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從昨晚到現在，他從沒說過接下來要做什麼，去哪裡。昨晚已經結束了不是嗎？和他在一起的孟良川都解釋過那是非常難找的一個走私團伙。雖然是寥寥數語，但她猜，他或許是警方的線人。

程牧雲頗有些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一隻手隨意搭著她的肩，和她像是普通的情侶、外來遊客一般低聲交談：「你需要拿回你的行李和護照。」

「可那晚，你是他救出來的。」

這裏雖然簡陋，但有乾淨的桌布，還有看上去能過得去的菜單。

　　溫寒跟著他們一行人跋涉十幾個小時，再輾轉一晚后，終於接近了加德滿都。入城前，所有人都漸漸分散開，隊伍慢慢變成了十幾人，幾人。到最後，只剩她和程牧雲。

那些危險，都不在了。

她被嚇一跳。

初次的艱澀，比她想象的還要疼。

她疑惑抬頭，還從沒見過他抽煙，好像除了那夜在小旅店裡的水煙，他對這種東西並不感興趣。「捨不得我出去？」他揶揄她。

溫寒愣住：「我除了知道他叫孟良川……根本不認識他。」

他單手將登山服的帽子拉起來，在一瞬間咬住她的嘴唇，像是在深深吮吸和-圖-書一種汁液豐足的絕美果實，用吮吸的力度和牙齒的咬力將她逼得探出舌尖，供他更加深這種當眾忌諱的深吻。整個過程只有不到一分鐘，鬆開來，她卻已經喘息著，有些頭昏。

上邊簡單畫了路線，用黑炭筆，沒有留下半個字。

兩個人就站在巴格馬蒂河沿岸，身旁是帕蘇帕提納神廟。

混著雨水的晨風，撲面而來。

「然後呢？」她脫口而出，「你去哪裡？」

上次在營地，他起碼還會告訴她。

「我們去哪兒？」她在周克和那個眼鏡男也告別後，輕聲問他。

她違心地搖頭。

除了知道他的那個朋友孟良川與特警有關係，就自動將他歸為了好人。

這裡是火葬場，所有人都在虔誠地超度亡靈……

「馬上就回來。」他輕聲說。

他的手指已經在輕輕摩挲她握著刀的手背，好像在等待她吃完，極紳士，也極沒有耐心。

程牧雲將她的領口攏好：「我知道這附近有個不錯的地方，用來填飽你的肚子應該沒什麼難度。」

一碗濃湯。

她被他弄得心猿意馬。

「在想什麼？」他低聲問，彷彿看穿了她。

不要說認識他，www.hetubook.com.com在那個剿匪的夜晚發生了什麼，都放在心裡。

程牧雲慢悠悠地將餐巾放在桌上。溫寒看著他的臉，和他的眼睛，那雙漩渦一樣的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閃爍。

可——面前有個穿著當地警服的中年人走近，遞上自己的證件：「溫寒小姐你好，我們有個線人孟良川與境外走私集團勾結，已經逃脫控制。我想，你需要配合我們做一些調查。」

卻不及肩膀受傷那麼疼，更像是有人從你身體里在撕扯著最柔軟的地方，他不說話，慢慢地動作，讓她適應這種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原始的糾纏。

程牧雲走到門外，用餘光看了看四周，透過玻璃看了一眼店裡低頭吃東西的女孩，他徹底戴上黑色登山服的帽子，擋住空氣中濕漉漉的粘稠雨珠，還有濃郁的人身體上的脂肪酸燃燒后的味道，轉過一個路口，往僻靜的街道深處走。

順便，服務生還遞給她一張紙。

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說不出。

十幾步遠外就是一個個葬台，一個個正在燃燒的屍體。

他仍舊沒有回答。

這就是她剛到尼泊爾最嫌棄的當地飯菜。

「嗯。」溫寒想，先吃wwｗ•ｈetuboｏk.ｃoｍ.ｃoｍ飯，這十幾個小時兩個人都沒吃過什麼像樣的東西。等吃得時候，再慢慢問。

這裡是尼泊爾最大的露天火葬場。

「寶貝兒，多吃點，」他把玩著手中銀色叉子，輕聲說，「你知道，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適當胖一些。」她臉紅了，低頭，叉起一塊土豆，吃進嘴裏。垂眼時，還在想自己這麼吃是否難看。

可現在，卻迫不及待想要吃了。

並不美妙。

可慢慢地，就有些喪失了自己的判斷力，後背擦破了也不知道。

可是他卻公然如此貼近，溫熱的氣息就如此清晰地表露出他想做什麼……她背後幾步就是寺廟牆壁，面對著他和整條巴格馬蒂河沿岸的一個個天葬台。

很快，兩人面前各自放了一個不鏽鋼的盤子，米飯，配了咖喱土豆、胡蘿蔔，還有咖喱雞。

想到了十幾個小時前——

她走出門，孤零零地站在玻璃旁，看四周，沒有他，低頭再去看手中的紙，腳步有些發虛地開始尋找他畫的地方。好像一開始看到這張紙就明白，那裡沒有他，所以當她看到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也沒有過多的驚訝。

忽然，程牧雲握住她的肩，半轉過和圖書身子，用自己的身體暫時遮擋住了所有路人的視線，他低下頭：「我有點餓了，你呢？」

「送你去大使館，」他說，「在那裡，你要求助。如果有人盤問你，就說那晚被救出來后，走散了，徒步回了這裏。」

他微笑，並不作答。

她看著外邊的街景，攥緊叉子。

全然忘了是在什麼地方，像是在最初那個小旅店裡，整個空間里只有他和她在一起。

她不知道如何再繼續這場對話。

直到阿加西衝上來，抱住她：「溫寒，溫寒，你還活著，還活著，」阿加西喜極而泣，絮絮叨叨說著，「警察說那個男人是壞人，就是他害了我們。王文浩好不容易逃出來，受了很多傷，現在又被他綁走了，溫寒，溫寒，你知道不知道那個人在哪……」

溫寒點頭。

當她在加德滿都的一個小餐廳落座，拿著菜單，就像回到了人間。是的，是人間。

……

他將手深入她的領口，碰到她柔軟的胸部，然後有些貪戀地，繼續揉捏了兩下。直到感覺她推自己，終是罷手，結束了這一分多鍾的危險調情。

不論是貧民，還是貴族的屍體，都在河兩岸的葬台上被焚燒著。濕漉ｈ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om.cｏｍ漉的空氣里都是屍體灼燒的惡臭，可是那些守著火堆的人卻都很虔誠。溫寒在印度恆河邊也見過火葬，可那是隔岸觀看。

而現在，她就身處其中。



似乎有很大風險。

「沒什麼。」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潤。

他的意思很明顯。

「我出去抽煙。」他說。

「先生已經先買單了。」服務生語言不太通暢，好在可以表達。

程牧雲和她都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暗沉沉的顏色，在這種陰雨天氣里，很輕易就能隱身到人群里。

有人來問她是否要收餐盤，她才轉過頭，紅著眼，輕聲用英語說：「不好意思，我沒有帶錢，可以……」可以拿什麼抵押呢？她渾身上下就只有內外衣物。

這一次……要不要再等等，或許他只是去買煙了？如此彷徨到兩個小時過去。

「我簽證很快就到期了，一定要回去……你會去莫斯科找我嗎？」她想到他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回莫斯科，又輕聲追問，「你能入境莫斯科嗎？」

活著，活下去，活到回到莫斯科的一天。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她開始坐立不安，當時間跨過半小時，溫寒終於察覺到，他不見了。

溫寒傻看著阿加西，任由她晃著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