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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麾下的十二門105榴彈炮的炮口早已對準舊關方向，炮彈已經上膛，就等著獵物的出現，現在，終於出現了。

獨立團，也同樣能豁出命。

但擔任這次前線醫護救援隊隊長的小翠護士長卻只是摸了把眼淚，繼續命令陣地后的擔架小組上陣地。連後腿已經負傷的熊四也不例外。

不光是孩兒他娘已經上了前線，位於敵人的炮火中，更重要的是，團座長官和上百名步兵兄弟都在那個山頂，他若不回擊。

哪怕是一顆炮彈就在距離他身後二十余米處轟然爆炸，漫天泥土石塊砸下的同時，他的身體狠狠一顫，也沒能讓他停止扣動扳機。

因為炮擊的緣故，和特種兵無線通話幾乎已經完全中斷，步兵通話器里除了雜音還是雜音，業已轉移的日軍炮兵陣地早已不知去向。

「營長，你帶一排二排走，我留這裏指揮。」山炮連長谷大用忙說道。

可前提是得跑得過一輪十二發榴彈的覆蓋。

準備了一分鐘，甚至連試射都省下的兩門博福斯山炮在半分鐘之內就將20發炮彈送往趙二狗下令的兩個區域。

日軍，冒著炮火前進。獨立團士兵，頂著炮火射擊。

步兵班戰士們甚至都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日軍頭盔下兇狠的目光。

十分鐘戰鬥的損失，竟然超過了先前大半個小時的總和還拐彎。

如果被他們進入二十多米的範圍，那機關炮工事反倒危險了，不光是中國士兵可以背炸藥包炸工事，日軍背上的炸藥包可heｔuｂook.ｃｏｍ•coｍ也不是吃乾飯專用。

士兵摸了一把眼淚，重新沖回自己的戰位，扣動扳機，開槍，拚命開槍。先前在炮火中的恐懼，似乎在那一刻全部忘卻。

「嘭嘭……」隨著博福斯山炮的怒吼。

「滾蛋，打你的鬼子，老子可是都給你們記著數呢！你個苕到現在才殺了一個，連給堂客都不夠，咋請老子們吃飯。」老猴子一腳就將貓著腰跑過來的士兵踢翻，頭也不回眼睛盯著戰場怒氣沖沖地吼道。

哪怕它是未來國寶，但在國破家亡這一刻，它必須做出自己的貢獻。否則，不光是中華民族的後代會成為他人的奴隸，熊貓後代的皮毛也很有可能成為日本天皇屁股下面的坐墊。

但，再危險，他也得打。

兩股在晉東這片戰場上已經算是意志最頑強的軍隊都在比拼，比拼誰最先扛不住傷亡，扛不住的，只能退。

山下日軍冒著山坡上時不時掉落的炮彈，一口氣衝鋒了100多米，直到此時四個步兵班才衝上陣地。

也怪不得渾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或是傷員的血同樣親自進入戰場的小翠護士長還特意給了它剝了顆奶糖當做獎勵。

日軍輕機槍手也像不要命一般，架起輕機槍就朝陣地上掃射，竟也不是打一梭子子彈就換個地方。哪怕連續三挺機槍射手被陣地上MG42重機槍打成了篩子，剩餘的輕機槍還是依舊在怒吼，打得本就是硝煙四起的陣地上一陣灰塵亂冒。hetubook.com.com

不管是陣地上還是陣地外，不停有士兵倒下，有被槍射倒，有被炮火的氣浪卷倒。這種甚至出乎劉浪預料的慘烈，足足持續了近十分鐘。

四挺機關炮分別在陣地上的四個位置，因為射擊口問題，每挺機關槍其實是有射界的。只是互相彌補，火力基本上可以覆蓋整個戰場，火力對於步兵來說誇張到兇猛。

可是，日軍炮兵這次極為狡猾，以兩門炮為一組，射擊完一個基數后就迅速轉移，這樣可持續炮火不斷，但又頻繁轉換陣地，幾乎不給山炮連報復射擊的機會。

而被三蹦子拖著跑的山炮連也同樣只有一次機會，趙二狗知道，日軍前線炮兵觀察員也正在死死盯著他的山炮，十公裡外，日軍105榴彈炮群一直在等待獵物，一旦確定目標，一分鐘內，上萬平方米盡成火海。他率領著山炮連找了足足十來分鐘，才運動到這個既能打又方便跑的位置。

距離他不過三四米的一名士兵一側頭，正好看見老猴子背上的血，不由驚呼一聲：「班長，你受傷了。」丟下槍，拿著急救包就貓著腰朝老猴子這邊衝過來。

被譽為紅色部隊最精銳的幹部團，就是這樣頂著敵人漫天的炮火，為全軍開路殺出一條血路，無數戰友，就倒在敵人的炮火中，但活著的人，卻沒有一個退縮，接過戰友的槍，繼續衝鋒。

戰況，慘烈到葉子華都眼圈發紅半晌不發一言。

可是，不光是他們不怕死。

弟兄和-圖-書們，將會在炮火中和日寇拚命。

熊四這會兒已經完全可以被稱之為灰熊，一身塵土的它掛著一輛擔架車，擔架兵將傷員往上面一放，用幾個帶挂鉤的帶子將傷員固定住，這貨瘸一條腿，用三條腿發力拖起就跑。

陣地上的槍聲為之一窘，日軍步兵藉機向前狂沖了二十多米。

要不說動物對躲避危險的直覺要遠強於人類，熊四連續進入陣地四趟，連遺體帶傷員拖走四個，竟然毫髮無損，絕對是戰場上救助傷員最多的擔架兵。

「營長，營長，日軍炮兵目標，J62826，重複，J62826，我們最多只有1分鐘。」電話里炮兵觀測員的聲音極速傳來。

鮮血，透過軍服，從他的背後狠狠地滲出來。

日軍的炮火併沒有長了眼睛只殺傷戰士，進入陣地，就意味著傷亡。被落入戰壕炮火掀飛的戴著紅十字架袖箍的擔架兵已經不下五人。

而在十公裡外日軍重炮陣地上，接到前方炮兵觀察員電話的炮兵聯隊長眼裡終於浮出了一絲笑意。

「你個板板的流什麼貓尿，快給老子滾回去。快滾。」老猴子的眼眶是瞪得是前所未有的大。

「班長……」士兵看著老猴子身後越流越多的血，臉上的黑灰被兩道淚痕沖開。

野戰醫院的擔架兵前所未有的忙碌，他們的任務，是要在第一時間，將陣地上倒下的，不管是犧牲的還是負傷的官兵抬下山去。

日軍，都是老兵。獨立團，也基本由老兵為骨架組建，就算是新兵，兵齡也和-圖-書超過兩年。

什麼火力，什麼炮火，已經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意志。

「你營長我營長，聽命令。」趙二狗眼睛一瞪，再不理會山炮連長，「聽我命令，5號炮，目標J62827速射10發，6號炮，目標J62828，速射10發，發射完畢，都趕緊起炮給老子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現在，一分鐘時間準備。」

「給老子找，找出小鬼子的山炮陣地，幹掉他。」距離舊關三公裡外，趙二狗焦急的看著舊關陣地上空不斷騰起的硝煙，厲聲在電話里怒吼。

這就是老兵的作用，也是新兵變成老兵的歷程。

日軍雖然放緩了射速，但落在陣地上的炮彈其實依舊不少。雖然步兵們已經很竭力的將身軀藏在戰壕，但還是有不幸的士兵因為炮彈落的太近，被彈片擊中或者被衝擊波掀飛。

當同袍戰友鮮血淋漓的倒在面前，你依舊還能拿起槍，朝著你的敵人射擊，直到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槍彈或者炮彈碎片將你送上追隨戰友的路。這種堅如磐石的意志，不是訓練所能訓練出的，只有戰場可以給予。

「好！若能成，陳長青，老子記你一個二等功。」趙二狗走出臨時掩體，厲聲下令：「谷大用，你帶一排二排撤往3號地區，三排5號6號山炮落地，跟老子和鬼子炮兵開干。」

顯然，日軍這是被他們那位瘋狂的指揮官刺|激的要拚命了。

現在，只能靠前方炮兵觀察員通過炮彈軌跡來計算大概方位。

對於這個出身和圖書於紅色部隊的紅色戰士而言，這樣頂著敵人炮火慘烈對射，他同樣經歷過，在紅色部隊戰略大轉移的途中。

包括先前囑咐自己步兵班士兵保命第一，準備自己打會兒醬油將殺敵任務交給機關炮和輕重機槍的老猴子，這會兒卻是一改初衷，瞪圓了眼睛厲聲怒吼：「都給老子抬起頭，個板板的，干他個狗日的。」

不管它是不是全團最喜歡的吉祥物，但在戰爭來臨的這一時刻，已經入了軍籍的熊貓亦是戰士。沒有誰，不能犧牲。

十分鐘，肉眼所見的，他麾下的4個步兵班，就損失一半還多。還能繼續保持射擊的已經不足20桿步槍，5桿衝鋒槍。那意味著，他最少損失了三名班長班副級別的軍士。

日本人，就是來搶劫資源來的。未來的中國的國寶級動物，在他們眼中，或許不過是好看的皮毛。

雙方的距離已經不過100米的距離，全副武裝的日軍最多只需要20秒，就可以衝進陣地。

說完，就將一直掛在他脖子上的索米衝鋒槍往戰壕上一架，用臉和肩膀死死的夾著槍托，單臂托著槍，扣動扳機瘋狂的射擊著。

對日寇坦克形成巨大威脅的機關炮，對於這群單兵素養和集體戰術素養皆十分出色的日軍，一時間竟沒有太多辦法。

並不是炮兵觀察員先前彙報的位置。

可就是有一點，因為炮架的關係，又是俯射，死角也還是有的。再加上四個火力點也不可能完全配合的默契，早已觀察好機關炮工事算好其射界的日軍躲著機關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