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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六年時賈君鵬所進黔中芋頭？」

老張笑了笑，說道：「還是先坐吧。」

「若如此，口糧當無虞。」

張德一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杜正倫先是反應過來這事兒需要人手，接著又覺得到時候土人盡跟大芋頭折騰去了，最後又認為張操之這是在順手牽羊……

非核心利益的地區長官，那都是後娘養的。否則憑啥讓李道興去划水？憑他被李皇帝定性為「遠親」的宗室身份？至於杜正倫這個歡州刺史的含金量，也就是中原一個中縣縣令的水準，只怕實際的收益還不如王中的。

愣了一下，杜正倫連忙問道：「煩請張梁豐不吝賜教。」

養殖事業需要大量的人手，在這個時代來說，讓獠人部族從山裡走出來，然後從事某個產業的某個環節，就已經是大成功。

「歡州特產有幾樣，一向在長安緊俏，便是大內，也偶有短缺。」張德伸出了手指頭掰扯起來，「先說幾樣極好的https://m.hetubook.com.com。一是金沙，二是犀角，三是象牙，四是珍珠，五是蟒皮……凡此五種，六詔劍南嶺南也一貫是湊不出多少，安南雖然產出少，卻易於捕獲。」

「張梁豐，不知言及特產土貢，是何意？」

馬爾薩斯陷阱，不是只針對農耕文明。

「若是土貢豐厚之餘，地方並無叛亂，倒是不錯。」

不過，杜正倫不可能只要這點東西，他還要繼續聽著。

老張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擱在書桌上方，手指在一疊稿紙上敲了敲。

杜正倫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我這裏，倒是有一份歡州特產目錄。還有一份前朝土貢的清單。」

「杜秀才，歡州特產可曾羅列過？」

唯一能讓人記住杜正倫的，依然還是他曾經當過太子左庶子，甚至是曾經的「才之秀者」身份。

杜正倫連連點頭，讓海嘯和颱風見鬼去吧。

夷狄，禽獸也。

匈奴鮮卑的和_圖_書人口數量級遠比俚族之流要多的多，他們尚且滅亡，成為歷史洪流中的一顆沙粒，固然有漢族對北方民族的極大重視。但歸根究底還是那句話，人是社會性動物。而中古的社會，叫做中原。

至於珍珠怎麼養誰去養，至於蟒皮誰去剝誰去製革，這不是他的事情。

這句話不僅僅是族群區分，也不是單純的歧視，其隱藏的一個現實就是，如果北方民族不毀滅自己融入中原體系，他們的生活模式、處世法則，和獸群是沒有區別的。

人是社會性動物，一旦融入社會，再想脫離，難如登天。

言罷，張德才用玩味的眼神看著杜正倫，「除此等農務外，若要屹立不倒東山再起，倒是可以在白糖上打主意。」

教化一方的問題不難，接手的人是李德勝，他盯上了那些蠻族牛二代的爸爸們，在沒有從他們錢袋裡摸出利潤前，李德勝是不會放棄的。

歡州土著如果沒有工科狗m.hetｕｂｏok•coｍ.cｏｍ的干擾，或許將來也會接受中原文明的先進性，但是很快他們在原始部落或者奴隸制部族時期遺留的傳統，會讓他們把漢人區分出來。接著不管他們如何嘴裏叫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他們會理智區分和漢人的「你我」之時，就會去實現「自我」價值，這種方式很簡單，中原朝廷叫做叛亂。

「合浦也產珍珠，不過合浦以北至黔中數百里山區，有一香芋，畝產最高超四千斤。此事，杜秀才在長安，應該也聽說過。」

時間線拉長個幾百年，珍珠當然就不算什麼，但在這貞觀朝，老張可以篤定，拿一堆不能吃不能喝的珍珠，能直接玩殘突厥餘孽。

金沙不用多說，這是硬通貨，更是皇帝用來裝點門面用的。犀角象牙這種，嶺南犀牛其實已經被殺絕了，瀟湘一帶還能瞧見犀牛，但不出意外最多幾十年，肯定也會被殺絕。這些東西，物以稀為貴，放在土貢裏面，絕對是無比搶眼ｈttｐs://ｗwｗ•h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

公司市場部的分區經理，肯定有董事長的心腹，也有董事長看了想挖鼻孔的。

「不錯，此物至南山以北，便產量銳減，十不足一。遠不如山東芋頭。不過越是往南，此物越是豐產，舊年李交州試種千畝，畝產均逾兩千斤。」

不過這不是他的事業，批量生產珍珠的一大好處就是能夠形成一個南海附近的中轉站，而且是個不殘破有相當活躍度的中轉站。

面對張德的提問，杜正倫搖搖頭，有些心灰意冷，按照老張所說的一到夏天不是颱風就是海嘯，他還玩個鳥啊。

羈縻州和地方土蠻進貢，都是拿得出手的及大量需要的，才會上貢。這是內府的一大進項，運作的好，每年結餘可以讓民部倒過來問內府借貸一批物資。倘使臣強主弱，那麼外朝的官僚們借了這批物資，大概也是連連拖欠，死都不會還的。

「口糧田產，總計就是如此，杜秀才既有克明公引薦，必要時，張氏賈氏農家子去和_圖_書一趟歡州也不妨事。」

不過這年頭嘛，楊廣尚且能讓民部的人憋著，何況李董？

而珍珠蟒皮，卻是有些不一樣。張德在外打賞，金銀豆子雖然也不少，但珍珠用的最多。為何？因為珍珠可以量產……

歡州這個地方，是非常適合珍珠養殖的。而且因為地處熱帶，出產的珍珠可以非常的圓非常的大。如果把珍珠養殖場當作造幣局的話，珍珠就是流水線上出產的貨幣，而且西域腹地的草原蠻族，還真就認這玩意兒。

每年入貢，光這一項只要置辦妥當，至少能讓李董稍微認賬一個「忠於任事」。畢竟，歡州不是中原，這是屬於蠻荒之地。

「儲存甚難，故而續置辦制粉廠。」

當然，土貢僅僅是地方對中央的賄賂。真正要表現出杜正倫價值的，依然還是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教化一方……

杜正倫是不太清楚張德有什麼深刻打算，但是江南土狗給個清單，很直觀地讓他接下來的幾年，要如何去討好內府民部還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