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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剛剛那位。」

楊長帆左右想了想，還是不願就這麼別離，下一次再會，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剛剛戚繼光說到自己管兵器，這讓楊長帆想到了一個利國利民利己的好事。

楊長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也不知道怎麼說。戚繼光比之趙文華要穩重太多太多，聽到馬屁一笑而過，自己所說的那些火炮機械、炮兵編排也過於空中樓閣，在他眼裡自己該是個妄人，狂妄而談。

戚繼光瞬間把匕首往地上一擲，躬身行禮：「不知是夫人……」

「方才楊公子提到火銃。」戚繼光隨口問道，「你可知道，兩軍交戰，銃該如何使用？」

可那又如何？

「戚將軍的敵人，比想象中的難纏啊……」楊長帆難以想象，在如今的亂局腐政中，戚繼光要搞出怎樣一支軍隊，才能跟那樣一個武裝帝國戰鬥。

而揚長帆自己，已經很走運了，貌似會成為一種叫做祈海祭酒的東西。

「戚將軍過謙了，久聞戚將軍軍功赫赫，如今已任都司要職，依在下ｈtｔｐs://ｍ•ｈｅtｕbｏok.ｃoｍ•com看，四五年內必升任總兵，戚將軍統兵平倭，實乃我東南百姓之福！」

「我管的是兵器，管不到兵。」

「楊公子又說錯了，汪直不是敵人，此人遊刃有餘，周旋於我大明、倭國與弗朗機之間，其實是個商人。」戚繼光搖頭道，「汪直專于商營，練重兵只為護其生意往來。賊寇在他手下，幾乎鮮有滋擾我東南沿岸的情況發生。」

「這戚將軍是問對人了，在下稍有研究。」楊長帆當即擼起袖管比劃起來，「拿弗朗機來說，勝在子母銃，一銃六炮發完，立刻換一柄子銃，只要溫度控制得當，續航持久，在下以為編隊三人為宜，一人裝銃，一人點火，一人報准。」

楊長帆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趙大人究竟是真心督促防務，還是……」

「將軍的意思是……」

即便是戚繼光，恐怕也在經歷著這樣的悲哀。

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跪在地上說將軍你收了我吧，我和圖書要跟你抗倭？之後成為戚家軍的一員，運氣好在從戎的道路上越走越高，運氣不好，在某場戰役中光榮犧牲？

「呵呵，楊公子也是明眼人，我直說了。」戚繼光無奈一笑，「官職不重要，跟對人才重要。」

「這你就問多了。」戚繼光微微一笑，「回去當好祭酒吧，替我軍也祭一祭。」

「報准？」

戚繼光的表情卻有些厭煩，正要說話，忽見楊長帆身後一道白光閃過，戚繼光從戎多年，對於這種事件有種本能反應。

想著哪天，一艘大船過來，不再是一隻問路小艇，而是成群殘暴可怕的浪人武士——

倭寇如今已經進了杭州灣了，自己這海還種的下去么？

「我明白了，經費……基本不會有的對吧。」

楊長帆突然很羡慕戚繼光口中的「五峰船主」，翻手為雲覆手是雨，叱吒一方。只是不知道，這位名副其實海賊王的事業是如何收場的，既然他沒鄭志龍鄭成功那麼有名，結論也就很顯然——他失敗了。

未來的倭寇，會和圖書更多，更殘忍，更猖獗。

「行刺？」一中氣十足的女聲響徹黑夜。

戚繼光隨口解釋：「就是首席、總管，今後會稽祭海事宜，你坐頭把交椅。」

「楊公子如若願意，自可用祈海經費充實官吏。」

「原來如此，草民……哦不，本官……也不好……在下再冒昧一問。」楊長帆客客氣氣說道，「這位趙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逼得巡撫大人如此？」

楊長帆又倒抽了口涼氣。

戚繼光就此轉身，輕叩臨街一戶的房門，上面沒有牌匾，顯然不是他家府邸。

別看楊長帆人高馬大，被這麼一推像紙片人一樣倒地摔出老遠。

「這就看胡大人上書怎麼交待了。」

「你這嘴啊……」戚繼光聞言確有欣喜，卻也同時覺得楊長帆太過浮夸了一些，「楊公子盛言，我也跟著說句大話，真讓我當了總兵，怕是倭亂……已不可收拾。」

「戚將軍何出此言？」

「再會，戚將軍。」楊長帆作揖。

「走吧楊公子，更多我也不知道了。」戚繼光拍了拍楊www.hetubook.com.com長帆，「願張總督、趙大人能處理好一切吧。」

你說對了。

行走之間，戚繼光已停下了腳步，咳了一聲：「再會了，楊公子。」

他連忙又轉身過去：「戚將軍，在下還有……」

汪直是吧，我記住了，一個真正富可敵國的變態，不僅是財力上，甚至是軍力上。

楊長帆撓頭算了一下：「這事兒……那也沒第二人了是吧？」

楊長帆不寒而慄。

戚繼光繼而嘆了口氣，「如今海寇，大統分為兩大股，其一為徐海，通倭賣國，狡詐多謀，率倭人頻來劫掠，如今肆虐的便是這一批，但這一批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汪直，這股海寇既有我大明人，亦有倭人，汪直號五峰船主，他的船比我軍更大，更多，他的錢財，比我江浙國庫堆起來還要厚，便是東瀛大名，也要敬其三分。」

「觀測敵軍方位，計算落炮點，指示發炮角度。」楊長帆說的完全是現代作戰了。

活在這個時代，有種無奈，你總要將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別人身上。

「有些ｈｅ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m意思。」戚繼光若有所思點頭道，「只是要求太高了，當兵的怕是不懂如何計算。」

未及反應，戚繼光一個后躍，同時不知從哪裡摸出了貼身匕首，沖黑影吼道：「何人行刺！」

這聲音里，充滿了上古時代的恐懼，那是猴子從樹上下來第一次看到猛虎的恐懼，那是羚羊享受青草時突然嗅到獅子味道的恐懼，那是馬哈魚逆流而上翻騰時被熊掌抓住的恐懼。

「如今倭人勢大，天下名將，盡在東南。資歷比我老，比我會用兵的將領，不下十位。」戚繼光就此也比劃道，「輪到我當總兵平倭，要麼他們皆已為國捐軀，要麼都淪為階下囚，楊公子不妨想一想，把我東南將領逼成這樣，倭寇要猖獗到什麼程度了？」

「一定。」楊長帆瞎逼答應了，隨戚繼光原路返回，他也知道，自己不好打聽太多。

「胡大人？」

「戚將軍您練兵，要怎麼練當然都聽從您的。」

那將是你發光的舞台，但你並不願直視。

啪嗒！

「小心！」戚繼光驚叫一聲，一掌推在楊長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