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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有你么？」

「……」楊長帆降低一些音量道，「就算我有二心，也不可能跟這樣的人合作……」

總督府廳堂，徐文長面色鎮定，楊長帆面如土色，胡宗憲心中暗喜。

「羅龍文，確實滿足這三點，可以用。」

「哦？」

「文長啊……」胡宗憲這便請徐文長與自己並排而坐，「今後，我在這裡有怎樣的權力，你就有怎樣的權力，我幕僚門客七十有六，唯你馬首是瞻。你見人不必行禮，可隨性而來，隨性而去，文武百官見你，便如同見到了我。」

「這種人怎麼可能值得信任？再說已然如此，怎麼可能放虎歸山？」

「嗯……若有個一年半載，你我勵精圖治，直浙也便不懼了。」胡宗憲轉而激動地握住徐文長的雙臂，「是了，拖延徐海、招撫汪直，實乃兵不血刃之妙計！文長啊文長！你一人可抵過天下幕僚！」

「……」

你我都很清楚，這個人在你這裏，無論是你還是他，https://m.hetubook.com.com今後都將寸步難移。

「南京大勝之後，你已是胡總督最忌憚的人。」

「至少什麼？」

胡宗憲微笑道：「羅龍文，你看如何？」

人才，總會自己尋找發揮的舞台。

「嗯……」胡宗憲繼而關切問道，「我看楊參議面色欠佳……」

直浙總督，總管南直隸浙江一切事宜。

「該給瀝海留兵三百，今後再有類似鬼倭，以備不患。」

「都請留步。」楊長帆臉一沉，行禮過後轉身離去。

胡宗憲接著說道：「羅龍文自可去汪直那邊。只是王翠翹那邊，該派去怎樣的人？」

出了牢房，楊長帆已是一身冷汗，好在看到徐文長早已哄走了獄卒，這才穩定一些：「好個徐海，自己死就罷了，他還要害我死么？真不知他跟之前盤問的人說了什麼！」

胡宗憲聞言不禁長嘆：「我大明的娼妓、商賈，和尚！尚能做出這番事業啊……」

「話雖ｈｔｔps://wｗｗ•heｔｕboｏｋ.coｍ•cｏｍ如此，只是今年我直浙元氣大傷，明年開春，倭寇劫掠的東西用盡，還會再來。若留徐海在，至少可拖延些時日，為我重振直浙爭取時間。」

倘若你敗了，也許徐文長也不過是一介庸才，可你偏偏勝了，我再也無法懷疑徐文長是一位奇才。

「如今罷戰，總用客兵不是辦法，尤其狼兵，生事不斷。」

「都說多少次了，叫汝貞。」胡宗憲笑著點了點桌子，「還有，我已親自做媒，湖州大戶嚴府千金，年方十七，才藝容貌俱佳，現正在杭州，不妨一見。」

「交給你了，我受不了跟他打交道，太累。」

「今後……」徐文長沉吸了一口氣，「文長將一心輔胡總督平倭，還望楊參議見諒。」

「至少出海，也不要來直浙……如此一來，我直浙方可休養生息。」

「不然。」徐文長低聲道，「我倒看他不是有意誣你。」

徐文長默默道：「還是不要了。」

「正和*圖*書是。」徐文長嘆道，「我也是審過倭寇方知，王翠翹在東南海外的名氣，已著實不亞於徐海，夷人稱其為『女船主』，幾與汪直『五峰船主』齊名。」

「何苦如此？用我平倭不正好？」

「誒！你如今這樣哪像個樣子！先見了再說！」胡宗憲不給徐文長拒絕的機會，繼而說道，「狼兵和徐海的事，我與幾人談過，確實該依你的意思。」

「倭寇真的會在乎一個徐海？」

「是了，也不好太過逼著楊參議割愛。」胡宗憲話鋒一轉，「至於徐海……」

「這便要去見胡總督，還是先想想說辭吧。」

「不錯。」徐文長點頭，「倭寇口中，王翠翹重情重義。她得知徐海未死，必想方設法相救，約束倭寇出海搗亂，至少……」

話罷，他又轉念道：「既如此，徐海雖不堪，與王翠翹卻是可以談的？」

瀝海參議，不過督一個軍器坊。

見楊長帆走了，胡宗憲終是笑出聲來。

「徐海不過一介武夫，能端平倭寇www.hetubook.com.com這碗水，靠的還是王翠翹！與倭寇分贓、安撫皆是王翠翹悉心安排，徐海不過是部署戰事。」

「徐海與倭寇頭領向來交好，有他，就有了數萬倭寇大軍。」

徐文長尷尬道：「這類事，就不必汝貞費心了。」

你贏得了戰役，卻也給我時間贏得了這個人。

「我還是認為該殺，此人桀驁不馴，絕非真降。與汪直不同，汪直尚管著屬下不作亂，徐海卻一心統領倭寇劫掠。依我看，除掉徐海，即是除掉了倭寇的心骨，今後再應付倭寇也會容易一些。」

「的確不是殺的時候。」

你還太嫩，這樣的人，你是留不住的。

「該是連續行軍勞頓所致。」楊長帆主動請命，「還望總督允我先回瀝海。」

「既如此，我也不強留了，軍器的事宜還要抓緊。」胡宗憲繼而起身望向徐文長，「文長去送送吧。」

「王翠翹……可是當年秦淮名妓？」

「王翠翹雖娼妓出身，才德名聲卻在海外頗佳，需派明事理、有辯才的君子勸和-圖-書降，唯夏正可堪重任。」

「總督有所不知，楊參議那邊已審過多位倭寇，徐海在倭寇中間的威信並非憑他自己。」

「……？」

「汝貞過譽，此計的關竅，仍在說客。」徐文長進一步說道，「與汪直去談的，必須具備三點，其一，必須是徽州人；其二，必須是小人；其三，必須是幕客，不能是官員。」

「徐海……怎麼樣？」胡宗憲率先問道。

「明日下令遣回便是。」胡宗憲這便又愁上心頭，「至於瀝海的那些……」

「……什……什麼？」

「實不相瞞，你歸杭之前，我已許了胡總督。」

「長帆你越來越虛偽了。」

「謝胡總督。」徐文長落座。

「我一心為國！怎麼可能與他同流合污？」

「不可能，跟他多說一個字都是在冒險。」楊長帆堅決搖了搖頭。

「嗯……」徐文長思索過後，下定決心說道，「在去之前，我先要告訴你，現在已是死局。」

「這就要慢慢來了。」

「回總督，沒問出什麼。」楊長帆眼神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