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童貫對趙詡其實沒有甚麼好印象，覺得此人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不堪重用。

信寫好了之後，童貫有些猶豫派誰去送信？

第二天，馬擴開始從軍營中物色壯士隨他一起出使燕京。

實在不行，就班師回朝，待機而動。

……

「太師、領樞密院事、充陝西河東河北宣撫使、楚國公童貫謹致書秦晉國王閣下：

和詵站起來，道：「燕地之民，現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倘若金鼓一鳴，必定會比肩系頸，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一連過了數日，也不見一個前來獻出州縣的遼國官員，更不見燕地漢民蜂擁而至。

童貫搖頭，道：「你不合適，還是讓歸朝官張憲和趙忠去吧。」

幽燕一方，本為吾境，陷沒契丹接近二百年，比者漢蕃離心，內外變亂，舊主未滅，新君篡攘，哀此良民重罹塗炭。我宣撫使司遵奉睿旨，統率重兵，巳次近邊，奉辭問罪，務在救民，不專殺戮，爾等各宜奮身早圖歸計。有官者復還舊次，有田者復業如初。若能身率豪傑別立功效，即當優與官職，厚賜金帛；如能以一州一縣來歸者，即以其州縣任之；如有豪傑以燕京來獻，不拘泥於軍兵百姓，便與節度使、給錢十萬貫、大宅一區。惟在勉力，同心背虜，歸漢永保安榮之樂，契丹諸蕃歸順亦與漢人一等。已戒將士不得殺戮一夫，儻或昏迷不恭，當議別有措置。應契丹自來一切橫斂悉皆除去。雖大兵入界，凡所須糧草及車牛腳價並不令燕人出備，仍免二年稅賦。

和詵的臉色很不好看！

馬擴道：「如果擴猜的不錯，太師應該是要擴到燕京去招降耶律淳？」

這讓童貫意識到，勸降這條路恐怕難以走通，換而言之，趙佶的上策與中策現和圖書在都已落空。

馬擴猜想，肯定是與收復燕京有關。

最後，童貫派譚九殿直等人，攜帶著趙詡的信件和禮物，前去易州招降。

童貫對此感到不可思議，道：「再派人？還不是去送死？」

和詵建議：「不如派趙詡回易州招降試試，易州是趙栩的老家，他在那裡應該有不少熟人，或許能有所收穫。」

可是，史成根本就沒把趙詡當會兒事，他看完趙詡的信之後，立即派人將譚九殿直等人捆綁起來，然後送往燕京，交給了耶律淳。

另外，宋朝還有所謂「歸朝人」、「歸明人」、「歸正人」之說。

……

馬擴一聽，心裏激動不已！

趙詡寫好信之後，大家又斟酌了半天，不知讓誰去送這封信。

這次，趙詡也跟童貫來到了雄州前線。

馬擴說：「擴往燕京以後，如果兩國發生交戰，第一，請太師告誡各軍將士，嚴禁入戶搶劫搜取財寶，必須嚴格軍令；第二，不要殺害投降之人，以安撫民心；第三，要審時度勢，乘機進軍，不用為擴擔心，擴只不過是一介之微，即使為國捐軀，也在所不惜！」

不久，譚九殿直等人也慘遭殺害。

蓋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得人心者，可以立國，失人心者，罔克守邦……國王溫恭和裕，通達古今，存亡之機，洞然深悉。善為計者，因敗以圖成，轉禍以為福，如能開門以迎降，歸朝納土，使國王世世不失王爵之封，燕人亦無蹈斧鉞之患，如其不然，當議進兵。國王勢蹙事窮，天厭人離，欲北走則無所歸，欲南歸則安可得，當此之際，雖悔何追？況大遼五路所管州城，四京已為草莽，區區之燕，必不能守。國王平日以仁愛之心，若能知昔人存亡之機，全和-圖-書燕薊一方之命，其餘陰德與世無窮。貫與國王幸有一面之契，不敢不以誠相告，惟審思而熟計，勿為庸人所誤。」

童貫下令從雄州當地招募勇士，讓他們攜帶榜文穿越邊境，深入到遼國境內，四處張貼散發。

童貫道：「馬宣贊真是聰明絕頂，難怪趙龍圖對你百般推崇，那……不知馬宣贊敢不敢接下這個艱巨的任務？」

劉韐接過密信看了看，說：「耶律淳下手如此之狠，說明他對咱們大宋是相當怨恨的，要想招降他，看來希望不太大。從目前形勢來看，燕京官民並不像和知州所說的那樣，什麼簞食壺漿、比肩引頸、猶如沸羹，這純粹是和知州的臆想吧？」

楊可世素以膽大聞名，他還是童貫一手培養和提拔起來的，所以敢在童貫面前說話。

童貫想了想，問：「誰能擔此重任？」

在他的印象里，耶律淳是個溫文爾雅、仁厚慈善之人，怎麼一登基為帝，就變得如此毒辣暴虐了呢？

种師道啞火了之後，並不是說西軍之中就再也沒有人敢站出來。

不過，不甘心的趙良嗣，建議童貫再派人去燕京勸降試試。

童貫這才派人去將趙詡叫來。

童貫很贊同和詵的建議，當即便令行軍參謀官劉韐，也就是李衍手下重要謀士劉子羽的父親，起草招降榜文。

在張憲和趙忠離開雄州后的第三天，和詵忽然跑到宣撫司向童貫報告說：「剛剛接到燕京傳來的密信，張憲和趙忠被耶律淳斬首了！」

所謂歸朝官，是指原來在遼國燕雲地區當官的漢人，他們後來回歸宋朝，繼續在宋朝當官，就被宋人叫歸朝官。

童貫抬手捋了捋頜下稀疏的鬍鬚，說：「好！趙龍圖果然沒看錯你馬宣贊，我的確打算派你出和-圖-書使燕京招降耶律淳……此去有風險，耶律淳已殺了咱們好幾個使臣，你仔細想一想，明天再回答我也不遲。」

童貫的首席幕僚李宗振見狀，說：「不妨試一試，或許能有所收穫。」

聽了童貫的表揚，和詵感到很高興，覺得他丟失的面子終於找回來了。

果然！

童貫覺得趙良嗣的這個建議不錯，於是他親自起草了一封給耶律淳的信——童貫與耶律淳曾有過一面之交，那年他出使遼國路過燕京時，曾專門去拜訪過耶律淳，兩人交談甚歡。

可是！

他也很鬱悶，他覺得自己對燕京局勢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馬擴這個人喜歡挑戰。

趙良嗣道：「不然。再派人去，要以大宋使者的身份前往，使者代表的是咱們大宋，耶律淳他絕不敢斬殺咱們大宋的使臣。如果他真敢斬殺咱們大宋的使臣，那我軍豈不是就有了出師之名？大軍就可以迅疾北上，用武力收復燕京。」

所謂歸明人是指原來不是漢人，後來歸屬於宋朝的少數民族，如西南的蕃、蠻所代表的少數民族，以及契丹、蒙古、女真等民族。

所謂歸朝人是指燕雲地區的漢民，也就是漢兒。

見种師道頹然無聲，楊可世站起來，道：「太師，這次出兵，整體戰略部署怎麼安排？遼軍那邊是什麼情況？這些都還不清楚，屬下認為應該仔細研究一下，拿出詳實的方案之後再行動，不要倉促出動。」

趙詡就是前幾年在遼國率眾起義的董龐兒，後來他歸降宋朝，趙佶接見他時為他賜名趙詡。

馬擴出使金國回來了之後，便留在京城升任邠門宣贊舍人。

趙良嗣於是推薦馬擴前去，他認為馬擴有勇有謀，一定不辱使命！

……

勸降再次失敗。

趙良嗣回答和*圖*書說：「我願意前往！」

同時，童貫又嚴令各軍不得過界挑釁，以避免發生軍事衝突。

趙良嗣建議：「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了，應該馬上派人去燕京去找耶律淳，向他言明利害，勸他獻出燕京。」

五月十七日晚上，童貫來到白溝驛站設宴，親自為馬擴壯行。

信的內容如下：

沒等童貫答覆，和詵就嘲笑道：「楊將軍，你平日里自誇膽略超群，能敵萬人，現在怎麼如此膽怯？你所言是何用意？欲壞官家大事？」

去燕京招降耶律淳，可是一項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童貫很佩服馬擴的氣節，點頭答應。

一聽讓他回易州招降，已經聽說張憲和趙忠被耶律淳斬首了的趙詡，立即推脫道：「我親自回易州，目標太大，效果反而不好。易州那裡我有個好朋友，名叫史成，他是易州赫赫有名的人物，家產萬貫，又喜歡廣交江湖豪傑。我給他寫封信，太師可派人持信到易州去與他聯繫，讓他起兵獻出易州城。」

童貫並沒有表態。

童貫心想：「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和詵提供的情報有問題？」

其實，趙良嗣也算是一個歸朝官。

童貫道：「請講。」

可眼前的事實又讓他無法解釋。

童貫隨後道：「和知州所言不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諸位要振奮精神，要爭做勇士，要弘揚我大宋的軍威，要讓遼軍聞風而喪膽……目前遼國在女真人打擊之下已經奄奄一息，遼帝已經逃往夾山，燕王耶律淳篡位稱帝，燕京各地官民都翹首以盼王師，所以，諸位要謹記官家禦敵三策，力爭不戰而收復燕京！」

童貫聞訊大吃一驚！

酒過三巡之後，童貫照實說道：「這次請馬宣贊來雄州，是因為國家有個很重要任務需要馬宣贊去辦，這和-圖-書個任務很有挑戰性，不知馬宣贊敢不敢承擔？」

對於出使燕京，馬擴已有心理準備了，因此，只是沉吟了一下，便說：「燕京即使是龍潭虎穴，擴也不懼，但為大局著想，擴想提幾條要求，不知可否？」

馬擴慷慨暢飲，然後提醒說：「太師莫要忘了擴所提的三條要求。」

馬擴的父親馬政，則猜測童貫很可能是派他兒子去燕京招降耶律淳。

十幾名隨行壯士也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氣氛。

說到這，和詵看向童貫，朗聲又道：「下官建議，以宣撫司的名義張黃榜示眾，告知燕京官民，若能前來獻出州縣，定給於高官厚祿！」

所謂歸正人則是指原來是宋朝人，後來困陷蕃國，再後來又復歸宋朝的人，也就是叛徒再反正。

馬擴很快便接到了童貫的調令，令他放下手頭工作立即趕往雄州，不過信中並沒說讓他去雄州幹什麼。

童貫說：「你不能去，耶律淳肯定對你恨之入骨，你若回燕京豈不是自投羅網？」

劉韐的招降榜文是這樣寫的：

童貫舉起酒杯說：「預祝馬宣贊馬到成功，早日凱旋！」

馬擴到達了雄州之後，童貫在宣撫司設宴招待馬擴，這讓馬擴有些受寵若驚。

趙良嗣說：「我去，我對燕京很熟，也認識耶律淳，能和他說上話。」

趙良嗣曾與馬擴談論過收復燕京之事，對馬擴很了解，也很推崇，這才推薦馬擴。

下一步，童貫打算實施下策，讓大軍往邊境集結，企圖給耶律淳施加軍事壓力。

以宣撫司的名義頒布的招降黃榜陸陸續續地散發到了遼國易州、涿州、燕京等地，童貫等人則在雄州耐心等待著好消息。

馬擴道：「只要太師下令，刀山火海擴亦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