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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天竺諸邦的僧侶，就希望摩訶耶那提婆奴大發慈悲，讓唐朝多放點紙張出來。在僧侶們看來，「紙」這個東西，就像是「絲」一樣，是名貴的，是稀少的，是上位者智者的。

反社會分子內心罵了一句，緩了口氣，才看著侯君集正色道，「總管，操之舊時在長安時，同法師玄奘有贈飴之情。七年有北天竺土邦曰高達國，其王子駕船東來，結交操之於東海。高達王子言其國西北，有大德高僧名曰摩訶耶那提婆奴，乃是自大唐而來的有道高僧。」

這種情況下，又伴隨著小批量的宣紙通過高達國西傳，使得僧侶們對「貝葉」有點瞧不上了。

「……」

「酈子是誰？」

混亂的地區自然沒有什麼文明的傳承，而是依附在強勢文明之下苟延殘喘。譬如高昌，四代高昌各有不同，但只要一著不慎，就是滅亡。

哈？季修老弟？

說是說傳世，然而《水經注》除了極少數衣冠巨室之外，只有朝廷的最高學府才能閱覽。民間基本和*圖*書不可能有這樣的書傳播，內廷外朝也沒有人會願意把這等書籍流傳於世。

在侯君集眼裡，西域人要紙張幹什麼？弄過來不就是擦屁股嗎？這裏多是混血兒，語言大熔爐，誕生又消亡的文字不知道多少，戰爭持續了幾百年上千年，要不是突然東方冒出來個漢朝，西域根本不知道原來還有「上貢保平安」的方法。

乾柴遇上烈火，兩人狼狽為奸，自是相輔相成頗有斬獲。

崔慎低眉掃了一眼侯君集，「長安宣紙自涼州抵此地，只怕價錢翻幾番都不成問題。西征戰事掃尾在即，若是能對焉耆用兵，拖延一年半載，朝廷必不會讓總管此時回京。一年半載，足夠焉耆紙有所產出。」

入娘的……

登萊滄州海州那都是小兒科，洛陽東都埋下的釘子也不算什麼，河東河北的布局算不上高深莫測，但是這些事迹，卻能夠讓西征大總管兵部尚書侯君集虎軀一震。

此人誠乃俊才！

而當崔慎跟侯君集說附近有ｈｅｔｕboｏｋ.com•coｍ金銀銅鐵煤礦的時候，豳州大混混整個人都是滿腦子的「三農民開局攀科技」，「雙敲野兵營爆兵」，「拖家帶口一波流」……

噗——

「造紙。」

「老弟？」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西域多是佛國，雜胡愚蠢無知，識文斷字者寥寥無幾，此等畜類，要紙何用？難不成更衣拭穢？」

但不管怎麼說，皇帝說要在焉耆養豬的同時，豳州大混混心中嘹亮：老夫要是咬咬牙，怎麼也能從天竺禿驢身上賺個洛陽北城的大宅子吧？

反社會分子心中如此評價著侯君集。

侯君集眨眨眼，沒明白。

和商人一樣，工匠的地位逐漸走低，這個鍋要甩到春秋戰國時候去。

然而僧侶們並不知道，「紙」這個東西，對正在琢磨怎麼給西域諸國下刀子的西征大總管侯君集來說，那就是擦屁股的。

一臉懵逼的侯君集雖然不是文盲，但要讓他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偏門知識，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酈子注《水經》和-圖-書，所言『敦薨浦』，即是焉耆『近海』，乃是天山大湖，頗有蒲、葦、漁之利。」

「焉耆蘆葦質地上乘，吾西來時，操之囑託吾多多留意。」

這個辦法後來叫「重農抑商」，至於「獨尊儒術」的後遺症，這鍋真不是董仲舒能背的。

終年打雁，反被大雁啄瞎了眼。崔慎壓根沒料到侯君集能牛逼到這個地步，整個人都被老流氓帶溝里去了。

僧侶們對紙張有著明顯的需求，甚至將紙張當作壟斷解釋權的手段，而紙張，卻只有唐朝有。

豳州大混混整個人一愣。

崔慎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跟流氓講道理是需要耐心的。於是他耐心地跟豳州大混混講了講「關於用草紙騙錢」的計劃后，老流氓虎軀震個不停，感慨萬千地說道：「老弟，你真是滿肚子壞水啊。」

精英階層們知道力量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們會把力量放任出來。

所以，作為一個流氓，侯君集高度尊重知識分子，尤其是姿勢繁複的知識分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和-圖-書……」

摩訶耶那提婆奴，是玄奘的外文名，伴隨著突厥、鐵勒接連滅亡，連鎖反應之下，西域佛國都傳說著唐朝的牛逼唐朝的月亮何等的圓。以至於往來天竺諸邦和西域諸國的商人，都給還沒經略西域的唐朝，加了個牛逼不解釋Buff。

崔慎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他知道侯君集素來不要臉臉皮厚，可是萬萬沒想到，在自己跟張德稱兄道弟世人皆知的光景，侯君集居然跟他稱兄道弟。那堂堂兵部尚書跟工部員外郎一個檔次？

檔次上的差距。

「嗯？」

西征大軍行營，跪坐在左側的文士挺直上身，正在跟侯君集講解著焉耆的優劣。此人不是別人，乃是張德的老鐵，有自滅滿門傾向的反社會分子崔慎崔季修。

「……」

「嗯？！」

而工匠也沒有討到便宜，「墨守成規」這個成語放出來之後，連始皇帝都知道：朕的手辦，不能讓別人知道藏在哪裡，你們都給朕去死……

沒辦法，誰叫那時候出了「收買人心」、「奇貨可居」這樣的和圖書成語呢？商賈地位被一巴掌扇到地上，還是因為華夏文明太早熟，早早地發現了這裏面的坑。當然後來又被這個坑反坑，這純粹是生產力的問題。

作為衣冠巨室的高門一員，崔慎已經放棄了治療，他和張德一樣耐得住寂寞。張德為了小霸王學習機，可以做一條脫了韁的野狗。崔慎為了自滅滿門，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自己的階級。

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一定打死你！

片刻，崔慎才接著道：「焉耆蘆葦除編製之利外，亦可造紙。」

崔慎話留了半截，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吹了吹茶末，然後飲了一口，不緊不慢，慢條斯理，讓侯君集急的心癢難耐。

於是崔慎內心鄙夷，面色如常道：「北魏酈道元，有書《水經注》傳世。」

「季修老弟，某聽華潤號伊吾堂大主事曾言，焉耆蘆葦亦有萬金之利？」

文明太早熟，就會很早發現金融的力量，技術的力量。而生產力的低下，又使得早熟文明的統治者們為了金錢美女一大堆，毫不猶豫地尋找著續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