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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韓東走出餐館，才悠悠道：「虧你還認為我自戀，穀道香大米肯定是你自己起的名字。」

谷元亮小心翼翼的捧著正裝，掛在牆壁上。

餐館門口。

谷元亮撐著膝蓋，斜靠著一袋袋大米，最後跪在地上，捂住臉，徹徹底底的放聲大哭：「謝謝，謝謝你給我機會，謝謝——」

「林河市再往南一百公里，有座米廠，購進品質最佳的大米，再託人加工成袋。」谷元亮有點惆悵，緩緩點燃一根香煙：「照如今的銷量形勢，置放大米的庫房租金，我都快付不起了。」

不能流淚。

穀道香撣了撣大米袋子，揉了揉眉心：「年前必須賣完，否則壓在倉庫里，怕是要虧死了。」

唰啦。

韓東哼了一聲，上前兩步，摟住谷元亮的肩膀：「你高考前離校也就罷了，怎麼QQ號也不登了？我最近還打算派人找找你。」

「嗨，倒也沒有。」谷元亮支支吾吾的。

谷元亮甩了甩右手的穀道香大米，嘆了口氣：「咱們出去聊？可別打擾你們班級聚會。」

話筒內傳出溫和的聲音：「谷老闆是吧？」

須臾后。

「咱們學校張貼在外的錄取紅榜，我可看了一遍。」谷元亮悶悶的哼了一聲，旋即右手顫抖，似遲疑似辛酸，將手裡的試吃裝大米，默默擱在背後，然後才繼續開口。

地面整潔，並不潮濕，顯然時常打掃。

等了一會兒。

他不知。

電話鈴聲，繼續響起。

「那你怎麼進貨？」韓東問道。

「早知如此。」

「我們是林河市的名唐酒店，初步採購五百袋，後續是否合作，需要ｈetubｏoｋ.ｃｏｍ.cｏｍ依據大米的質量。」

「我當初真該好好學習……可我學不下去啊！不，你行的，谷元亮你一定能行的！」

只要自己埋頭苦幹，總能將勤補拙。但現實社會給了他一記冰冷徹骨的巴掌，發憤忘食，不代表定有收穫。

「我說生意興隆，你竟然不信。」

谷元亮習慣性的開口：「口感絕對好。」

再然後。

「折扣？」

對，學習不好，但差等生怎麼了？差等生也不代表人生失敗！谷元亮堅信，只要肯拼搏，總能拼出成績。

眼底劃過笑意，韓東駐足原地，慢悠悠的掏出手機，撥通了周展鵬的電話號碼。

誰，誰在叫我？

「你怎麼知道？」韓東詫異。

剎那間。

谷元亮急忙開口道：「五百袋給您打點折扣，運費我來負責。」

「回家！」

「怎麼辦？」

「啊？」谷元亮怔了怔，連忙道：「你打錯了。」

韓東神色如常的開口道：「祝賀什麼，學府而已。你這些日子怎麼樣，在賣大米嗎？穀道香大米，這名字可真不錯。」

良久后。

一言難盡。

當日夜晚，昏暗狹窄的倉庫里。

聞聽此言。

有一名身穿正裝的青年男子，乾淨短髮，略帶鬍鬚，正在言辭懇切的向餐館老闆推薦一款名為「谷園香」的大米。

夜色之下，谷元亮揮了揮手臂，臉上洋溢笑容。只是他的背影與高中時代相比，多了些消沉寂寥，少了些朝氣鬥志。

大約是武術世界的影響，韓東暗暗想到。

「喂？您好？」

手機響鈴，這是一個來自林河市的陌生號碼。

和*圖*書他喘了口氣，擦了擦淚水遍布的臉頰。

只需一言，即可讓穀道香生意興隆。

谷元亮被自己親爸、拎著木棍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頓，家裡給拿了點錢，隨後獨自來到江南市，開啟艱辛的打拚歷程。

噝。

他必須爭口氣，讓爸媽看看他們的兒子，絕非一事無成的人！

正當此時——叮鈴鈴！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正待撲向自己的穀道香大米。

「誰在幫我，是韓東嗎……對，是他，絕對是他。」

谷元亮抽了兩口煙，扔到旁邊：「我都忘了，你們練習武術不能抽煙。」

他狠狠抽了口煙，打算躺在床上，思考明天的推銷路線。

若是回家過年，如何面對爸媽的慈祥目光，如何面對親戚們的追問，如何面對周圍人的嘲諷鄙夷。

嘎吱。

「穀子。」韓東笑呵呵的道了一句。

「咳咳。」

他本以為。

電話內繼續傳出聲音：「恩？號碼沒問題啊，你不是谷元亮嗎？我們想採購一批大米，問問你還有貨嗎？」

這是機會。

嘩嘩。

噝。

谷元亮面色漲紅，激動的眼眶泛紅。

谷元亮接起電話，略有困惑。

剎那間。

叮鈴鈴。

不過。

所謂的床，也僅是墊著木板的兩層薄被，鋪在地上。

谷元亮悵然若失的搖了搖腦袋。

谷元亮再次一愣，旋即笑呵呵道：「你變化不小，說話帶有古風色彩，不愧是學府學子。」

恩？

谷元亮扯了扯嘴角，強笑開口。

他要把握住，然後回家，回家過年。

谷元亮還在百折不撓。

「當時本想登QQ祝賀你ｈttｐs://ｗｗw•hetｕbooｋ•ｃom.ｃｏm考入江南學府，結果沒好意思登QQ。」

他猶豫了一番，終究搖頭道：「韓東，你幫了我太多。我可不能再麻煩你。」

「嘿。」

……

「吃了嗎？」韓東眸光一閃，低笑道：「你大概還不清楚……嘿嘿嘿，猜猜我考上了什麼大學？」

「喂？您好？」

時隔半年有餘，卻依舊當初，彷彿回到了當初的同桌時代，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活。

韓東頗感無語：「幫你？我自己尚且不知。」

江南學府附近的餐館。

谷元亮定睛一看，仍是林河市的號碼，但與剛剛名唐酒店的號碼截然不同，號碼后四位乃是四個六。

緊跟著，電話掛斷。

他先是激動狂喜，旋即略有遲疑與困窘，情不自禁的退後半步，似乎慚愧，最後化作勉強擠出的微笑：「韓，韓東你也在這兒啊。」

他並未察覺到韓東所言的「派人尋找」，而是有股窘迫感。再加上創業失敗，實在不想以落魄至極的面貌，面對曾經故友。

他不知。

「我在這兒班級聚餐。」

也許現實很殘酷。

他只開一盞燈，勉強照耀倉庫內的情景。約有五十平米的倉庫，堆滿了一袋袋穀道香大米，瀰漫出了濃厚味道。

韓東推門而出，繼而合上破舊木門，噙著笑意，目光蘊涵難得一見的熱情與緬懷。

「呵呵，我最近忙。」

「抓緊進貨，抓緊賣出去，今年過年我要回家！過年了，我要回家！！」

谷元亮創建了一個大米品牌，過程繁瑣。總而言之，如今的穀道香便是谷元亮賴以生存的事業。

谷元亮下意識的扭頭，臉色和-圖-書一怔，眼睛都亮了。

韓東沒有忘記，開啟武術之路的第一束曙光，正是來自於同桌谷元亮的百年銅幣。

聞言。

總共接起十個電話的谷元亮，身軀麻木的坐在床上。

「谷元亮。」韓東倏然正色道：「你這大米口感如何，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不送我一袋嗎？我也嘗嘗味道。」

韓東打通周展鵬的電話，囑咐了兩句，最後回到餐廳里的包間，帶著女孩兒離開，共同吃火鍋。

餐館正廳之內。

「過年了，快過年了啊……我好想回家，回家！」

兩人相視而笑，疏離陌生，盡皆煙消雲散，心生緬懷與熟稔。

正是高中同桌谷元亮。

谷元亮愣了一下。

「這麼多。」

「差點忘記恭喜你了。」

隨著漫無邊際的閑聊，韓東也知曉了谷元亮的半年經歷……谷元亮離校以後，先是找了份餐館工作，拚命工作，攢了一點積蓄，冒出自己做生意的想法。

言罷。

他漸漸抱住腦袋，身軀一顫一顫的，彷彿承載著莫名壓力，實在不堪重負，乃至於眼角流淌著滾燙淚水。

韓東眨了眨眼睛，垂首看向手裡的穀道香大米，塑封包裝，上面還貼著精緻標籤，上面寫著穀道香三個大字，以及訂購熱線。

咕咚。

以自己如今的狀態，如何回家。

「穀道香，好名字，肯定生意興隆！」

沉默。

他激動的臉色泛紅：「對，對對對，我是谷元亮。」

最後。

煙霧繚繞之間。

高中整整三年，兩人同桌兩年，而且性取向與觀念頗為相同，令友誼更為深厚。

但再怎麼冰冷的海浪，也壓不住友誼的溫暖。

「哈哈。和*圖*書」

他遞給韓東一袋穀道香，快步離開。

那堂武術理論課，穿著藍白校服的同桌谷元亮，起身回答姜老師的提問。與當初一樣，他身材仍然瘦削，正裝也如同校服，有些鬆鬆垮垮的。

冷眼喝斥，挫折艱難，擊潰不了自己。

谷元亮下意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江南學府，你這炫耀性子還沒改？」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唉，我們都變了。」谷元亮語氣有點落寞，強擠笑意：「這袋試吃裝大米送給你，趕緊回去聚餐，可別耽誤你時間。」

「唔。」

「哈哈，哪裡好了啊？不過承你吉言，我還得再跑兩家餐館，以後有時間再聚。」

「沒關係。」韓東瞥了眼路邊忽明忽暗的煙頭，開口道：「你缺資金嗎？」

噝。

「你賣穀道香大米？這名字太好了，非常符合我們公司的風格，我們打算採購兩千袋，你能不能拿點樣品，我們這邊試吃一下。」

往昔離校時的光景，仍然歷歷在目。

經過了詳細商談。

既哭也笑，痛快淋漓。

谷元亮，是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話筒內傳出不滿聲音：「我們名唐酒店，從不採購折扣商品，而且運費應該由我們負責，你準備好貨物，明天我們再聯繫。」

咦？

谷元亮本可以睡在大米上，但他認為做生意應該講究品德，哪怕沒誰在乎這些。

燈光昏暗，照著黯淡，谷元亮默默點燃一根煙。

谷元亮頗為鄭重的穿上正裝，臉上浮出希望與憧憬的喜悅。漆黑夜色之內，他如風一般的衝出倉庫，打算連夜進貨，而且必須要保證質量。

韓東看著繼續推銷谷園香大米的谷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