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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師傅道，「以後啊，你讓你爸可少摻合吧，廚房裡的事情，他可什麼都不懂。你啊，下班拎回去自己吃吧。」

她走到辦公室摸摸老太太的手，冰涼冰涼的，對著自己老子怒目相視。

盤子里是酸角炒雞雜，牛師傅拿著筷子夾了一塊，往嘴裏一塞，砸吧砸吧嘴道，「泡椒哪裡買的，味道不對。」

他拿著菜單，又仔細看了一遍，從冷盤到熱菜、鍋子都有，菜式比大飯店還齊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像干鍋牛蛙、水煮魚這些菜很平常，缺少特色。

說完后，拍拍手，示意大家各自忙各自的。

做生意既要大氣，又要小氣，這些都是他從李庄的這些生意人身上觀察到的。

曲父道，「退休個啥，他兒子突然在南京買房，老倆口積蓄掏的一乾二淨。這先不說，關鍵啊，他倆兒子呢，給大兒子掏五六十萬買房，小兒子能樂意？要是一碗水端平，他還得繼續累，給小兒子補上。年後就出來了，昨個晚上我們還在一起喝酒呢，原來的飯店是回不去了，位置已經讓人頂了，現在正研究往哪去呢。」

趕忙騎著三輪車往家跑。

胖子低著頭道，「分得清。」

何舟哭笑不得的道，「這才第一天，著什麼急？咱們對自己沒信心，也得對胖子有信心，他做大廚的水平在縣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他那老師傅不也總誇他好嗎？」

「不能黃了吧？」他想從何舟那得到一點慰藉。

曲父猶豫了一下道，「行，我現在就打。」

劉園園有可能會成為三老闆。

胖子從來不網購，他估計連帳號都沒，他不禁望向劉園園。

曲父沒聽見，車子越蹬越遠。

曲父一拍大腿，笑著道，「這活我幹得了。」

只要是有本事的，他老娘給錢、給股份，從來都不眨眼睛。

味道對了，飯店再偏，人家想盡辦法也來吃。

他說完開始跟他老子還有幾個服務員一起開始收拾門口的衛生。

他趕忙拉著老太太上三輪車，曲阜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披在了老太太身上，看著三輪車逐漸遠去。

曲阜來的時候，正是飯店人多的時候。

何舟道，「牛師傅，你得看清楚了，不全是好處，飯店有一百一十萬的借款在裏面，你們盈利了，得先還我錢。」

只有曲父稍微猶豫了一下，經過他耐心解釋一番后，曲父也不做反對。

曲阜道，「都開春了，冷什麼冷。謝謝你啊，我哥要和圖書是做賠錢了，以後我還你。」

牛師傅道，「賣注水肉的，那都是缺了老德的，也不怕生兒子沒眼，那牛啊，往火牛身上注水，一注水就是十來個小時，我是真看不過眼，萬事有個度，你殺牛就殺牛吧，給個痛快不就得了嘛，非搞這些事。」

只是，他越來越焦慮，六點鐘了，還沒人來吃飯。

當仁不讓的，他擔起來廚房管理的責任。

「都是在廚房做了這麼多年的，廚房的規矩十不準大家都知道，竄崗、抽煙這種事，我就不多說了，以前在別家怎麼樣，在這裏也是一個樣，」他盯著一個手裡捏著煙頭的年輕人。年輕人迅速把煙頭踩在了地上。他接著道，「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沒人勉強你們。」

這是何舟交代過他的。

曲父道，「我三天沒出攤了。」

水果和炒貨雖然沒了什麼生意，但是他的補鞋攤子還是要做的，他靠著這個養家呢。

掏出來手機，走到一邊打起來電話。

徒弟搞這麼一攤子出來，也不是徒弟本事，那是有何舟這麼一個好哥們。

胖子的師傅做了幾十年的餐飲，對飯店這一行很了解，拉過來就能頂一片天，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

接近五點鐘的時候，曲父站在門口，不時的朝著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張望，飯點了，怎麼還沒有一個客人進門呢？

「小舟啊。」牛師傅接過何舟的煙，笑著道，「那老頭子急急忙忙的搞什麼？喊他也不搭理。把我招呼過來了就把我晾著？」

「不，」牛師傅直接打斷道，「他這還沒掙錢呢，等掙錢了，我拿多少心安理得，現在不用他大包大攬，能發得起我六千就成。」

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是！他們忙是因為他們有工資，自己忙，一毛錢沒有！

他在前面領路。

劉園園笑著道，「我去網上找找看吧，很多網店還是有不錯的東西的，我們這裡是小地方，貨品不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舟笑著道，「牛師傅，你有這個信心就好。」

廚房再次沸騰起來。

牛師傅擺擺手道，「做廚子的還能嫌棄油煙，我也不矯情了，他這個店吧，我看著也成，我真在這窩下來，他折不了本。」

胖子招過來的廚子都是胖子之前的同事，和胖子一樣，以往都是在牛師傅底下混著的，現在接著受牛師傅領導，他們也沒抵觸。

胖子點點頭。

那老闆到我家門口求我，我也不m•ｈｅｔuboｏk•ｃom.ｃom去了，就是這個脾氣。

他覺得這是最適合曲父的工作了，真去廚房亂摻合，他害怕倆老頭子干仗，一山不容二虎。

「嘿，你別說他那師傅，」曲父嘆口氣道，「咱給不起那工資，要不然一準也能過來。」

曲阜道，「聽說第一天開業，我就好奇來看看，等會就回學校。你趕緊帶媽回家吧，天還沒暖和呢，夜裡還是很冷的，你明天該出攤還是要出攤，這邊的事情你別管。」

曲父道，「工資一個月沒八千塊估計不成啊。」

「老曲，哪去啊？」一個禿頂的老頭子追著曲父喊。

飯店一個月才能掙多少，他心裏也沒個數。

跟徒弟這樣的人生氣，他怕折壽。

何舟給他點著煙，笑著道，「他都出來一天了，留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呢，這不，交代我在這等你呢。」

何舟道，「那就妥了，以後你徒弟是大老闆，你是二老板，你們師徒聯手，這飯店肯定做不差。」

胖子把自己灶台上的火熄了，主動拉著牛師傅到隔壁的辦公室。

「給我份子？」牛師傅以為自己聽岔了，天上掉餡餅，哪裡有這種好事？

曲家的情況他也了解，所以倒是沒有見怪的意思。

牛師傅看向何舟。

把口罩摘下來，喊道，「師傅。」

何舟看看胖子，見他在那發獃，用腳踢了踢他。

下樓的時候，對著何舟道，「廚房在哪塊呢？」

「你們是認真的？」他拿著筆，努力的穩住，不哆嗦。

這是胖子的師傅，他也不陌生。

何舟撐徒弟做事業，他做師傅的也沒理由拖後腿，也得幫襯一點。

至於做事要小氣，也是老娘說的，生意要精打細算，和做人是反著來的，人歸人，事歸事。

忙得不亦樂乎。

胖子撓撓頭，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豆瓣醬要郫縣的。」胖子突然插了一句。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客人來的越來越多，廚房越發忙碌，何舟不好多呆，說完兩句話后，便跑到辦公室去了。

合同很簡單，統共兩頁紙，牛師傅上下掃了兩眼，有點不敢相信。

對著進來端盤子的服務員喊道，「跟他們說一聲，牛肉今晚沒了，不要再下單。」

用他老娘的話來說，做人要大氣，什麼樣的人值什麼樣的價，付出會有回報。

何況，飯店以後掙錢又不是自己兒子一個人的！

他往廚房中間一站，扯著嗓子道，「都停下手裡的活，hｅｔｕboｏk•ｃｏｍ.coｍ灶頭熄了，聽我講兩句，兩分鐘時間。」

何舟道，「跟你沒關係，那是我跟你哥的事情，賠錢了，我也認了。」

在發展的初始階段，像李輝、褚陽這些早些年所謂的鄉里「能人」，他老娘都是極力籠絡。

她埋怨道，「又沒你一毛錢工資，你瞎忙活什麼勁啊。」

後來，我是跟那個老闆搞的不開心，索性不做了，我走了后，那店也就做不下去了。

胖子道，「我爸買的，他撿便宜的挑的。」

簽完字，連口水也沒喝，找了身衣服換上后，徑直去了廚房。

胖子道，「師傅，認真的，你懂的比我多。」

何舟道，「可以慢慢改進的，完事開頭難。」

主要還是因為錢是何舟拿的，飯店也全是何舟操持的，只能全聽何舟的。

劉園園這樣沒有任何經驗的外人都給了期權，像他師傅這樣的老廚子更應該給，不是給期權，直接送份子！

他沒急著開灶，一遍遍的檢查廚房的食材，對跟在後面的胖子道，「這牛肉是老魏家的吧？」

曲父眼軲轆一轉，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胖子道，「菜場里的麻椒不好。」

他干一輩子廚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好事！

何舟道，「叔，廚房你搭不上手，不如去前門幫人看車，馬上前門要停不下了，停馬路上要扣分的，有對這邊不熟悉的，你就帶著他們從後門進來，停在院子里。」

何舟道，「他是曲陽的師傅，對曲陽有多好，你不是不清楚，有他這樣的助力，以後你什麼都不用操心了。而且，你要這樣想，飯店要是起來了，純利多少不敢說，但是一個月幾十萬流水很平常。」

三五成群的客人開始進飯店，樓上樓下一時間熱鬧起來。

何舟道，「你不會上網買啊，找上十幾家店，一家買一份試試，哪家好最後用哪家的。哎，跟你說也是白說。」

牛師傅道，「人家吃頭一次不對味，別指望再來二次，凡是關門的店，做不下去，大多不是因為位置、服務、租金什麼的，還是這味道。

牛師傅值這個價。

如今，雖然各自已經另立山頭，但是相互之間依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事實證明，這些「能人」也確實都是有本事的，幫助老娘的同時，也成就了自我。

牛師傅道，「糊弄你個傻子呢，你做這麼多年了，還分不清注水牛肉？」

胖子全都聽他的，所以他說給牛師傅送份子，胖子連個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字都沒有。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下來，令人欣慰的是，飯店門口的霓虹字牌亮起來，好像給人指了路，慢慢的有不少車子停在門口。

何舟道，「樓上除了大廳，還有包廂，你跟我上去看看。」

何舟看她只穿著一件低領毛衣，笑著問，「你不冷啊。」

人家老闆只和他談工資、談待遇！

胖子道，「我知道了。」

牛師傅道，「那是應該的。」

曲父臉上樂開了花，陡然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個老太太！

何舟笑著道，「以後你不會辦的事情找劉姐，讓劉姐給你整就沒錯了，別有什麼事都憋心裏，天天一句話沒有，做生意呢，有時候要跟人多溝通。」

牛老頭都是個二老板！

廚房搭了有八十多平，寬敞、明亮，牛師傅踏了踏鋼管鋪的地漏，滿意的道，「成，廚房搞的不錯。」

女孩子應了聲好。

話鋒一轉接著道，「你太小瞧開館子的了，何況這麼大館子，只要做的不差，以後在縣裡也能排的上號，我這麼跟你說吧，一天營業額過萬，輕輕鬆鬆，去掉開支，不用一年，就能還的上你這個錢。」

胖子正回頭把鍋里的菜撥到盤子里，不經意間掃到了牛師傅，驚喜的很。

閨女訓斥的有理，他訕笑道，「你今晚不上自習啊。」

我以前在我們那地方做的時候，龍蝦做的好，人家隔壁市縣的大老遠都跑過來吃，甚至還有從京城、濱海過來的，全國各地都有。

何舟迎過去，招呼道，「牛師傅，你來了，請進。」

「你還是這麼莽撞啊。」牛師傅的手被徒弟捏的生疼，到了辦公室才掙脫開，想生氣都沒法子生氣。

牛師傅道，「喲，那是該回去了，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可真不行。」

「那是當然的。」牛師傅毫不猶豫的在合同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辦公室也是搭在院子里的，和廚房只有一牆之隔，二十來平，一個桌子，一個沙發椅，擺置的很簡單。

老子有這手藝，到哪沒口飯吃。」

曲父是騎著三路車從後門進來的，車裡坐著的是家裡老太太，他把老太太放進辦公室后，就要去廚房幫忙。

他老娘能在省內商界呼風喚雨，主要還是依靠他們的擁護。

胖子一下子低了頭。

何舟雙手一拍，笑著道，「老叔，你又想差了，工資高怎麼了，他值那個價就行，你要是聽我的，現在給打電話，招呼過來，成不成，得談一下嘛。」

他老娘一和*圖*書聲招呼，這些得過恩惠的人，都毫不含糊。

胖子反應過來，急忙道，「師傅，有你25%份子。」

曲父瞅了瞅在門口的服務員，小丫頭花枝招展，笑意連連，是比他這個糟老頭子排場的多，何舟說的有道理，他趕忙走到何舟那邊。

「那沒有。」牛師傅回答的沒有一點兒猶豫，他自己沒開過飯店，沒做過老闆，但是飯店的大小事，沒有一件是他不明白的。

何舟道，「你在的話，我就真放心了。」

牛師傅趁著服務員端菜進去推門的瞬間往包廂里瞅了瞅，不禁點點頭。

何舟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老在飯店搞這麼多年，還有你不懂的？」

樓上大廳十來張桌子空蕩蕩的，靠牆的兩邊全是包廂。

自己徒弟是什麼狀況，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他和徒弟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甚至比曲父還多！

每天夜裡都要做到凌晨。

他在漢口讀了四年大學，雖然窮糟糟的，但是從來沒委屈過自己肚子，想吃啥向來不吝嗇花錢，漢口的大街小巷，算讓他吃遍了。

低聲的安慰了自家老太太兩句，讓她不要亂走，然後自己騰騰的跑到前門去了，不一會兒又跑回來，竄到院門口，朝著車子揮手，安排車子停進院子。

牛師傅沒好氣的道，「分得清還買？」

他跟著何舟走進飯店，一樓坐了五六桌，又朝著樓梯口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何舟在馬路牙子上蹲著抽煙，笑著道，「咱還是離著遠點吧，堵門口太影響市容，人家原本打算來吃飯的也不敢進了，讓小李她們迎客。」

他對胖子道，「你得研究一點招牌菜出來，比如水煮魚，我在漢口吃的最多，各家店有各家的特色，但是能做到辣而不燥，麻而不苦，基本很少，大多數就是放點辣椒、麻椒糊弄人的。像咱們這邊，吃的魚大多是淮河裡邊的，跟武昌魚還是有區別的，做法上還是應該區別開來。」

何舟從抽屜拿出來一份合同，遞上筆，「牛師傅，你看看，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再按個手印，以後你就是這裏的二老板了。」

何舟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牛師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胖子你爺倆情同父子，工資按照以前的來……」

「什麼意思？那老師傅不是退休了嗎？」何舟詫異的問。

何舟道，「在外面呢。」

所以，何舟覺得請過來對胖子有好處。

何舟笑著道，「牛師傅，這裏油煙嗆，咱們換個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