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試
喜，自然是楊長帆的捷報，這小子當真有一套，人油嘴甜能幹活，有坊就出銃，有人就起兵，在各方面都求救的情況下，這小子竟率領剛募集不久的兵解了紹興之圍，搞掉了十余鬼倭，還送來了五個活口！
楊宜樂呵呵逃走，他是打心眼裡希望趙文華彈劾自己，別是太重的罪，不稱職沒能力就夠了，讓自己回南京戶部該幹嘛幹嘛，這渾水可不是自己這號人趟得起的！
「我總在想，瀝海是不是離您太遠了，楊參議手中的東西，是不是又太多了。」
胡宗憲緊跟著說道：「可遣宣武將軍，楊參議必同往。」
這就是游擊戰的可怕之處，在單體戰力足夠強大的情況下，你縱有百萬大軍也只能幹著急。
三人所謂商議決策，其實就是在看趙文華的臉色。
趙文華此時有些後悔了，搞來搞去最終搞來了這樣的人，光聽話不做事要你何用！
他在圖什麼呢？
胡宗憲其實也早有主意，當即說道：「我軍是虎，倭寇是蟲，虎是抓不住和-圖-書蟲的。」
仕途這邊，科舉考試正牌進士這個方向他已經沒法爭取了，剩下的就是人脈了。要養人脈，首先要來大城市，進不了京城也可以去南京，來不了杭州也要去紹興，貼不緊趙文華可以貼我胡宗憲，可他哪也不去，誰也不貼，偏偏就在瀝海安營紮寨，設坊練兵。
「汝貞一步棋，果然是深謀遠慮啊。」趙文華這才嘆道，「此法亦可探探楊長帆是真忠還是假意。他若據兵不出，心疼這批所謂的楊家軍……」
「說人話。」
「走走走！」
車軲轆話轉多了，趙文華也忍不住了，指著楊宜怒斥道：「你是總督啊！你幹什麼來了？」
在他眼裡，楊長帆的確是個能人，然而自己卻看不透他。
「快快說來。」
「還有……」胡宗憲沉聲道，「紹興戰勝鬼倭的那批人，百姓既不稱他們為瀝海兵，也不稱紹興兵，而是稱楊家軍。」
胡宗憲沒說話，只是默默微笑。
按理說，他與毛海峰該是死仇，可為和*圖*書何不殺他？反而厚待軟禁？
楊長帆等人受紹興府大宴，包括狼兵在內的三百軍士入城，紹興百姓熱烈歡迎，紛紛獻酒肉招待。狼兵的脾氣自然毫不客氣地笑納，還沒見過如此主動的百姓！因勝仗的原因，狼兵此次劫掠相當的愉快。
工部的銀子他要麼用，要麼貢，自己分文未留。如今的情況，楊長帆貪個萬兩白銀如探囊取物，可他就是不出手。
楊宜看清了前車之鑒，確定了自己不能有任何主見，趙督軍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因此談了半天，沒有一句有任何意義的話。都是「這個恐怕不太好辦。」「不知XXX意下如何？」「我剛來，還不了解情況。」這樣的話。
鬼倭，這是一個新的名詞，用來描述最可怕的倭寇。
此一役，威名遠揚不敢說，至少是打出名號了，鬼見愁的倭寇，在楊家軍手下成了愁見鬼。說來也怪，同是一脈狼兵，到了楊長帆手下跟衛所軍士與江湖募兵一混雜，竟是被扣上了楊家軍的帽子，一和圖書時之間聲名鵲起，由於其鬼神莫測的「何以特俺的日旺」戰術，一個月內，名聲直壓老牌勁旅俞家軍。
「趨蟲捉蟲。」
「何理？」
更關鍵的是，這個軍隊太強了，又多為異族，難免令人生畏。
趙文華微微一品，還真是有那麼點意思。簡單直給，又不勞民傷財。不過這裏面還是有麻煩的：「楊參議……是文職吧，做的畢竟還是工部的事情，這種差事還讓他做，怕是說不過去，他本人也會有怨言。」
趙文華微微皺眉，這兵可是工部養的，軍部管的兵。
「走吧走吧。」趙文華煩躁擺手。
「那該如何？」
可楊長帆圖什麼？
楊宜滿臉委屈：「下官深有自知之明，絕無安邦定國之才！趙督軍罵的好！可下官也只能挨罵，不知道該怎麼做！」
「長帆、取義私交甚密，二人必知，若是龐取義率軍追鬼倭，有去無還。故若龐取義前去追擊，楊長帆恐他陷入危境，必遣瀝海軍同往。」
「甚妙啊！」趙文華這才興奮起來m.hetubook.com.com，「楊參議既然有能耐，也不要只保著紹興了，外面也要去！」
杭州府衙，高層會議，督軍趙文華主座，巡撫胡宗憲次席，總督楊宜抓緊機會端茶倒水，趙文華的表情可謂是喜憂參半。
也就是現在在浙江流竄的這一批。
胡宗憲不敢想，也不敢說，只好試。
雖然只有幾十人。但東一下西一下的搞，誰也受不了，更麻煩的是這些事根本沒法往上面報。不管是軍部還是皇上，再不了解民情。也會算數，知道四十人殲滅一千人是多麼不可理喻的事情。
「多謝趙大人！」楊宜立刻起身作揖道，「若有決議，下官立刻籤押！」
憂的是，楊長帆雖然重創了他們，卻並未消滅。剩餘四十鬼倭一路北上，撞到兩百人內的明軍就干，超過這個數字就跑，不劫財不好色，專干縣衙衛所，好似生來就是為了取明軍性命。一個月內，這幾十鬼倭的刀下亡魂已然過千，然而除紹興府城外那一役，鬼倭傷亡為零。
遣楊長帆驅鬼倭，總能看出一些wｗｗ•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cｏｍ文章。
「其實此法還有另一重深意。」
若不是楊長帆成功殲滅一批，證明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怕是真以為他們是鬼了。
按理說，一個舉人之子，該按照他弟弟的方式成長，為何他總能出奇招？
「遣楊參議瀝海軍一路追殺，方可平鬼倭。」
「汝貞意下如何？」趙文華氣仍未消，轉而投向了胡宗憲，這位可是自己早已選定的總督，早晚輪到他，他如果也拿不了主意，這事就又要重新談了。
按理說，人都是可以從他的行動看出他的目標的，海瑞要讓一切回歸正統，追求規矩法理；戚繼光力圖保家衛國，也不排斥發家致富；張經熱衷於手中的權力；楊宜只求無驚無險。
「……」趙文華神色一動，這問題其實他自己也想過，不過楊長帆行事老實，該貢的都貢，做事又快又好，實在挑不出毛病。
與傳統的俞家軍不同，楊家軍起勢太猛，人員也太雜，這批軍隊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如果有一天楊長帆不在，換一個人過去，怕是很難調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