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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竊聲議論：「這次楊公子也來得很早啊。」

「私自經商。」

「三天內遣散家丁，送來票據。否則，封店。」海瑞擺了擺手，不再多言，自行往籤押房走去。

何永強握拳道：「該不會是衙役罷工，遷怒於我？」

「也是心裏沒底唄！五試突然換了主考！原來是跟他家親近的徐知縣，現今是要瓜分地主田地的海知縣！他能容得下地主的兒子拿案首？」

多事之秋啊，會稽要亂啊！

海瑞冷然一橫，我還沒來得及找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會稽縣城，由於衙役官吏罷工，張榜的事也由縣學教諭代辦。海瑞的到來雖然帶來了一些震動，但對大多數學子來說，只有成績才是他們最關心的。

海瑞淡然道：「行賄也是重罪。」

「自行銷毀。」

「呵呵，這類捐官的，海知縣能給面子？」

海瑞面色泰然，沒有看任何人，也沒有看榜。

這次不再是傘型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榜，而是正兒八經排好的名次。紙卷剛一打開，還未貼出來，旁邊死命瞄著的人便喊道：「恭喜楊公子！」

五試過後，人人都掛起了狀元鈴，等著最終的結果。

「這有何罪？」

再冷靜的人，剛剛瀝海的那番經歷也總該產生一些不好的情緒。

海瑞一邊拴著毛驢一邊冷冷問道：「所來何事？」

楊長貴思索片刻，還是上前一步，來到毛驢身側，主考與學生之間的緣分跟其它事無關：「多謝海老師賞識，學生必穩紮穩打，不負老師厚望。」

何永強茫然站在原地。

「恭喜啊楊公子！」

何永強要瘋了，抓著頭道：「大人，你究竟想怎樣？」

這一次，就連楊長貴也沒那麼淡定了，早早來到縣衙門前等待結果。與旁人不同，他沒什麼朋友，幾乎是孤立等待，高處不勝寒。

楊長貴心中大喜，和*圖*書心跳加快，可還不敢露出聲色，待看到榜單正式貼上，自己的名字確實在首位，這才鬆了口氣。

「不急。」海瑞露出了難得的微笑，「你家馬車不錯。」

「大人這樣行不通的。」何永強哼笑一聲，「您可知我到底是誰？別說是知縣，知府見我也要客客氣氣，我這麼說話是給你面子。」

「那……那楊長帆呢？」何永強瞪眼道，「查他的票據了沒有？」

「好……好吧……」何永強轉身要溜。

「大人……」何永強滿臉焦躁，「這些家丁都只會做鋪子里的生意，在我家還能吃飽喝足，真的遣散了，他們活不下去，要造反的！」

「等等。」海瑞又攔，「家丁可遣散了？」

海瑞拴好了毛驢，轉過身來上下看了看何永強：「你搞錯了。」

來吧，看看誰耗得過誰！

「呵呵。」

楊長貴一一還禮，這會兒終於笑出聲來，雖然中間有小插曲，好在自己根基夠牢和-圖-書，有驚無險。

旁人暗暗稱奇，誰都知道海瑞和地主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怎麼對待地主的兒子如此和藹？

一片喧鬧中，毛驢緩緩走來，眾人不得不收起情緒恭恭敬敬讓開道路。

「……」

「嗯？」

「主考想看到，總能看到。再說了，楊公子的卷子，不用看名字也能認出來。」

「按律，該是二品以上文職才能乘的。」

「要本官讀給你么？」

何永強美滋滋笑道：「按當朝律法，朝廷官員禁止私自經商者，沒收資產，削免官職！」

「你是……」

「本官治下，沒人活不下去。」海瑞繼而說道，「限你三日內遣散。此外，你在縣內有多家鋪面，經營票據應悉數送來核查。」

「那我……」

「恕我直言！大人是不是收他的禮了？」

「這事也沒那麼絕對，楊公子的哥哥剛剛捐了縣學，說不定會給些面子。」

海瑞默默轉過頭，望著楊長貴微微一笑：「不必謝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是你文採好，本官當了五年的教諭，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卷子。」

「聽從老師教誨。」

「告人之前，不先好好翻翻大明律么？」海瑞似笑非笑，「四品及以上，禁止經商，楊長帆到了么？」

「會稽縣城何本茂是也。」何永強揮扇笑道。

正說著，兩位教諭提著榜單前來，眾人紛紛讓開。

海瑞進至縣衙內，毛驢還未拴好，一位白袍男子便從花房徑自前來請安。

「海大人，久仰。」何永強微笑低頭，「衙中無役，何某隻好在此等候。」

「不……不敢……」何永強幹咳一聲，收起了狀書，「那海大人您忙，我先告辭。」

「儘早入縣學，不要耽擱！」

「所告何人。」

「該怎樣，就怎樣。」

「哦？」海瑞微微一驚，「何等罪名？」

「這你就說笑了，閱卷又看不到姓名。」

何本茂腰間一抓，雙手一抬：「遞狀書。」

「他又沒有攤鋪，查什麼www.hetubook.com.com？」

「年紀輕輕不到十三就是秀才了！」

「啊……」何永強滿臉尷尬，「四品以上？」

「他們的事情本官已上表紹興府，是罷免是調動，知府自有定奪。」

「大人，這又是何苦呢！」何永強皺眉之間，不聲不響取出了錢袋，有的沒的，總要試試，萬一呢。

「多謝老師稱讚。」

想不到吧！福兮禍所伏！

「這下不必參加府試了！」

眾人圍過來作揖祝賀。這個榜單名次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就是個摸底，並沒有太多實際價值，只有案首才能免了後面的府試。

「瀝海楊長帆。」

海瑞這才點了點頭，繼續前行，來到縣衙門口下了毛驢，自己牽著毛驢進了縣衙，如今連門衛都罷工了，海瑞真成了光桿知縣。

楊長貴見到海瑞的態度后，心思也平靜了許多。在他眼裡海瑞是一位公私分明的楷模，完全沒有因自己的家庭背景而發難，反而極其愛才，他真不知道，這樣一個好官為什麼有人要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