助我修行，況且我修為有成之日，也要早些趕回天來城金家，好好做些事情，準備應對大劫之事……」

而在劍冢之內，金寒雪抱著那捲捲軸，慢慢的坐了下來，她臉上還殘留著些笑意，想著剛才自己跟方原說的話，卻忽然間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將她的笑容也變得苦澀了起來。

看著方原的樣子，金寒雪忽然喚了他一聲。

方原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方原沉默了一會，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