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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課時間以後，只剩了他們兩個坐在最靠落地窗的位置，還有最外側的一對男女生。日光透過這麼厚重的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童言很有學習精神地追問了幾個問題，兩個人說著話，沒有任何中心思想。

他說的很客氣，稍許試探。

樓道里傳來陣陣的笑聲，宿舍里卻異常安靜。

可現在，自己卻也在忐忑著他的反應。

發出去了，卻忽然心跳的重起來。跳的直發慌。

「在看這些葯的配方，」他說，「你是不是開藥的時候，特地和醫生要了指定的葯？」

還是收到簡訊了？

不要撒嬌，我帶你去醫院。TK

可他這麼問，卻讓她不自覺地抿起了嘴唇。

那晚回來文靜靜本來說要給她看病的錢，童言沒要，那晚她來不及拿靜靜的學生證，是用自己的學生證看病的，反正學校也能報銷。

誰知道，到周一去了才發現，報銷的人蹺班了。

她每次看沈遙笑眯眯地發簡訊，一臉春心蕩漾，就覺得好笑。

「我下午帶你去醫院。」他說。

沈遙身後不遠，就是王小如和靜靜，還有……顧平生。

童言很疑惑他在看什麼，可無奈坐在他面前，不能偷瞄。

估計是沈遙，她們三個和自己一起出的門，應該剛才在顧平生那裡受了訓。沒想到拿出手機，竟然是顧平生的簡訊：生病了？嚴重嗎？TK

同樣的話，沈衡剛才也問過。

她這麼一走，大家只能各自放下筷子，琢磨著怎麼告別。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到她的葯，連配方都會認真看一遍。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人成績非常好，老師也從沒有特意關照過，甚至應該還有意提和-圖-書高了要求標準，但落在班級同學嘴裏，就雜七雜八說什麼的都有。在靠書本生活的年齡段，就連最不屑讀書的人也會羡慕那些和老師有私人關係的學生。

沈遙還想再說什麼，可抬了手腕就先驚呼了：「還有五分鐘就一點了，上課了，完了，我怎麼一到高數就遲到。」

今天怎麼了？遍地是熟人。

中午時間，校醫院的人並不多。

童言回頭，對上沈遙大大的笑臉：「我還說去宿舍找你呢，顧老師說請我們宿舍人吃飯。你手機怎麼就沒電了？」

其餘五條提示來電未接，都是顧平生的。

她過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打開那唯一的一條簡訊，只有短短一行字：

他示意性點頭，沒說話。

她詫異點頭：「我很容易感冒咳嗽。吃習慣了，就只吃這幾個牌子才能好。」

「顧老師有什麼事找我？」她想起最初他留下自己的理由。

「也沒有這麼嚴重，」他好笑看她，「不過，如果你每天喝幾十瓶，或許有這個可能。」

她從包里拿出很多，遞給他兩個紙盒和一瓶咳嗽藥水。他接過來，翻到盒子的背面，盯著一排排小字看。

「謝謝。」

他笑：「發現了，你要的都是重症病人吃的，」他拿起咳嗽藥水，「這個的codeine不低。」童言愣了下，想起沈遙最喜歡說咳嗽藥水上癮：「你說的是讓人上癮的那個吧？沈遙總說我要是喝咳嗽藥水，肯定有天會上癮。」

「你們先走，我要和童言說些事情。」他終於放下水瓶。

她抬頭：「沒關係，我剛才開了葯，回去慢慢吃就好。」

她開了些感冒藥，從二樓走下來https://m.hetubook.com.com，忽然身後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回頭看，竟然是那個沈……課代表，他和一個男生並肩站在一起，童言一回頭，那個男生立刻眼神一飄，笑著說：「我出去等你。」說完就不懷好意地笑笑，跑了。

「所以靜靜，」她把最後一瓣橘子，遞到靜靜嘴邊，「我沒什麼值得你羡慕的，也要失戀，也會生病，也有好多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回到宿舍，只有她一個人。童言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忽然就進來一條簡訊。

他看的實在太認真，童言最後還是好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看什麼？」

如果一般人聽到關機的提示，一定不會再打。她坐在椅子上，盯著手機，甚至能想象出顧平生只是看著手機屏幕，判斷自己是不是接了電話，可是卻聽不到電話里反反覆復、周而復始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拿起包就跑，兩三步都出去了，才又繞過來說：「顧老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這書讀完了，該去做數學題了，再會再會。」

後來被全班人排斥，最後只能轉系去讀了英文。

「我記得小時候有次體育課跑八百米，被人從身後踩到鞋，狠狠摔了一跤，那時操場上課的應該有三四個班，全看見了。當時覺得真丟人，怎麼能這麼糟糕？太可怕了，天塌下來了簡直。現在想想，不就是摔了一跤嗎？」

像是一桶冷水澆下來，她終於察覺到，自己在試探著走什麼路。

有沈遙的一條未接來電。

午飯時間，校園裡人最多。

「啊？啊……」沈遙恍然，「顧老師你多吃些和圖書，不用一直看著我說話。」

直到阿姨過來，把桌上的盤子收乾淨，兩個人已經說了很久。

她站起來，準備去找值班護士。

今天沒有國際商事仲裁課，他穿的更隨便了些，淺藍泛白的牛仔褲和黑色休閑上衣，簡簡單單的，根本不像是專門給這三個人說教的。文靜靜正在和他說話，他看著文靜靜說完，說了句什麼，回過頭看童言這裏。

那天晚上回去時，童言也開始有感冒跡象。

沈遙提到顧老師請吃飯，整個人完全是容光煥發。童言明白她又想著怎麼去宰殺顧平生，馬上挽住她的胳膊：「就東食吧，我昏昏沉沉的，不想走太遠吃飯。」

童言做出一副要等人的樣子，看著沈衡和他同學走了，鬆了口氣。她從口袋裡摸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捲筒紙，開始擦鼻子……

沈遙啊了一聲，還沒等說話，就被她直接拽進了食堂。

到星期一已經徹底成了重感冒。

王小如馬上笑著說正好要去圖書館。倒是靜靜多看了她一眼。

她猶豫是去吃飯，還是直接回宿舍泡包方便麵，忽然又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她從小就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人，初中很長一段時間跟著老媽住，都是自己從藥箱子里翻葯，大概看著字是治消炎、感冒什麼的，就隨便吃一些，慢慢也就好了。從來都是發燒感冒什麼的，倒沒有什麼大病，所以也覺得自己能解決。

他說了句沒關係，開始一口口地喝水。

沈遙本來想要點小炒小火鍋之類的，童言示意自己和靜靜在感冒，於是又順利將吃飯的格調降了個檔次，和平時沒什麼差別，都是各吃各的飯菜，只不過多了個陽春白雪的hｔｔps://ｗｗw.hetｕboｏｋ•cｏｍ•cｏｍ顧平生。整頓飯沈遙的話特別多，顧平生只在開始吃了兩口，很快就放下筷子，安靜看著她們幾個說話，到最後童言都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沈遙的胳膊：「你一直說話，讓顧老師怎麼吃飯？」

她亂七八糟想著，毫無頭緒。

「你小時候肯定也有這種事，覺得天塌下來一樣。靜靜，五年後回頭一看，也就是摔了一跤，爬起來換身乾淨衣服，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家境、才能，很多東西都是天生的，就像誰都羡慕劉翔能拿世界冠軍，可也就是羡慕羡慕。」

沈衡下意識託了托眼鏡：「生病了？嚴重嗎？」童言笑了笑：「就是感冒。」「那天校慶，我在宿舍看直播，」沈課代表似乎在想著措辭，略微停頓了下，「你主持的真好。」

「給我看看你開的葯。」

童言掃了眼他面前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她和顧平生吃過幾次飯，他吃的在男人里絕對不算多，可也不會像女生一樣，少的只有小貓兩三口。

童言記得她說的話，不管她是怎麼看到的，但靜靜說的是事實，顧平生的確對自己照顧的有些過分……她忽然想起以前高數課，班裡有個人是老師的親戚。

他們坐的是長桌，座位兩兩相對著能坐十幾個人。

童言點頭，心忽然跳的有些軟。

剛才開機，忽然就進來了六七條簡訊，其中一個是顧平生的，其餘的都是同樣陌生的號碼。她先打開了那個陌生號碼的簡訊，原來是來電未接的提醒，這個功能是移動送的，她從來沒有用過，早就忘記了。

好在這個男生也挺靦腆的，和她沉默地走下樓。到最後站在校醫院門口，才猶豫著問她：「看你精和_圖_書神這麼不好，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收到簡訊，為什麼不回呢？」她低聲念叨了一句。

每次沈遙和一個男孩要開始不開始的時候，總會這麼試探。試探是不是在乎自己？會不會緊張自己？如果對方緊張兮兮，那就代表有發展的餘地，如果反應平淡，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她繼續拿筷子攪著面，其實沒剩幾根了，混著湯水和蔥碎。

等到那些人出了大門，都走得沒有影子了，手機依舊是安靜的，沒有任何回復。

「童言？」

她抬頭看了眼，這袋已經所剩無幾，金屬挂鉤上，還有滿滿的一袋需要今晚掛完。

說完，風風火火就跑了。

要是換在平時，她多少會找幾句閑話過渡。

好像從來沒有發簡訊給她，也好像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麼。

一定是宿舍的三個人在受訓時候，為了轉移話題提到了自己。收件箱里最後一條簡訊，竟是他三星期前發來的。童言站在醫院門口，猶豫了三秒，竟鬼使神差地回了條簡訊：嗯……有些嚴重，校醫說最好去校外的醫院……可是很遠，不想去。

童言有些小失落，把手機放到書包里，沿著校醫院的路往回走。

身邊有幾個校醫走過，說說笑笑的像是要去吃飯。

一個隱形助力，可以解決太多事情。所以這樣的人，通常是公敵。

「顧老師。」

「不用，我還要在這裏等同學。」

「原本是想帶你去醫院，」他把葯都收好，「如果只是單純的感冒，就不要急著吃藥，多喝熱水，通常一周都會好。我明天給你拿些合適的葯，如果一個星期還沒好再吃。」

可是昨天一晚上鼻子堵堵的，都沒有睡好，現在已經沒什麼精神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