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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怕又急，也不敢出聲，只得拚命遮掩。好在庫中極黑，雖然各人打著火摺子，也都罩了黑紗，怕被外邊侍衛隔了門縫見過火光。總算還好，我弟弟的行徑並沒有被人發現。這時我聽到有人輕輕傳過話來，說是箱子找到了。」

「我們拚命向洞里鑽，只是四下亂成一團，也看不清哪是哪了。總算是我看著圖紙設計的洞口，比別人總強著幾分，找到了洞口，下到內里。又不敢冒然出洞去，怕木先生自己逃到那廂等我們，因此我就貓到了先前挖的小洞里去。」

「正當鬆了一口氣，準備將那箱子搬過來的時候，忽然就在這時，不知從甚麼地方傳來了一聲奇怪的笑聲。」

「進了洞，我們連忙堵了洞口，商量一下，就拿了那箱子，還有我弟弟藏在小洞中的瓷器，也都被他們那幾個人搬將出來，一齊慢慢摸出了洞來。還好這一頭還是我們進去時的模樣，那木先生也未有出來。我們本想這就帶了東西逃命去，誰知道那房裡極是古怪，我們幾個人拚命地向門口走去，跑了半天，才發現根本沒動地方，一直在屋裡打轉！」

「終於，當天夜裡，我告訴木先生洞就通了，可以入庫尋寶了。木先生好像很煩躁，又似乎不停地哆嗦，似乎得了甚麼病一般。聽到這消息，他很高興，並且說到，只要入庫，拿了他要的那兩箱東西，他必然會賞賜我們，使我們榮華富貴、享hetubook.com.com受無窮。唉，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口氣好像天下就要成了他的一般。」

「當時我的心裏覺得涼得難受，這麼多災難，我和弟弟都撐過來了，難不成最後要分在這裏？我定要回庫里去找，旁邊一個叫四愣子的勸我，說庫里那火不用說燒，嗆也早嗆死了，去了也沒用，白把我自己搭上。我知道他是好心，可我不能不去。就算是也把命搭上，總也是一世兄弟死在一塊不是？」

「當時我們卻都沒心思想這些。到了半夜時，我們一共十幾個人，排成一隊入那洞去。之所以要全都進去，是因為木先生不放心我們在外邊他自己入洞。不過他許諾說道，任何人從寶庫中得的東西。都算是本人的——除了那兩箱子東西以外。」

「足足忙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快打通的時候了。那天，我特地將我們兄弟，以及幾個混熟的人編在一組。到了洞里，我讓那幾個人先在前邊運土，我卻和弟弟一起，在拐彎的地方掏了一個小洞出來，預備了通氣孔，心想萬一有甚麼不測，或許這地方能救我一命。」

「到後來，我覺得累極了，背上背著的我弟弟一直也未有醒過來。又走了一會子，便覺得四肢無力，頭腦暈沉，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我按著記憶的方向，朝著瓷器架子那廂摸過去。四下里都是火苗子，倒照得庫中亮將起來。好在心裏和-圖-書有個形，找得還算對了方向。才到那裡，便見到我弟弟拱在兩個大箱子旁，頭鑽在一個大瓷罈子里，已經失去了知覺。」

「等到我覺得身上疼痛，這才醒過來，卻見有幾個人圍在我身邊正在踢我。起來才知道，原來不知為甚麼大家都稀里糊塗地睡將過去，醒來后發現，我弟弟不知甚麼時候已經走了，同時還帶走了那一箱東西和那些瓷器！」

「等到前邊的人頂開頭上的石板，進到那庫中后，確認無事。才讓眾人都出了地道，打亮了火摺子。我們一看，才發現那庫中，並沒有黃金珠玉寶物，而全是文房和瓷器。除此之外，便是各類書畫善本等物。」

「只是雖然知道這活不妥當，當時也已經晚了。入皇宮盜竊雖然後果堪憂，但比起一旁虎視眈眈的木先生來，總還是好對付一些。當時我便分派人手，設計好了線路，分成三班人，日夜不停地開挖。其間，因為想要逃走或是違了木先生的意，又先後有兩人被他用那恐怖手段活活燒死。」

梅清自然早就知道劉拿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所在，但候申雖然聽梅清講過一些相干事情，卻是知之不詳。聽到劉拿說道要對皇宮動手，不由「嘿嘿」笑道：「我以為我敢到錦衣衛辦事，就已經夠膽大的了。不想還有比我膽子更大的，居然偷到皇宮裡去了。」

「我看那箱子已經開始著火，火星都已經開始掉在我弟和-圖-書弟身上，連忙跑過去把他拉起來。誰知道他這時候好像一下子犯起了渾，突然雙手用力拉住那個沒燒著的木箱子，死也不鬆手。我拼了命，把他人和箱子一齊拉到洞口邊，喊了那四愣子來幫忙，這才把他和箱子都弄進了洞里。」

「等了會子，我們這一組知道這個地方的，有幾個也進來了。大家誰也不說話，只是我暗中找來找去，我弟弟卻一直沒有回來。」

「我撕了塊袍袖，尿上一泡尿，捂上鼻子上，這才爬到出庫的洞口。忽然聽得庫中似乎有甚麼動靜，好像是那木先生的聲音，在不停地罵著甚麼。當時亂成一團，也聽不清了。正要出去時，突然傳來一聲非常奇怪的聲響，就像是甚麼東西從頭上穿將過去，發出那麼『啾』的一聲，再之後就像有甚麼東西一下子碎了，在庫房中聽到『嘭』的一聲，之後就覺得那庫房搖搖欲墜，好像燒穿了頂要塌下來一般。」

「其他幾個人便有人小聲抱怨，說是當時說有甚麼金銀寶貝之類。當時那木先生也沒心思斥責，只是道快找兩個大箱子，並說出了那箱子的大小模樣。大家懾於他的淫|威，只得忍氣吞聲去找，只有我弟弟，卻獃獃站在那裡，看著一件件瓷器發獃。」

「我記得當時我是倒數第二個進的洞，我前邊是弟弟，後邊就是那木先生。走在洞里，感覺非常害怕，我總是忍不住想回頭看看木先生在哪裡，因為我一點和*圖*書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沒有呼吸聲，也不發出任何聲響，便如一個幽靈一般。但心中又不斷地提醒自己：別回頭！因為我害怕一回頭，會發現那木先生不見了，或是變成了甚麼奇怪的東西。反正當時覺得，這木先生，定然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那幾個人也都不笨，很快就發現了我們的手腳。他們也都沒吱聲，只是過來，要我把洞開大一些。當時大家眼神都不太對，我也沒說甚麼，只得將洞擴得能容得下我們幾個為止。」

「這時候，我聽到那木先生忽然發出一聲怪叫，又滿是憤怒，又充滿絕望，就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直震得我腳下一軟，差點就摔倒在地上。隨即便聽到耳邊傳來的都是各種怪影怪聲，又覺得地動山搖，四下子亂成一片，便如整個庫都要塌了一般。」

「當時我受傷不輕，心中又疑惑。只得尋個地方，靜養幾天，覺得能動彈了，才偷偷出去打聽消息。這才知道果然是皇宮中失火被盜，當天我們幾個人中，還有一個醒來晚了被官兵抓走的。只是我弟弟，卻是如同人間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一點音信。」

說到這裏，劉拿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面有餘悸地道：「當時我們都給嚇壞了，獃獃地不知道怎麼樣才好。那笑聲……那笑聲充滿了怨恨與譏誚，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在整個寶庫中，回蕩的都是那可怕的笑聲。」

「我們就如同被拐賣的勞工一般，平時除和-圖-書了睡覺吃飯，便是不停的挖挖挖。雖然這般勤苦，但工程進度著實一般。畢竟那處地方，距離皇宮也著實遠了些。可話又說回來，皇宮腳下必然守衛森嚴，哪裡又容得人下手？」

「我們都覺得大事不好，連滾帶爬地向著那洞口跑去。正在這時，忽然覺得『嘭』的一聲，一團紫色的火焰從半空中一下子充滿了庫中，整個庫房一下子全都燒將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反正當時也沒工夫細想，只得和他們打在一起，趁亂時尋個機會，找了空當逃將出來，這才發現那房屋的古怪已經不見了。反正我們一下子都跑將出來，我拚命向小路上跑，總算是把他們甩開了。」

「笑聲中，又有一個陰冷的聲音道：『天啊，這不是，哈哈，這不是咱們的師傅大人來了么？哈哈，我的師尊大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哦……讓我看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師尊大人，不知道你半夜三更，到這地方來，是有甚麼事要辦么？有事弟子服其勞，交給我們不就是了么？』」

劉拿聽了，未便介面，只是又一聲長嘆，聲音中滿是無奈與凄涼。

「我怕木先生怪罪他，也只好拉了他轉開。木先生自己也在四處找那箱子，寶庫本來甚大，箱子也不少，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找得到的。結果我才拉著弟弟走開，我弟弟他就瘋了一樣，一件一件的瓷器就開始向洞中搬，全都藏到了那處小洞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