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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馬！」

「可不敢在哥哥面前稱好。」安菩羡慕地看了一眼黑風騮，然後利落地上了馬，緩緩地跟著張德走，還特意落下半個身位，簡直會做人到了極點。

「都是哥哥賞臉。」

「……」

「大唐越強，我等日子才越好過。這個道理，很多胡人不懂。那麼不懂的，就不要想沾便宜了。」

他漢話帶著涼州口音，還有胡腔，不過比起菜雞互啄的胡人圈子來說，他簡直就是祆教聖女一樣，太特么高貴了。

「這是……」安菩打開錦袋，拿出一顆冰糖，端倪了許久問道，「這是甚麼寶石？」

然後因為會做人，被程處弼引薦給了張德，隨後央求了自己的老爹安系裡，砸了一大筆錢，才在金城坊弄了套宅子。本來是想去普寧坊的，可惜那裡住著的人不賣。

「談不上。」

「人太多，湊不上。」

直到有一天，從河西走廊到涼州到金山，所有的商人都在說，漢人對突厥人動手了。突厥人的可汗被生擒，關在了帝都。

然後安菩就發誓，他寧做大唐野犬，也不做西域活人，他不會回去的。

安菩年紀比張大象小一歲，今年ｗｗw.ｈｅtuｂooｋ.ｃｏｍ.ｃｏm十五。不過這貨有眼力，知道長安城最牛逼的十六歲以下有活力社會團體是「忠義社」，而社長會首姓張，來自幾千裡外的帝國東方，是個十二歲的男爵。

輪到老張的時候，老張眼睛正放著光看《小哥白尼》，然後挺起胸膛驕傲並且自信地大聲道：「我要造福全人類！」

「正所謂父母之命……唉，其實我認識一個小娘，然而她家不甚富貴。為兄有心生米煮成熟飯，但又怕父親打斷我的腿……」

老張其實就是隨口一說，結果這廝嘿嘿一笑，居然拍拍手，然後出來一匹棗紅馬。一看就是上好的大宛馬，油光鋥亮放一千多年後起碼一千萬一匹。

「謝哥哥誇讚。」

安系裡被封定遠將軍后，務本坊社學給了一個名額他，安菩因此就入學，和程處弼做了同窗。

張德擺擺手，然後笑道，「城西安國商人，倒是都願意聽你的。這樣吧，我做主，夏至之前，許你五萬斤。」

張大象同學羞澀地別過頭：「大郎問這個做什麼？」

「不……不是，哥哥，為何……為何待我如此寬厚？」

「m.hetubook.com.com呃……」

雖然造福全村都沒做到，但當時還是小小張的張德，內心是充實的。

從此以後，老張就徹底明白了，謀求個人幸福的工科狗基本只能靠做夢……

「大郎那邊凱旋白糖發賣的如何了？」

「兄長十六了還沒有意中人么？」

張德一提這個，安菩笑的眉飛色舞：「好賣，太好賣了！哥哥支來的一千斤，家父五百文一斤賣給了堅昆人，都沒有還價。那幾個堅昆人，準備後日就運去金山，在西突厥那裡散貨。」

「是，哥哥。」

「寶石？糖！扔嘴裏嘗嘗看。」

然後吧，噩夢就變成了春夢，基本上算是造福了自己。

「定不負哥哥重託！」

你特么告訴我這是胡人？這簡直是五門七望裏面培育出來的人精。

不少粟特人還專門過來找門路，看看能不能跟著安系裡混個小官噹噹。

安菩聞言，將冰糖扔進嘴裏，然後眼睛一亮，「哥哥，這真是妙物也！」

嘆了口氣，張德不由得沖安菩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原來是安大郎，安將軍不是說擺宴請客嗎？怎地你還有空出來廝混？」

「和-圖-書什麼？」

安菩一愣。

安菩忽然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了。

安系裡激動不已，扛起反旗割了突厥人的腦袋就奔東方朝貢去了。這一次朝貢，就帶上了兒子安菩。

本來是想找找平衡的，結果心理上遭受了暴擊，不得已之下，老張只好出去散散心，順便視察一下各坊代銷鋪面白糖的行情。

安菩和他爹不一樣，他不喜歡西域。打小在安國就聽說東邊有個大國如何如何，那裡的人和他們風俗不同，巍峨壯麗。然後他的童年又是在突厥人剝削鎮壓下度過的，光六狐州每年上貢的財貨子女，就壓的他爹喘不過氣來。

安菩抱拳躬身，馬背上鄭重說道。

「這東西可不多，別隨便派發。自己留著吧，端午的時候，西市你找個熟人鋪子，給你五百斤。」

騎著黑風騮過金城坊，突然來了個西域帥哥，看見老張就喊：「哥哥去哪兒？」

實話講，靠長安城的禿驢，其實也足夠花差花差的。還有牛鼻子道長，還有祆教那些神棍，還有那些貌美如花的師太……

「不如一起走走？」

絕交，特么平時就看你跟薛仁貴往平康坊躥，居然還有小白花讓你wｗw•ｈeｔｕbｏｏｋ.coｍ.ｃoｍ拱。忒特么不公平了，你是大象不是家豬啊。

然後十五歲的少年喊十二歲的熊孩子哥哥……

五百文！卧槽……老子開價三百文是頂著良心被狗吃的靈魂懺悔啊。特么你們這幫牲口居然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可惜程處弼這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強買強賣算什麼本事，敗壞了凱旋白糖小白花一樣的名聲。

然而突厥就是個龐然大物，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在幾歲的安菩看來，這世上沒有比突厥更加強大的敵人。

張德哈哈一笑：「你？我是敬定遠將軍這個英雄。小小安國，一州之地，居然也敢撩突厥虎鬚，好膽色。」

「呃……」

後來吧，有一天畫圖紙畫累了，老張做了個夢，鬼壓床的夢。當時夢裡老張是恐懼的，他想要大聲呼救，他覺得自己的事業沒有完成，還沒有造福全人類。於是在夢裡他自救，伸手一握，喲呵，這鬼有胸是個女的。

一大清早，看著春風滿面的張公謹叔叔去上班，張德站門口顯得有些蕭索，然後失神地問了一聲張大象：「兄長，你什麼時候成親？」

「哥哥，此物怕不是要一貫一斤？」

小時候，老和圖書師問同學們長大了想幹啥？小夥伴們有說當兵的，有說做老師的，有說做科學家的，有說做光榮的石油工人的，有說做大保健的……

策馬定住，張德看著安菩，意味深長道，「這話，幫我帶給那些沒腦子的。能做好嗎？」

來者名叫安菩，他爹是西域安國六狐設安系裡，因為反了突厥，李董封了他爹一個五品定遠將軍。在胡人圈子裡，絕對算得上高大上。

「你要不怕少賺，你賣一貫我不攔著。」

「你家大人抓的突厥奴隸，我要了。去和長安令打個招呼，做好名冊，然後送到釣魚台。」

張德見他果然會做事，將腰間一隻錦袋解下，拋給了安菩。

但是可惜的是，從那時起，張德再也沒被鬼壓床過。而那個女鬼，其實老張挺想念她的。

「到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宮裡什麼個意思呢。」

為什麼要離開呢？這裏安定祥和，沒有突厥人過來敲詐勒索，沒有沙盜，沒有馬匪，沒有撈過界的波斯人。

就特么一倒騰，白撿兩百貫？

「給你五萬斤凱旋白糖，不要？」

其實張德反思過上輩子的人生，尤其是為什麼最後走上工科這條不歸路，他深刻地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