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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浙江嘉興的吳家，正是這些糧食的買家。

換言之，現在留下的，也不過是心向建奴而不是心向大明的乞活之輩。

一番赤|裸裸的殺戮宣言，聽得溫體仁面無表情，施鳳來卻是高興得很了：「啟奏陛下，臣以為崔大人所言不假。此時仍留在遼東的，必然是應了建奴剃髮令而剃髮之徒，其賦與稅皆是交於建奴，而使建奴有銀子去購買兵甲糧草，于大明可有一分的好處？陛下何必憐惜彼輩忘祖之徒？」

再後來，朕以為大明最大的敵人是諸位藩王，朕給他們置換封地，讓他們去禍害別處的外族，讓我大明的百姓能不被他們禍害。

崇禎笑道：「既然嘉興知府與南京的戶部尚書都上了奏章彈劾你，那你就好好說說你幹了些什麼事兒，讓諸位臣工都聽聽。」

錦衣衛又啟用了潛伏在朝鮮、倭國、遼東的探子，最終發現這些糧食被這個叫李瘸子的人經過朝鮮前大君光海君的手，倒賣給了遼東的建奴。

證據確鑿之下，許某便向陛下請旨，鎖拿了倒賣糧食的吳家九族上下三百二十七口，誘捕了李瘸子及其手下匪盜一百零三人。其餘二百七十四人，被福建水師鄭芝龍部剿滅。」

崇禎皇帝揮手道：「後世史書隨便寫，寫朕是桀紂之君也無妨。好處他們受了，惡處也得跟著一起。這世界上沒有甚麼公平不公平，怪只怪他們投胎在吳天德家中罷。」

依著當時的情況，若是把這些事兒都繪聲繪色地說出來，反而沒有多少人信——宮禁之事，怎麼能這般輕易地便傳了出來？

嗯，這樣兒就妥了。善於捕風捉影和藝術加工的人類，一定會把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的。

早在老奴努爾哈赤之時，遼東漢民幾被屠戮一空，倖存者之中，凡心向大明者，早已逃歸大明，又豈會留在遼東等死？

都他娘的瞎啦！看不到啦！

然而不曾想這些傢伙居然沒有一個開口的，個個hｔtｐs://ｗｗw•ｈｅｔubｏok.ｃoｍ.ｃｏｍ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彷彿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然而朕還是太年輕啊。

說著，崇禎皇帝突然間便來了精神，興緻勃勃地道：「比如黃台吉的小老婆布木布泰與多爾袞那不得不說的故事，還有豪格死了之後黃台吉扒灰的故事，還有代善什麼的，但凡是能編排的，都可他們編排上去。」

隨即便站直了身體，轉身面向著朝堂上的大臣們道：「錦衣衛奉旨追查陝西糧食倒賣一案，發現用於賑濟陝西大旱的糧食都被倒賣到了浙江嘉興。

溫體仁見崇禎皇帝突然間就開啟了暴走模式，不得不硬著頭皮出班道：「陛下息怒。」

妥妥的，最後這事兒能傳成什麼樣兒，誰也不知道，若是其中再摻雜上幾個讀書人，嘖嘖，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施鳳來說的沒有錯，這些人的租子，沒有一粒是給大明的，都便宜了建奴，同樣的，這些人的賦稅，也沒有一文錢是交給大明的，反而讓建奴能拿著這筆錢來禍害大明。

毛文龍在東江苦不苦？遼東的大明百姓被建奴禍害的慘不慘？

崇禎皇帝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嗯了一聲道：「不錯，正該如此。」

崇禎來回踱了兩步，開口道：「朕登基之初，以為大明最大的敵人是建奴，可是區區遼東建奴，朕從未放在心上，哪怕前番建奴圍困了京師，也是如此。如今建奴被圍困在遼東，生死兩難，便是明證。

更何況，老奴所屠者，以『糧不足五金斗』者，即所謂無谷之人居多，所余者，皆是家中糧過五斗之人。

崇禎卻是大失所望。都他娘的是人精啊，原本還想著拿這茬再釣個魚，看看有沒有誰跳出來彈劾下閹黨啥的，到底還有多少人是東林餘孽。

被崇禎皇帝召見過的溫體仁和施鳳來，還有崔呈秀心裏清楚要怎麼樣才能讓崇禎皇帝息怒，其餘的大臣們卻hｔtps://ｗww•heｔｕbｏok•cｏｍ.coｍ是不知道，只得一言不發，等著崇禎皇帝自己再說出來。

既然調不上來魚，但是這曲兒還是得唱不是？

……

沉吟半晌，崇禎皇帝道：「那便做罷。既然要做，便把事情徹底做絕，各種有的沒的髒水，但凡能潑的，就全給建奴潑過去。」

崇禎屈指敲了敲龍椅的扶手，突然間站起來道：「自朕登基之初，便在這大殿里對著諸位愛卿說過一番話，到如今，還有誰記得？」

崇禎皇帝卻冷冷一笑道：「想要讓朕息怒，倒也簡單的很。」

比如後世評價頗高的金瓶梅，不就是一個筆名叫做蘭陵笑笑生的文人寫的么，甚麼燈草和尚還有國色天香一類的，哪個不是文人筆下的產物？

而大明再加上遼東的這些讀書人，基本上又都是一個尿性，說不定到最後也是一本煌煌巨著，成為史書參考的重要資料呢。

比如那個叫司馬光的傢伙，就因為砸了個缸，結果出名了，神童，後來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大文人，這傢伙流著口出歪歪出來的唐朝長孫皇后的形象，成了後世那個穿越者培訓基地多少老師們的教材形象？

崇禎皇帝卻是氣笑了，問道：「為何不應該斬決？放過他們？」

崇禎皇帝便開口道：「許顯純？」

倒是說一半留一半，比如說有一天黃台吉出宮打獵，多爾袞留宿宮中……

崇禎皇帝的話殺氣騰騰，誰都知道這會兒的皇帝已經滿腦子都是殺人立威的事兒了，但是刑部尚書蘇茂相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株連吳氏九族符合大明律，然通敵之罪與大不敬，凡九十以上及七歲以下者，不應當一體斬決。」

區區一個知縣，就有膽子倒賣十幾萬石的糧食，置自己治下的災民于餓死而不顧。

後來，朕以為大明最大的敵人是林丹汗。因著林丹汗叩關擄民，朕御駕親征，深入林丹汗王庭，大小京觀築和*圖*書了十余座，逼得林丹汗賠償大明及百姓的損失。

自從上次建奴圍了京師，崇禎皇帝找理由各種宰人，尤其是後來把孔家店也給掀了之後，確實慢慢地有了些皇帝的樣子——除了動不動就誅人九族之外，剩下的各方面，崇禎皇帝確實已經越來越像一個明君雄主的所為了。

朕剝了前首輔黃立極的皮，懸在午門，也詔告天下百官，還設了養廉銀子，可是怎麼就有人不知足呢？

許顯純聞言，便躬身道：「臣遵旨。」

被崇禎皇帝前前後後的調戲了一年多，便是傻子也成精了。

眾位大臣皆是沉默不語。崇禎皇帝這句話就沒辦法接茬。

那裡可是有個傢伙被關了快一年的時間了，若不是今天還想著噁心建奴搞事情，崇禎皇帝都險些忘了還有這麼個傢伙被關著。

溫體仁和施鳳來有心不接崇禎的這個話茬，卻不防崔呈秀卻突然接道：「啟奏陛下，此等事，臣以為可以命人多多描寫，然後語焉不詳，由得天下之人去猜測便了。」

其餘大臣們皆是同聲附和道：「陛下息怒。」

當然，這兩個還算是好的，如果換成小說家的大佬們出來，那這事兒就更樂呵了。

崇禎皇帝冷笑道：「許顯純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吶。未經旨意便敢鎖拿朝廷大臣，當真是廠衛橫行至此？」

崇禎皇帝心動了。

可是要說不記得，這話更是沒人敢說。真要說自己不記得了，那好，一個欺君或者藐視君上的大帽子立即便能扣下來。

朕看，這大明啊，最大的敵人沒有別人，就是大明自己！就是大明自己的官員和自己的百姓養起來的這些無君無父無國的豪商！

然而正所謂帥不過三秒，崇禎皇帝的明君氣象保持了沒多久便宣告破主，流露出上次建奴圍城之時一般的猥瑣與下流。

一番話說完，崇禎皇帝卻突然間話音一轉，接著道：「還有你們，朕知道你們平日里也都喜歡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嘛ｈe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朕也喜歡。但是，都給朕記住了，貪一點兒，可以。朕可以當做看不見！盡心辦差，朕也不可能讓爾等虧了。可是有一點，誰要是再敢從百姓身上弄這些沾了血的銀子還被朕給發現了，到時候上了法場，可不要怪朕沒有提前警告過！」

如今朝堂上下，誰不知道你崇禎皇帝就是信任這些廠衛鷹犬，別說只是區區的知府和南京的尚書，便是京城的首輔大臣親自帶頭，只怕你崇禎皇帝也未必會當成一回事兒。

果然，崇禎皇帝踱了兩步，開口道：「傳詔，嘉興知府沈正知，見事不明，治下無方，嘉興出了此等通敵賣國之輩而不知情，著革職，永不敘用。南京戶部尚書李槐，見事不明，治下無方，放任嘉興吳氏族人吳良為吳天德等通敵賣國之輩提供方便，著革職，永不敘用。嘉興吳氏，以吳天德為首之人倒賣糧食于建奴，實屬大不敬，通敵賣國，著吳天德本人凌遲，其九族一體斬決，大明律九十以下及七歲以下不適用株連九族之例，不用於吳天德至親三族，盡斬之。」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人的下限，尤其是像崇禎皇帝這般不要臉的，其下限值更是低的可怕。

崔呈秀接著道：「陛下對遼東之民心生憐憫，臣卻以為不然。

朝堂上的大臣們卻是沒一個開口說話的。

人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朕今天就想問問這些混賬東西，到底誰才是他們的類？是大明的百姓還是建奴？」

而等到錦衣衛和東廠聯手追查之下，發現這些糧食的最終買家並不是吳家，最終買了這些糧食的人，是一個叫李瘸子的海上大盜。

看蘇茂相還想再說什麼，崇禎皇帝又接著道：「蘇愛卿也不必多言。若是他們只是貪了些，倒也沒什麼，朕還不至於容不下他們。便是這大明朝堂的袞袞諸公，又有哪個敢說自己真的是兩袖清風？但是，他們向建奴倒賣糧食，這是在吸大明的血，肥了自己，卻坑害了無數的和圖書大明百姓。朕為天子，乃為萬民之君父，彼輩害朕子民，有如害朕！朕如何容得下他們？」

比如多爾袞與布木布泰，甚至於多爾袞和哲哲，更甚至於多爾袞和布木布泰還有哲哲三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蘇茂相干脆拱手道：「啟奏陛下，吳天德倒賣糧食，其罪無可赦，然則與其九族之中的九十以上老人，還有七歲以下兒童何干？陛下殺戮過甚，後世又如何看待陛下？」

你要說記得，那崇禎皇帝要是讓你複述一遍怎麼辦？誰能記得清楚他到底說過些什麼？只複述大概的意思，萬一崇禎皇帝不滿意，那可不能矇混過關。

一直當自己是塊木頭的許顯純聞言，趕忙出班躬身道：「臣在。」

接著便是天災，陝西大旱無雨，百姓們嗷嗷待哺。不過沒關係，只要國庫，或者朕的內帑里還有一分銀子，朕便不怕、一年旱，總不能年年旱，只要朝廷賑濟及時，百姓們便不會出生亂子來。

更何況，慈不掌兵，若想要建奴早日平定，便是誤傷其中心向大明的百姓，只怕也說不得了。」

溫體仁和施鳳來等人一起在心中暗自擦了把冷汗，這皇帝太沒譜了。

浙江一個號稱是吳半城的吳天德，就敢將這些糧食倒賣給建奴，好的很吶！

一番話說完后，許顯純才又轉過身來，躬身對崇禎道：「陛下，臣說完了。」

一番殺氣騰騰的話說完后扔下面面相覷的朝臣們大眼瞪小眼的發獃，崇禎皇帝則乾脆轉身去了錦衣衛詔獄。

比如那個叫司馬遷的太監，只怕他自己寫出來的東西自己都不信。

等到第二天的大朝會之時，溫體仁便先帶頭開炮：「臣啟奏陛下，內閣接到了嘉興知府沈正知的彈劾奏章，彈劾錦衣衛提督許顯純在嘉興大肆構陷，抓捕嘉興城中百姓吳天德九族上下三百二十七口。另外，臣還接到了南京戶部尚書李槐的彈劾奏章，同樣是彈劾錦衣衛提督許顯純未經旨意，便擅自鎖拿南京戶部侍郎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