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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李說：「那我帶你媽媽一起去問她。」

別桌沒了位置，只剩學生孩子們這桌，剛巧周洛旁邊有個空位。

……

四周都是鄉里鄉親，到處是眼睛。南雅精神緊張，注意力都顧著撈小孩了。

周洛喝著啤酒，和同學笑鬧著，垂下眼眸餘光就不停往身邊掃，見南雅抱著宛灣，只顧喂她吃飯，自己都不吃了，想幫她抱一會兒，讓她吃點東西。但想想都知道南雅不會理他，便作罷。

張青李哭泣：「周洛，我知道，我們不是一路的，你不會喜歡我。可你也應該喜歡一個和你差不多的不是？為什麼會——你怎麼會喜歡上她？她比我還差！」

「你瘋了！」周洛起身打開她的手，酒撒了一半，喝進去一半。

「我只會喜歡她。」周洛一字一句，平靜地看著她。

「你才不學好！你敢說你喜歡的那個女生……不，那個女人，是誰？」

宛灣脆脆地叫了周洛舅舅，又把桌上的人挨個兒重新喊了一遍。大家都喜歡得不得了，一陣兒誇宛灣乖巧漂亮。

「而你張青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清醒的人。但你剛才說的話暴露了一切。你只是一個裝清醒的人，不甘心承認自己酒醉。」

她立刻上樓推門，房門緊鎖，窗帘遮蔽。

林桂香拿了鑰匙把門打開，空調開著，床上空空如也。

周洛不明所以，眼神略微不耐煩：「你來之前就喝酒了？沒事怎麼不學好？」說著要把她拎開。

視線里出現張青李的影子，周洛收了笑，她拎著一瓶白酒和兩個杯子過來。周洛奇怪地打量她一眼，沒說話。

「對。」

周洛把另一和-圖-書杯酒端過來，一口飲盡，杯子放回她面前，說：「張青李，這事兒別告訴任何人。實在忍不住，就等我們離開之後。」

一桌子人鬨笑。

陳鈞便喊：「南小姐，坐這裏啊。」

或許是抱著小孩的男生有一種格外溫柔成熟的魅力，連姜冰冰也不免低聲對張青李感慨：「周洛好像更帥了。」

周洛見南雅忙得一頭汗，給了陳鈞一個眼神。隨後他大方地看著宛灣，笑道：「宛灣，叫周洛舅舅。」

周洛一愣，有一瞬的吃驚，但很快就不耐煩地皺了眉：「你胡說什麼？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怎麼會是南雅，那個名聲最壞的結過婚有過孩子的女人。

很快，錄取通知書收到。林桂香捧著看了一小時，一邊看一邊又哭又笑，就差沒把它裱了裝個框掛在小賣部里。

「她結過婚，生過孩子，你看不到嗎？」

周洛：「對頭！」

周洛笑：「我以後的孩子肯定跟宛灣一樣漂亮。」

南雅臉熱，照理說吃酒席坐哪兒都不怪，可她心裡頭有鬼，踟躕著不肯過去。學生們都熱情地伸手招呼南雅過來，周洛本是主人，更不能弄得太刻意冷漠，便也大方地說：「這兒有位置。」

周洛是知曉分寸的，不會在這種場合跟她賴，只一心和同學們聊天。

可即使理智如何阻攔，張青李仍是不甘心，道：「她會跟你走？」

……

林桂香獨自揣摩，兒子的個性她太清楚，如果非要從鎮上的已婚女人里找一個能把周洛迷住的，只有南雅。但她沒瞧出這兩人有何關聯。他倆最後一次同時出現在小m.hetubook.com.com賣部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且看上去並不熟。

宛灣吃著菜，嘀嘀咕咕地要喊周洛，周字剛發音完畢，南雅夾了片西紅柿到她嘴裏，勉強給堵回去。

姜冰冰說：「看不出來你很喜歡小孩嘛。」

宛灣很快吃飽，待周洛給她擦乾淨嘴巴，她從周洛腿上滑下來，在南雅腿邊玩。

席散后，周洛回到音像店，優哉游哉地吹著風扇聽著歌，望著戶外白花花的陽光。快一年了，去年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他趴在櫃檯上睡覺，南雅的手出現在他夢裡，他記得那天她穿著旗袍離開的背影，記得風扇掀起她的裙擺。

張青李笑笑，從桌子下坐起身看，周洛和南雅的表情都異常淡定，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一桌人鬨笑起來：「宛灣好可愛。」

周洛跟著父母照應客人和同學，遲遲不見南雅來，眼看客人都入席了，周洛和同學們坐一桌吃飯也心不在焉，南雅這時才抱著宛灣出現。

「我為什麼要在乎？」周洛再問。

周洛趁機把宛灣從南雅懷裡撈過來抱住逗著玩，夾菜喂她吃。其他同學也全都求抱小宛灣，吉祥物似的。南雅乾脆徹底放手不管，自己只顧專心吃飯了。

「你……不在乎？」

張青李笑笑：「是啊。以後誰嫁給他，肯定很幸福。」

周洛笑笑，沒說話，桌布底下他的腳「不小心」碰到南雅的腳，又收了回去。南雅明白他的心思，雖然她不脆弱，卻感動於他的小心思。

林桂香一旁經過，推南雅：「不好意思啊南雅，別桌沒座位了，將就著跟孩子們坐一起吧和-圖-書。」不由分說把南雅推到周洛旁邊坐下。

南雅沒反應，周洛倒也敢接：「那是。」

這對整個鎮子都是大喜事，周家很快張羅筵席擺酒，南雅也收到邀請，自然去了。

心思太重，林桂香終於失眠，凌晨兩點也睡不著。她忽然想去看看兒子熟睡的樣子，但披了衣服出門走上樓梯的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會不會是在小鎮沉睡的夜裡？

但張青李的心卻在突然間一絲絲變涼，這——不是意外碰到手的男女，正常會有的反應啊。

是誰？

縱使來之前有多少猜想，可能中間有什麼誤會，但此刻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沒錯，那個女人就是南雅。那個讓他心碎得差點死掉的女人是南雅。

張青李諷刺地笑了一下：「那我自己去問她。」

這事情沒有起因，只有結果，他愛了，愛得很深，和她無關。

陳鈞會意，立刻道：「這小子又佔便宜。宛灣叫我哥哥呢，那我不是該叫你舅舅！」

南雅只當沒聽見，四處尋覓空位。宛灣伸著小手往那頭指，南雅也不管。

張青李捂面而泣，最終，點了點頭。

她也不好去問。萬一搞錯，別說她在南雅面前做不了人，周洛也抬不起頭來。

周洛警惕地看一眼店外，炎熱的中午，一個人也沒有。他低聲反問：「那有什麼關係？」

周洛道：「愛問誰問誰。」

張青李有些好笑，撿了筷子要鑽出去，卻見宛灣抓住了周洛的手，把他的手和南雅的手牽到一起。

張青李抬頭望著他，笑出一聲：「我沒瘋。周洛，瘋的是你。你才瘋了。」

宛灣還真是調皮呢。

已經到這地步，南雅反和-圖-書而淡定了，給宛灣夾菜，看顧她吃飯。

周洛說：「我只喜歡可愛的小孩。」說著又舀一勺米飯到宛灣嘴邊，宛灣啊嗚一口乖乖吃掉。

有同學說：「我們該叫南雅姐的，所以宛灣叫舅舅是對的。都成年了，就別裝嫩了。」

周洛也說：「宛灣越長越漂亮了，姜冰冰，你以前還說，以後想生個和宛灣一樣漂亮的孩子。」

林桂香不動聲色，一連好幾天偷偷觀察周洛，但看不出半點蹊蹺。他作息正常，除了跟同學出去玩，也不亂跑。林桂香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怎麼和那個人見面。

這下輪到張青李無措了。她看著周洛，突然明白他是在護那個女人。而他不怕張青李去質問她，無非是篤定了她不是南雅的對手。而他們間的信任也沒人攻得破。

那天她先去幼兒園接宛灣，去得有些遲。

周洛便夾一顆喂到她嘴裏。

周洛眼瞳微斂，陌生，敵視，說：「你敢。」

張青李笑笑：「為什麼不喝？因為你只為你喜歡的女人喝酒，而我不是你喜歡的女人？」

陳鈞看他悉心照顧宛灣那樣子，不無暗示地笑：「阿洛，你還有點兒當爸爸的樣子哦。」

一桌子的學生們也都不介意，只有宛灣不停伸手夠周洛要抱抱，南雅稍微一個不留神，小傢伙就蹭蹭地要往周洛懷裡爬。

張青李哭著走出店裡，沒看見門邊臉色發白的林桂香。她來給周洛送冰棍，一開始還以為張青李在跟周洛談戀愛。沒想到……結過婚生過孩子？

陳鈞噗嗤笑出一聲，同學們一陣吐舌頭：「切！」

張青李痴痴一笑，端起一杯酒，仰頭就往嘴裏灌。

周和*圖*書洛覺得這樣不行，不如裝作無事，乾脆就要抱宛灣玩，被南雅早一秒看出，桌子下一腳一踩，周洛乖乖坐直，不亂動了。

陳鈞起勁：「原來你在這兒等著我。」

姜冰冰又氣又笑，隔著桌子指他：「周洛你還好意思說！你當時怎麼笑我的？」

宛灣並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小腦袋瓜想著「宛灣」「漂亮」，便高興地回答：「對！」

周洛扭頭問宛灣：「宛灣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青李一愣，那兩隻手分別迅速收了回去，宛灣很快被南雅從桌布下抱起。

張青李的眼淚唰地落下來。

想到這兒，周洛臉上浮起曖昧的笑容。

周洛皺了眉，表情不明地看著她：「你發什麼神經？」

宛灣轉了一圈回到周洛懷裡，坐在他腿上蹦啊蹦的，小手指一指：「我要吃豆子。」

張青李被問得不知如何回答。

張青李吃到一半，不小心筷子掉地上，彎身去撿，發現一隻掉桌子底下去了。她掀開桌布去撿，見宛灣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桌布底下，正歪頭靠在媽媽腿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抓著媽媽的手貼貼臉。

張青李坐在他對面，擺好杯子，倒滿兩杯酒，說：「周洛，我們來喝酒吧。」

周洛拒絕：「不喝。」

姜冰冰說：「周洛，等你上了大學，好多美女，到時你都挑不過來了。」

張青李說：「我覺得周洛是看內涵的吧，他應該會喜歡和他一個學校的優等生。成績很好，很有知識的那種。」

張青李怔住，無顏，羞恥。她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對她失望了。而南雅的事，也沒必要再問了。

周洛重新坐了回去，表情回歸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