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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佩再施萬福行一禮，「女兒遵命！」

朱佩伸出胳膊摟了摟她笑道：「別怕，等你出嫁的時候，我一定讓你也風風光光出嫁。」

朱佩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變成一個大簍子了，居然拖了一堆人，後面跟著一個不肯離開我的哥哥，外面跟著一個陪我出嫁的劍姐，身邊又還有一個拽腿的小瓶子，就不知道我那個夫郎是否頭大？」

這時，前院傳來催妝鼓樂聲，朱佩起身道：「阿獃，我要去化妝，很快就好，你把哥哥帶上馬車，他會很乖的。」

「當然能回去，只是回去的日子很少。」

「這還差不多！」

「好！」朱哲低著頭雕刻石像，一口答應。

「原來是當年的童子科第一名范寧，沒想到五年後被朱家捉婚了。」

而就在朱哲旁邊的石凳上，兩個新人依偎在一起，范寧摟著女兒朱佩的肩膀，而女兒則像小鳥一樣依偎在他的懷中。

阿雅在大宋沒有親人，便改姓為朱，叫做朱雅，算是朱家的人了，她當然不會留在朱家，朱佩去哪裡，她就去哪裡？她乖巧聽話，又忠心耿耿，朱佩早已把她視為自己的心腹。

她心中忽然一驚，自己應該為女兒的幸福高興才對，怎麼會有嫉妒的心念。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御街上引來無數目光，宋都東京街頭的迎親隊伍，一天沒有幾百支，但也至少也二三十支，尤其到了黃道吉日，大街上到處可聽見迎親的鼓樂聲，今天正好是黃道吉日，又是五月婚事旺季，就在剛才，兩支迎親隊伍分別擦肩而過，hetubook.com.com大家各行其事，互不干擾。

「那……好吧！」在朱佩撒嬌的攻勢下，范寧招架不住了。

「難怪呢！肯定是天子特地批准范知州迎親可走御街，有功之賞啊！」

「沒有，很乖聽話，他好像知道情況。」

「他沒事了，大娘給他換一件大紅的衣服，等會兒我帶他坐馬車，大娘也一起去。」

跟隨朱佩來大宋一年多，她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府中除了朱元甫和劍梅子外，其他人都想不到這個身材嬌小的小使女居然是個日本小娘子。

「好！」

這時，老二朱孝霖的妻子張氏匆匆走進來，附耳對王氏道：「姑爺已經帶哲兒上馬車了，乳娘和他一起。」

朱佩上前盈盈施個萬福禮，哽咽著聲音道：「女兒去了，望阿公和爹娘自己保重！」

朱佩坐在大花轎里，雖然是租來的轎子，但范家已收拾得乾乾淨淨，用幾匹紅綢從裏面將轎子包裹起來。

朱哲停住了手，思索良久，點了點頭。

朱哲胖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就像孩子得到糖一樣開心。

朱佩忽然回頭抓住兄長的手，「哥哥，我們一去阿寧家裡玩，好不好？」

「原來御街兩邊的房屋還真是各有特色，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

「哦！那都怪你，是你要把我娶走的，你得想辦法補救，要不然我今天怎麼出門？」

朱佩得意洋洋又道：「你繼續說，我哥哥是怎麼回事？」

「就是他表達不出來，但心裏卻能感受到你今天出嫁和以往不hｅtｕbook•ｃoｍ•cｏm同，他覺得要失去你這個妹妹了，所以他很害怕！」

范寧卻沒注意到丈母娘一直躲在身後不遠處，他見朱佩消失在門口，便對朱哲笑道：「我那裡有塊好看的石頭，送給你要不要？」

倒不是眾人刻意為難女方，而是規矩如此，不走這一步，就是不給女方面子，女兒出閣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要跟姑娘一起，我才不出嫁。」阿雅聲音很低，但語氣卻很堅定。

「只要跟姑娘在一起，我絕不後悔。」

朱元甫眼睛紅了，寶貝孫女終於出嫁，想起她小時候調皮的點點滴滴，朱元甫忍不住老淚縱橫，他拭去淚水，對兩邊兒子和媳婦道：「你們說吧！」

眾人魚貫出了朱府，後面朱家族人紛紛送行，在隋唐時期，還有嬸娘等長輩用銅盆在後面潑水，但宋朝有了火藥鞭炮，潑水容易熄火，漸漸也不流行了。

這時，朱元甫笑道：「把車叫過來，我們也出發了！」

「我去換身衣服，你乖乖地坐在這裏，等會兒我帶你去坐馬車，我們一起去看石頭。」

很快便有人打聽到了，原來是朱家嫁女，京城人都知道朱氏富豪，雖只是二流外戚，但身價之厚，足以擠身一流富豪之中，不過光憑有錢可走不了御街。

「姑娘，以後我們還能回朱府嗎？」陪嫁使女阿雅在一旁低聲道。

按照女兒出閣的規矩，父母必須要給女兒說兩句，以示訓告。

王氏一顆心放下，對女兒道：「阿哥已上車，時辰不早，你也該出發了！」

范寧笑著點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com點頭，「已經和他說好了，到了我那裡，我會安頓好他，沒關係的。」

新婦穿著寬大的五幅紅羅銷金裙，腳穿珠翠簇花喜鞋，上穿一件綠素羅大袖緞衫，前襟掛墜鳳紋金邊霞帔，頭戴金絲繡花的大紅蓋頭，一名陪嫁使女一旁小心扶持著她。

王氏只覺鼻子一陣酸楚，她沒有再偷聽下去，又悄悄地離開了小院，從後門出去了。

「姑娘出閣，阿哲也要跟去嗎？」

「我就要叫！」

朱家族人子弟齊聚前院，中間是朱元甫，兩邊是父母朱孝雲和王氏。

王氏也在旁邊道：「夙夜以思，無有違命！」

「那你不準再哭鬧了，要不然我就不帶你去，聽到了嗎？」

「你先別叫我阿獃，會被別人笑話的。」

「我覺得阿哥和你有一種心靈感應。」

答案很快便揭曉了，原來是新郎是聞名京城開疆功臣范寧，宋朝人還是很在意一些虛名的，能給大宋在海外開疆闢土，在大宋人眼中，這和抗擊外敵的功臣可以相提並論。

王氏躡手躡腳走進院子，透過院子中間的假山縫隙，她頓時驚得嘴都合不攏，在假山的另一邊，長子朱哲安靜地坐著刻自己的小石像，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很難想象就在剛才他還大吼大叫，哭得驚天動地。

……

朱哲很乖地點點頭，范寧見乳娘在門口，便向她招招手，乳娘快步走來問道：「阿哲沒事吧！」

「那你去阿寧家乖乖的，不要亂跑，好不好？」

十幾輛馬車和牛車從另一邊駛來，朱家族人紛紛上了車，抄近路先一步ｈｅｔｕｂook•cｏｍ.cｏm前往新郎府宅。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相距比較近，我們能及時安撫他。」

朱佩心中感動，抱住愛郎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她這才快步離去了。

「什麼叫心靈感應？」

「阿獃，你說我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氏心中竟不由生起一絲嫉妒，在她記憶中，自己從未在丈夫那裡享受過這樣的溫情。

圍觀行人各種猜測大多不靠譜，不過天子特批迎親隊走御街還真說對了，昨天下午跑來一個小宦官，傳一個天子的口諭給他們，天子准他們迎親走御街，也算是大大風光一回。

催妝樂一連奏了三次，在眾人的千呼萬喚之下，新婦終於出來了。

朱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想便笑道：「那這是你說的，以後別後悔！」

王氏問道：「他可鬧喊？」

朱佩覺得有些氣悶，她掀起一角蓋頭，透過蒙有輕紗的小窗，打量著街上的景色，雖然街景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早就被她看膩，但此時身份不同，心境也不一樣，街景竟被她看出幾分新意來。

在圍觀行人中有一輛牛車，透過車簾，一雙俏目正默默地注視著迎親隊從面前走過，望著騎在馬上意氣飛揚的范寧，她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黯然。

范寧笑道：「去吧！我會照顧好阿哥的。」

「這樣……會有用嗎？」朱佩擔心地問道。

……

朱哲所住小院的後門悄悄地開了一條縫，夫人王氏向乳娘擺擺手，示意她別跟著自己。

她甩掉這種不該有的念頭，又豎起耳朵聽女兒和女婿的談話，她似乎聽到了關於長子的https://m.hetubook.com.com話題。

阿雅頓時高興起來，「原來大宋出嫁和日本是一樣的，今天老太爺都流淚了，我還以為和我家鄉不同呢！」

不過大家感興趣的是，這支迎親隊居然能上御街，這可是很少見的，不是說迎親隊不能御街，而是門檻很高，一般只有皇族權貴人家才有資格，有錢的富商大賈都不行。

「捉婚個屁，兩家是同鄉，肥水豈能流外人田？」

朱佩再次向祖父和父母跪下行一大禮，這才在陪嫁使女阿雅的扶持上了八抬大轎。

「阿雅，你家鄉出嫁是什麼樣子？」朱佩好奇地問道。

兜里裝滿了沉甸甸的銅錢，外面鞭炮聲不斷，硝煙陣陣，新郎范寧一揮手，「出發！」

「我家是鄉下，出嫁沒有那麼風光，我姐姐出嫁時，雙方就去拜一下神廟，然後姐姐步行去男方家，就算嫁出去了，但財禮也要給，我記得男方給了我們家一擔米，但轉眼就被爹爹拿去還債了。」說到最後，阿雅目光變得黯然起來。

朱佩扭著身子撒嬌道：「我喜歡叫你阿獃，好不好，我保證不在外人面前這樣叫你。」

朱孝雲先開口，「佩兒，往之汝家，無妄恭肅！」

朱佩忍不住笑道：「你在說什麼，朱家是我娘家，我怎麼不能回去？難道你們日本女子出嫁后就不能回娘家嗎？」

鼓樂聲奏得震天響，但大家卻不動，朱家子弟連忙將大把銅錢塞給樂手和隨從轎夫，這叫起檐子。

范寧想了想道：「要不然準備一輛馬車，讓阿哥跟著迎親隊伍一起走，到了我那裡，我把他安排在四樓我書房裡，他或許會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