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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和宗族觀念無比重要的大明朝，崇禎皇帝用戰死的王玄寂和投敵的張萬春唱了一出好戲。

何可綱此時的神色顯得很是無所謂：「咱們能怎麼著啊，只要在們在援兵趕到之前吃了人肉，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到時候就沖陣而死唄。」

所以沒有人選擇投降。

要知道漢人在遼東的地位是什麼？

祖大壽本想一把甩開何可綱抓著自己的手，只是沒有甩開，只得怒喝道：「放你娘的屁！大樂是我弟弟！」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有漢人入了旗，甚至於從服飾到裝備，與普通的建奴並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哪怕是再怎麼暗恨自己冒失，大錯也已經鑄成，無可挽回了。

何可綱怒道：「大樂救不回來了！這城還得守下去！」

就在阿敏糾結的時候，濟爾哈朗已經領命而去了。

何可綱的意思就是，守不住，就死在這兒，反正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因為投降的代價太大，大到沒有誰能承受的起。

理想往往很豐|滿，現實往往很骨感。

那些個混賬東西，長了個腦袋只是為了顯得個子高一些，至於用腦子去想問題，還得是靠自己才行。

剩下的就是自己所領的正藍旗與阿敏所領的鑲藍旗。

說完之後，祖大壽就直接彎腰抓了具屍體扔到了何可綱的面前。

如果不是這具屍體腦袋上面顯得鐵青的頭皮，還有那怎麼看怎麼彆扭的金錢鼠尾辮，任誰也想不到漢軍竟然也被編製成旗了。

又一輪的廝殺，又一輪的血肉橫飛。

但是現在自己卻沒有辦法把消息傳遞給城中的守軍。

祖大壽道：「沒錯，就是漢人。看起來一直傳言的狗建奴在把漢人也編成旗的事兒是真的了。」

祖大壽和何可綱等人雖然是守著錦州，可是這人頭也是見到了的。

吃了人肉的軍隊，那就只能稱之為獸軍，可是何可綱覺得自己等人哪怕是吃了人肉，變成了獸軍，那也比建奴多了三ｗww•het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分人性。

祖大壽頹然道：「那又怎麼樣兒？大樂折進去了，兩千余騎的兄弟也折進去了，這大凌河城如今還守的住么？」

祖大壽卻笑道：「別傻了，遼東的錦衣衛估計早就把消息傳回去了，你還是想想咱們自己吧。」

被莽古爾泰瞪了一眼的阿敏一副剛回過神來的樣子，只是訕笑不已。

黃台吉本身的實力則是在入關之時受了損，然而卻也是幾兄弟之中第二強的。

祖大樂想的很好，別管是生擒還是陣斬了濟爾哈朗，甚至於只要是能砍死建奴之中有一定身份的，那自己這趟就不算白來。

現在整個八旗的情況就讓人很糾結。

祖大樂這下子再也樂不出來了——自己帶出來的兩千余騎，基本上就是整個大凌河城最後的騎兵兵力，剩下的可全都是步卒了。

何可綱道：「既然如此，那這個消息就必須傳給京城才是。」

張存仁還沒有開口說話，祖大樂就直接開口道：「大帥，別說是草根樹皮了，就連樹上的蟲子和地上的老鼠都沒有能吃的了。等過兩天牛肉湯也沒有了之後，將士們除了吃人肉，就剩下喝西北風了。」

祖大壽指著南邊煙塵滾滾之地，笑道：「我就說吳襄他們快到了，你瞧那是什麼？他媽了個巴子的，老子不用吃人肉啦，哈哈哈哈！」

抬頭望向祖大壽，何可綱問道：「大帥因何發笑？」

眼看著濟爾哈朗就在自己眼前，被軍功沖昏了頭腦的祖大樂大喜過望，喝道：「狗韃子納命來！」

如此一來，這大凌河城倒真有可能被黃台吉給拿下，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遼東有多少漢人？

何可綱舔了舔顯得有些乾的嘴唇，嘶啞著嗓子道：「看今天這情況，估計建奴得扔下千八百號人。這些個癟犢子也是夠狠的，拿人命就這麼往裡填。」

而原本由多爾袞的兄弟多鐸所領的正黃旗和鑲黃旗，也已經改名wwｗ•ｈeｔuboｏｋ•cｏm•cｏm為了正白旗與鑲白旗。

今天自己死了，家人能得到撫恤。

可是何可綱又覺得這事兒希望不大。

第二天的辰時剛剛過去，建奴營中就響起了號角聲與鼓聲。

濟爾哈朗心中大喜，臉上卻是一副大怒之色，喝道：「好膽！都隨主子爺來，殺光蠻子！」

何可綱頓時被噎的無話可說。

祖大壽神色陰翳的道：「那草根樹皮呢？這時候正是有這些東西的時候，你別跟本帥說城中連草根樹皮都沒有了。」

何可綱道：「既然如此，不如明兒個趁著建奴攻城的時候就先弄些屍首回來，省得急切間無處去尋。」

所以眼前的生，或者死，就成了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

何可綱的眼睛一縮，脫口而出道：「漢人！」

現在阿敏這個沒腦子的提出來直接攻打大凌河城，那麼問題來了。

阿敏道：「還能怎麼辦，直接攻打那該死的大凌城就是了，何必管那麼多。至於說大汗所說的圍了大凌城然後打他們的援軍，其實也不耽誤不是？」

美滋滋吸了一口福壽膏之後，黃台吉才淡淡的道：「父汗給你們的兵書，一看你們就是沒有認真的學過。」

何可綱一時竟有些愁腸百轉的糾結。

何可綱也是大喜，笑道：「這下子妥當了，裏面夾擊，夠他建奴好受的。」

而且為了噁心多爾袞和多鐸，黃台吉乾脆把正白旗從多鐸的手裡劃出來給了多爾袞。

就算是此行帶著已經編好一旗的漢軍旗與蒙古旗，可是這兩旗的戰鬥力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根本就指望不上。

打仗這種事兒，是要玩命的。可是光會玩命不行，還得會用腦子才行。

看著眾人一臉懵逼的模樣，黃台吉頓時一股優越感浮上了心頭，笑著道：「曹操何以破袁紹？先破烏巢也。何以破烏巢？乃詐稱袁將蔣奇領兵到烏巢護糧，故而得之。」

缺少了人頭的王玄寂，或者說連屍體都沒有找回來的王玄寂最後進入了忠和*圖*書烈祠不說，就連家鄉，那也是用檀香木雕刻的整個身子，風光大葬的。

城中的守軍自然是不知道黃台吉等人的商議，反而在為了糧食的事兒頭疼。

莽古爾泰的意思很簡單，滿州八旗一共就這麼點兒人，而黃台吉所領的正黃旗與鑲黃旗並不是原本的正黃與鑲黃二旗，而是由正白與鑲白二旗改名而來。

一方想的是早些拿下大凌河城，另一方則是抱著寸土不可失的心態在拚命。

何可綱同樣眼睛通紅：「大樂同樣是我兄弟！他折進去了，我這心裏也不好受！可是你現在出城，除了一死，根本就沒有逑用！」

據說，張萬春的全家老小都已經跟著去了。

祖大壽黑著臉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了？吃人肉的事兒你不說我不說，將士們會傻到說出去？好好的能活著非得找死是不？你說你是不是彪？」

在建奴的眼中，建州女真自然是自己人，蒙古各部，尤其是科爾沁，那也算是自己家的親戚。

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畢竟黃台吉可是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

等到祖大樂被擒之後，祖大壽最後的一絲理智也基本上沒有了，匆匆忙忙的向著何可綱交待了一句守好城之後，轉身就向著城下而去。

而建奴向來是不會把奴隸當成自己人來看的。

此時的濟爾哈朗已經率軍回了大營之前，還沒來得用用飯，就聽著大凌河城城頭之上鼓聲大振。

莽古爾泰瞪了阿敏一眼，說道：「就知道打，哪個旗去打？」

不止是祖大樂心死若灰，城頭上的祖大壽在看到建奴帳后不斷湧出的各旗騎兵就知道事情要糟。

多爾袞與多鐸也是同樣兒的想法。

將抽完的福壽膏放在一旁后，黃台吉才坐直了身子，吩咐道：「今晚子時過後，濟爾哈朗領本汗的鑲黃旗向南去五十里，明日午時過後，換明軍服飾殺來。明日辰時過後，阿敏直接率漢軍旗先行攻城，至巳時末方止，給他大凌河城中守軍休整時間。午時過和*圖*書後，濟爾哈朗率軍殺到，本汗自領正黃旗與之佯攻，若城中明軍出戰，爾等趁勢攻之，則大凌河城必下。」

但是祖大樂萬萬沒有想到斜著殺出來的那個小白臉居然有那麼大的一股子怪力——剛剛交手不到兩合的時間，自己就被挑落馬下了。

最後又落到了崇禎皇帝的手裡，然後人頭被剁了下來拿石灰腌制好，傳首九邊。

而城下的兩千余騎根本就沒有人理會祖大壽在城頭上喊些什麼——祖大壽的聲音再大，也大不過耳邊的喊殺聲。

今天自己活了，家人就全得跟著死。

狂笑之後，祖大壽便直接吩咐道：「大樂，你領一軍前去接應吳襄他們！」

張萬春的人頭，不僅是各級軍官們知道，最底下的士卒也知道。

該由哪一旗去打？

大凌河城的南邊此時正煙塵滾滾，除了隱隱約約可見的吳字大旗和隱現於煙塵之間的明軍服飾，其他的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恢復了理智的祖大壽在城頭之上頹然跪倒，大聲喊道：「兄弟們，是我祖大壽對不起你們！」

那自己當然就更有活下去的理由了——畢竟建奴還沒死光呢。

至於代善那隻老狐狸，他自己可是領著正紅旗與鑲紅旗，但是與黃台吉連貌合的意思都欠奉，根本就指望不上。

好歹不如賴活著啊。

喘著粗氣的祖大壽眼睛都紅了：「老子去救大樂！」

張萬春就是洪山口的參將，那個一刀傷了馬石子孫根然後投降建奴的傢伙。

何可綱苦笑道：「守不住也得守，想想張萬春。」

阿敏則是心中大驚。

現在的正黃旗與鑲黃旗，在上一次黃台吉入關攻打遵化之時就已經傷筋動骨了——為了保密，也為了給自己撈到最大的好處，黃台吉在入關打遵化之時直接帶著的滿州八旗而沒有帶漢八旗與蒙古八旗。

張存仁道：「大帥，這城中的糧食已經沒有了，就算是這牛可也殺的差不多了，再過上兩天，只怕是連牛肉湯都沒得喝了。」

何可綱正和圖書在糾結，就聽著祖大壽放聲狂笑起來。

至於漢人泥堪就算了，那就是會走路會說話的大牲口——與牛馬無異，甚至於還不如牛馬。

代善自然是無可無不可，反正這事兒主要用到的都是黃台吉的正黃旗與鑲黃旗。

祖大壽的神色更是難看，咬牙道：「按著路程，吳襄他們這兩天也該到了，若是再無援軍，大不了就吃人肉。岳王爺不是說過么，壯志飢餐胡虜肉，咱們這也是向先賢學習了！」

回到了中軍大帳之後，黃台吉就直接開口道：「對於這大凌城，你們怎麼看？」

何可綱一把拉住祖大壽，喝道：「大帥何往？」

祖大壽的神色同樣不怎麼好看：「他們當然夠狠，你瞧瞧這死了的韃子與往常的韃子有什麼不同？」

見祖大壽神色陰狠，其他眾將也皆是心中一凜，當下便齊聲應是。

黃台吉卻開口道：「好了，別吵了，打仗這種事兒如果光靠著猛打猛衝就行的話，那計謀這種東西也就沒有什麼用了。」

祖大樂，看名字就能知道與祖大壽是兄弟關係，平日里也是驕縱慣了的性子——畢竟這關寧軍上下，都是自己家兄弟說了算的。

泥堪，也就是奴隸。

而張萬春的下場就不用多說了。

吃人肉上癮之後，將士們還能再像以前一樣么？陛下和大明的百姓，又能不能接受這樣兒一支吃人的軍隊？

祖大壽點點頭道：「那就小心些，等著明天看看建奴攻城的情況再看，大不了把建奴放近了再打，總要讓他們多留下一些。」

原本應該是實力最強的多鐸和多爾袞兩人現在雖然與黃台吉站在了一條線上，但是卻並不是一條心，貌合神離才是最正確的說法。

戰場上，誰敢玩命，誰會用腦子，誰就能贏。

雖然說就算是大凌城被破城，也跟自己沒有多大關係，可是到時候黃台吉的實力卻會大大的增強，甚至於在軍中的威望也會進一步的上升。

這就是黃台吉自覺得自己比其他的兄弟幾個要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