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恰在此時，种師道派遣涇原老將趙德率軍前來增援。

儘管宋軍想秘密撤走，但還是被遼軍發現了。

風雨雖已暫停，但天空依然灰暗無光，地上到處是積水、到處是泥濘。

蕭奧和張覺返回耶律淳處為馬擴請來了耶律淳的親筆書信。

此戰，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間，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帶，死屍相枕籍，不可勝計，兵甲輜重漫野。

遼軍趁機衝過白溝河橋，與西來之遼軍分左右兩翼，將宋軍包圍。

實時，北風，大雨，震雹如拳椀，人不能相視。

河對岸的遼軍的統領依然是耶律大石，他在蘭溝甸擊敗了楊可世之後，耶律淳又給他增兵三萬，令他率軍來白溝河駐防。

後來，种師道親率大軍趕來，將遼軍驅逐到河北岸去。

如果沒有後面宋軍的一敗再敗，以及不久之後的耶律淳駕崩，已經走投無路的北遼，很可能很快向北宋稱藩納貢。

范村村東有一座孤山，令宋軍意想不到的是，北遼四軍大王兼北樞密院使蕭干，竟敢悄悄登上孤山。

忽然，一個遼兵跑到橋中間取走黃榜旗，然後回去交給耶律大石。

兩軍相接，鏖戰激烈。

可以說，馬擴這次的出使是極為成功的。

楊可世很快就率領本部人馬來到白溝河邊。

同一天，辛興宗率領西路軍按計劃進駐范村。

戰了近一個時辰，趙明胳膊中箭，所部已潰敗後撤，楊可世身中鐵蒺藜箭，傷及骨頭，血流滿靴，他「怒發裂眥，鞲臂以捍，口銜鞚，墮兩齒，胸腹中流矢，亦手殺數十人。」楊可世號稱「萬人敵」，的確名不虛傳。

不過馬擴並沒有得意忘形，而是非常冷靜地說道：「未見九大王回書，馬某不敢回去，更不敢受賄。」

不多時，西路軍的楊可世和女婿馬彥傳及大將楊惟中也來到城下，與遼軍激戰。

楊可世所部憋著一股火，死命與遼軍大戰，楊可世甚至一度衝www•ｈe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到了對岸，還差點跟耶律大石來個王對王。

因此，得了耶律大石的命令，遼軍將士立即拼盡全力向宋軍射擊，結果箭矢如雨。

這天夜裡，為防備遼軍過河偷襲，种師道令「四邊將，列聲金鼓」。

天亮后，耶律大石率軍來到河岸，只見對岸宋軍堅守壁壘，戒備森嚴，遂不敢貿然過河作戰，兩軍便形成了隔河對壘之勢。

面對這個情況，童貫決定執行趙佶巡邊三策中的下策，也就是「全師而還」。

（其實，耶律大石和蕭干之所以同時向宋軍發起進攻，也跟耶律淳準備向宋國稱藩有關，他們對宋國一肚子氣憤，認為大宋破壞百年盟約，出爾反爾，很不誠信，耍小心眼，根本靠不住，所以，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宋國。）

被耶律大石擊敗，又被童貫和种師道保下了之後，儘管心中憋著氣，可楊可世還是一絲不苟的執行宣撫司下達的命令。

再加上，北邊的金軍四處橫掃，並囤積大軍于北安州，虎視眈眈著古北口。

和詵急忙阻止：「不可。官家聖旨和童太師的指示，種將軍都忘了嗎？」

耶律大石接過黃旗看了看，然後用力撕碎扔到地上，罵道：「無多言，有死而已！」，然後就下令遼軍攻擊。

言畢，耶律淳垂首掩面嗚咽流泣。

楊可世對部將說：「河流上游必有可涉水之處，必須分兵去抗擊他們。」

趙德還沒來得及前去，遼軍就已經從上游過河，然後馳馬而來。

不久，蕭干便率軍前來，隨即突然向范村發動進攻。

耶律淳斟酌再三，終於做出抉擇：

接到童貫的撤軍命令之後，种師道打算馬上組織撤軍。

只可惜，趙佶在位的這些年，太過窮奢極欲，嚴重透支了北宋的國力，又不修其兵，以至於，縱有這千載良機，也不屬於他，而且還會引火燒身。

楊可世見之，便ｗww•ｈｅｔｕbｏok.cｏm•com對趙德大聲喊道：「趕快往西去！西邊可能有遼軍過河了！」

當日，蕭奧便和張覺一起來到凈垢寺見馬擴，還給馬擴帶來了錦綺衣襖和銀絹等禮物。

馬擴的勇敢令眾人欽佩不已。

見宋軍主力果然撤走，只留下少量兵馬守關，耶律大石馬上派人去向蕭干報告，同時令輕騎兵立即集結過河追擊。

上任當日，楊可世便派遣手下將領趙明率兵來到白溝河岸邊，然後將招降用的黃榜大旗插在河岸。

楊可世對种師道說：「現在遼軍的氣焰很是囂張，若知道我軍有撤退之意，必定隨後襲擊。」

見城外戰況激烈，童貫便派遣辛企宗和辛永宗帶領勝捷軍出城增援。

趙德見狀，便想避其鋒芒。

童貫得到消息之後，當即下令：大軍不得入城——童貫擔心宋軍入城時會將遼兵引入城內，那樣的話，雄州可能就會陷入遼軍之手，遂下令關閉城門。

在勝捷軍加入戰團之後，遼軍的攻擊立即一緩。

宋軍將士見狀，紛紛大喊：「別關閉城門！」

和詵認為，兩軍彼此初無戰意，都是因為楊可世擅自過界殺敵，以致兵結不解，現在兩軍隔河對壘，如果突然撤退，就是自示其弱，若遼軍乘機追襲，結果難以預測。

……

張覺則快步走到馬擴跟前，悄悄耳語說：「宣贊怎麼這樣死心眼？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敢待在燕京？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將你殺了？」

正在勝敗未決之時，辛興宗親出軍門，以上將軍節鉞督戰，才將蕭干打退。

遼軍將士同樣恨趁火打劫的宋軍入骨，尤其是在之前連連被女真人擊敗又打敗了宋軍的情況下，幾乎每一個遼軍將士都在想：「我們打不女真人，難道還打不過你們這些卑鄙的宋人？」

种師道作為前線總指揮，深切的體會到了這種屈火，而且，遼軍馬上就要過河，總不能束手待斃，所以，种師道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理會和詵之言，打發楊可世伺機而戰。

一到，楊可世就分一半兵馬給趙明，讓他指揮將士守住大橋，謹防遼軍衝過來。

馬擴笑道：「擴既來之，就以完成使命為職責，不瞞郎中，擴自北上渡過白溝河之時，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蕭奧說：「我們接到聖旨，請馬宣贊即刻啟程回國，我朝將派秘書郎王介儒和都官王仲孫與你一起去雄州宣撫司，面議稱藩之事。」

黃昏時，种師道下令，先將大批輜重悄悄南撤。

忽然，楊可世發現，河北岸一個遼軍軍官正在搖旗指揮，而遼軍騎兵紛紛往西而去。

雙方就這麼隔橋對峙。

可童貫視若罔聞。

白溝河上有一座橋，橋南端被宋軍控制著，橋北端則被遼軍所控制。

這裏公平說一句，趙佶選擇這個時候出兵北上收復燕京，本身其實沒有錯，尤其是趙佶還給出了納北遼為藩屬這個多項選擇。

……

試問，耶律淳怎麼會不擔憂？

過河的遼軍，人數雖不多，但氣勢洶洶。

而不論李衍和天祚帝誰勝，下一步都一定會來滅亡他這個政權。

這就相當於是完成了趙佶所制定的中策，而作為說動耶律淳稱藩的使臣，馬擴必定會有豐厚的升賞。

當初，出兵之時，童貫滿以為可以震懾遼軍，甚至幻想可以一舉收復燕京。

見宋軍不還擊，耶律大石便集合隊伍，打算向河橋發動衝擊。

蕭奧一怔！

因為這意味著李衍和天祚帝之間就快要分出勝負了。

童貫和种師道很快彼此看向對方……

半夜時，大軍開始拔營南歸，种師道令精銳軍馬殿後掩護。

原來，對峙的這段時間，遼軍可以肆意殺害宋軍將士，宋軍卻苦於軍令不能還手，以至於全軍上下都憋著一股屈火。

宋軍負責殿後的精銳軍馬很快就被數量數倍之的遼軍騎兵擊潰，然後遼軍騎兵一路掩殺，宋軍大潰，甚至就連都統制种師道和與監軍崔詩ｗwｗ•hｅｔubｏoｋ•ｃoｍ•cｏｍ都差點死在遼軍的這波攻擊之下。

蕭干見宋軍新來，毫無準備，遂回去親起大軍來攻。

童貫站在城樓上觀戰。

遼軍也憋勁，也同樣悍不畏死，關鍵是人馬比宋軍多。

种師道覺得和詵所言還是有些道理的，於是令他將這個看法寫成報告，稟報宣撫司。

遠處城牆上的童貫，面沉似水，「誰該為此敗負責？」

這一日，趙明可能是心血來潮，竟派人將之前插在河岸的大旗，插到橋中央。

聽聞李衍要與天祚帝進行決戰，天錫帝耶律淳大驚失色！

稍後，童貫命令种師道率東路軍退回雄州，辛興宗率西路軍退回廣信軍。

沒想到，跟遼軍交手了之後，不僅沒贏，還稍稍落了一點下風。

蕭普賢女、李處溫等人也悄然下淚，唯有左企弓不流淚，但也是搖頭嘆息不已。

白溝河距離雄州僅三十里路，中間有一個地方叫古城，遼軍在這裏追上了宋軍。

楊可世見狀，大罵：「老匹夫，安得逃跑？你何以報答國恩！」

宋軍前軍將領王淵，以及宋江、劉光遠、翟進、趙詡等將，各率所部與遼軍接戰。

大旗迎風飄揚，獵獵作響，遼軍將士看得非常刺眼。

聽說耶律淳準備稱藩，馬擴心中就是一喜！

（這裡有個疑問，史書記載說，「興宗遣中部將楊可世援之」，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楊可世此時在東路軍中，不知是記載失誤，還是宋軍中有兩個楊可世？）

馬軍對步軍的優勢，在此戰之中顯現得淋淋盡致。

這其中又以楊可世為最，他早就受夠了這個不能還手的命令，憤然起身，道：「不戰，我輩又何故而來？」

种師道深以為然。

經過這兩戰，諸將一致認為，遼軍實力尚存，不把西軍主力調來恐怕難以取勝，不如先回師雄州，再商議下一步的打算。

趙明又像往日一樣組織士兵向橋北喊話，讓遼軍過來投降。

趙明見狀，趕緊派人馳馬飛報种師道。

耶律大石得和圖書到消息后，當即騎馬來到河岸往南岸眺望。

諸將紛紛憤憤而言：「不還擊就能取得燕京？」、「如果兵不血刃就能收復燕京，那又何必調動軍隊？」、「和知州願坐受其賞，我輩可沒有此等臉皮！」……

雙方在白溝河兩岸展開了一場血戰。

耶律大石的確有乘夜過河偷襲的意圖，可他聽到南岸整晚鼓聲不斷，懷疑宋軍也許會趁夜色北上，於是下令全軍保持戒備狀態。

宋軍毫無防備，受傷無數。

勝捷軍的紀律雖然不行，但關鍵時刻還是很能打的。

楊可世騎馬離開河橋，親自迎戰西來之敵。

「朕獲承大位，本想與卿等共保宗廟，可現今女真騎兵已達古北，李衍已佔據西京並雲地，大宋重兵已臨邊境，他們三方均要奪取咱們燕京，甚至有可能聯手而夾攻……朕觀人事天時，不敢獨坐寶位，必將投向一方，朕思前想後，覺得與其投向女真、李衍，不如稱藩于宋朝，與卿等同保血屬，你們以為如何？」

可遼軍攻勢兇猛，竟將宋軍諸將圍堵在孤山之下，主將王淵更是中槍差點墜落馬下。

那時，北宋出兵幫北遼保住燕地，北遼和北宋就不會相繼滅亡。

童貫對東西兩路軍的表現很不滿意。

种師道果斷下令：「兵刃既接，安能束手就死？遼軍若過境就還擊，戰勝有功。」

种師道立即召集和詵、楊可世等將開會。

因為有宣撫司的命令在，趙明不敢下令還擊。

很快，宣撫司便發來文牒令种師道與諸將商議是否退軍？

可環境雖然如此，但耶律大石及手下遼軍騎兵仍銜著宋軍不放。

……

种師道凝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心情無比複雜，他知道，他在劫難逃，雖然此敗並非他一人之過。

轉天，遼軍也隔河與宋軍對壘。

不怪耶律淳如此。

可惜！

耶律大石見無法再產生更大的戰果，便帶著遼軍退去。

傍晚，种師道接到宣撫司命令，令他在雄州城外紮營結寨，收攏隊伍，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