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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海峰癱在地上已是哭乾眼淚，乾嚎著雙臂一個勁地撲騰，想動腿，可一動就揪心地疼。

楊長帆笑道：「挺硬氣？」

毛海峰四仰八叉躺在甲板上。事到如今也沒了別的指望，儘力抬頭，帶著鼻涕、眼淚以及腫脹的面頰乾嚎道：「有種給我個痛快！你全家陪葬！」

「還來是吧？」楊長帆抬起毛海峰的胳膊，「也不想要了是吧？」

此時，狼兵清剿完畢，兩隊人從樓上樓下分別歸來，手中竟還拎著另一位女子。特七的弟弟特八押著女子來到楊長帆身前，見了沈憫芮先是被驚艷了一下，連連羞澀避過頭望向楊長帆，沖手中的少女努了努嘴：「漂亮……女人……」

「你們的貿易大概是什麼路子，從哪裡進什麼，出什麼？」

「特九會接，我不會。」

「……」

「談？接著談？」楊長帆握著火把又湊近了幾分。

「那還閑著！」龐取義大吼道，「找！都給我找！雙嶼就這麼大還找不到一個中了迷|葯的光頭了？！」

此時，副千戶老遠奔來，站在船下喊道：「報龐將軍，擒敵四十有五！」

「……」

特七已經抓著毛海峰的腦袋比劃起來：「沒割過舌頭……要用鉗子？」

特七則對此毫無興趣，他已經帶著兄弟們將屍體都拉來船首。

楊長帆伸手掐了掐毛海峰的臉蛋：「讓我想想，你最怕什麼……疼好像已經不怕了……死也不怕了……」

楊長帆出了艙室，來到艦首，毛海峰已經m•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coｍ趴在欄杆上，單腿著地，見楊長帆來了連忙喊道：「讓他們別再傷我！快快！」

「銃。」毛海峰嘆然道，「火銃，手銃，弗朗機最新的銃，運回日本，白銀五十萬兩手到擒來。」

「那你當初怎麼不讓我痛快呢？」楊長帆反問道。

特七直接一腳踢在毛海峰身側，將其踢翻過來。

「還談？還沒看清自己的處境？」楊長帆說著，從特八手中接過火把，一點點湊近毛海峰的臉蛋，「配合一些，或者燒臉，就這麼簡單。後面我還會想辦法不讓你去極樂世界的，找幾十個和尚老道咒你，佛祖不讓幹什麼，我就逼你幹什麼。」

「說什麼？做什麼？」

「我改主意了，兩百萬。」

「旅途勞累，這大半夜幹活兒，誰能忍住不喝一碗？」龐取義搓手笑道，「生擒海寇近百，楊祭酒此番是大功一件了啊！」

毛海峰已是面無人色：「佩服……佩服……我們就值十五兩。」

「我需要開一個正好在你爹接受極限的數目，現在這麼定下來，兩百萬是不是低了？」

特七馬上上來，踩住了毛海峰的大臂。

毛海峰也知道，自己不知無不言，就又要受罪，當即也不隱瞞：「日本戰事吃緊，外加銀礦多一些，自然值錢。」

「嗯。」

毛海峰終於睜眼，表情中透露出了真正的恐懼：「楊公子……不要這樣……我都沒有做到這樣……」

毛海峰著急呼喊。

「哎呀！和*圖*書這怎麼好意思！從頭至尾都是楊祭酒的功勞啊！」龐取義心中竊喜，東南沿岸對抗海寇一向處於弱勢，鮮有勝績，此番殲敵擒敵約五六十，四捨五入就是一百，決計是大功一件，不說都司衙門記得功勞，百姓也記得，今後他龐取義也算個抗倭名將了！

楊長帆這便取出整錠的銀子遞給特七：「分了吧，你們也下船去找光頭。」

毛海峰失聲痛哭。

「你當銀子是樹上掛的？」

「光頭值五兩。」

「廢話少說。」毛海峰有氣無力道，「有種來個痛快……」

楊長帆在旁喊道：「有沒有一個光頭？」

「把所有跟你們做生意的人，都說出來。」

「早……說啊！」特七虎目圓瞪，當即便要領著弟兄們跳船。

楊長帆一抬手：「別別，我沒這麼絕，做人留一線。」

楊長帆起身望向掛著紅燈籠的小房子，那邊正有人揮著火把。

特八點頭，領人出艙。

特七隻好命令弟兄眾人下船，自己繼續貼身保衛。

瀝海所眾軍士這便重新登岸搜尋。

「……」

雖然這批人中不確定有幾個倭人，但只要有一個，就可以算作倭寇。

「是龐將軍的功勞。」楊長帆笑道，「人，活的死的，除了這位都歸龐將軍，其它的東西，我稟與趙總兵再做定奪。」

「你算個屁！船主一聲令下，再無瀝海！」

「……」

楊長帆再次抬手：「砍了他，他不是高興了？」

她顫顫點了點頭，驚恐地ｈ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oｍ靠在牆上。

毛海峰不再說話，也不再喊疼。

少女膚色微微偏棕，披頭散髮，鼻頭高翹，此時正瞪著青色的眼睛驚恐看著楊長帆，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恐懼，顫聲說著嘰里咕嚕的語言。

楊長帆轉而沖特八道：「外面，守備。」

毛海峰已是生無所戀，乾脆一閉眼：「隨你們吧。這兩件事，休想。」

「翻面。」楊長帆沖特七道。

「每個人都賺自己那份。」楊長帆往船首一靠，坐在毛海峰身旁的甲板上，「我現在沒時間看，你直接說吧，這兩艘船裝的是什麼？」

「那割了舌頭就好了。」

「還談？」楊長帆指著毛海峰的右腿，沖特七點了點頭。

「省事了。」楊長帆笑道，「那些摻了葯的酒他們還真喝啊。」

「好好，已經會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了。」楊長帆拍了拍屁股起身，沖一旁玩弄手中銀錠的特七道，「辛苦再幫他接骨。」

毛海峰看著楊長帆，終於意識到惹了不該惹的人，那麼自己是為什麼惹到這個人的呢？

特七手腳並用算清楚數後走到楊長帆身旁：「十二個……算上女人，和地上這個，總共十五個，十五兩。」

「等等！等等！我不談！」

毛海峰躺在地上欲哭無淚：「我們……我們就值十五兩？」

「對么！」

楊長帆咧嘴一笑：「談條件？」

特七眼睛一瞪，當即抽刀，他絕對會被任何語言激怒。

「……」

「哎……」

「不錯，你這樣配合就好了hetubook.com.com，我再問你兩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就叫人給你接骨，再拖下去你就該成瘸子了。」

此時，龐取義匆匆踏上甲板喜道：「那邊暗號也來了，全部生擒！」

「快些。」

「好！」龐取義站在船首興奮道，「都給我綁結實了往回押！」

毫無疑問，這是個印度女人。

毛海峰苦著臉望向楊長帆：「你到底想怎樣，折磨我么？」

「光頭……」副千戶不好意思說道，「中間有一光頭失蹤，中了葯怕是沒跑遠，我們這就搜查。」

毛海峰不說話。

「不砍，耳朵疼。」

「將軍，聰明。」特七這便也蹲下。

「你應該愛美吧？」楊長帆揮手道，「來支火把，先燒半邊臉。讓他做鬼也做一隻丑鬼，不是要去極樂世界么，看看極樂世界收不收丑鬼。」

「日本價錢不錯啊。」

「不錯，這個態度我喜歡。」楊長帆繼而問道，「第二個問題，我開你贖金開多少合適？」

「這個依時局而定，按各方需求而變。」毛海峰真的是言無不盡，「東海貿易，無非三方——大明、日本、弗朗機。大明地大物博，布料、陶瓷、茶葉等等都可以販運。日本那邊白銀、刀劍較多，其餘皆是緊缺，弗朗機除軍火外，還從南洋引來香料、異石等貨品，大體就是這些貨物，哪個緊俏，就販哪個。」

楊長帆微微一笑，令特八鬆手，隨即指向艙外，做出抬手的姿勢，指了指女人，隨後雙臂向艙外張開，即便不依賴語言，女子也從表和-圖-書情和姿勢上了解了楊長帆的意思。

「還聊是吧。」楊長帆微笑著走到毛海峰身側，蹲在他身旁。抬手捏著他的臉蛋，「可以啊這海盜當的。」

毛海峰心中一寒，顫聲道：「你動不得我！否則船主血洗瀝海！」

特七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一把抓起毛海峰再次砸在地上：「我就說么，這樣，簡單，有效。」

毛海峰搖頭道：「我不值這個錢，義父不會付的。再者，你是朝廷的人，如此私下交易，真的合適么？」

毛海峰聞言，反是來勁了：「砍！有種你砍！」

「你最好別說話，聽我說。」楊長帆不緊不慢道，「往後一個月，我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能活著回九州。」

「順便告訴你爹。想看見你活著回去，拿一百萬兩白銀來換。」

「光頭值錢？」

毛海峰感受著那愈來愈烈的灼熱，內心終於崩潰：「依你……」

沈憫芮見到如此一批人，心中實在有太多的謎團，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多問的時候，她就此來到印度女子身旁安撫，擦了擦眼角沖楊長帆道：「你去吧。」

「只招何永強可否？！」

「將軍……砍了算了。」特七揉著耳朵煩躁狀，「像個娘們兒，噪。」

楊長帆連忙抓住特七：「你留下，萬一光頭回來我打不過。」

「多謝……多謝……」毛海峰竟然感激地望向楊長帆，已經完全被恐懼支配，「請問。」

「還談！」特七也學會了，瞪著眼望向毛海峰。

咣！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