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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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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四海乾坤問一問 第四十六章 風物

第七卷 四海乾坤問一問

第四十六章 風物

「老客要幾張?」
賊眉鼠眼的青皮縮著腦袋,瞅准了目標,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人伸出五指,在青皮面前晃了晃。
唐儉拍著手,將絲袍一脫,然後衝著秦瓊嚷嚷道,「秦叔寶!老夫『柳營』今天吃你二十分啊——」
「咳……」
「我賣別家去。」
「一貫!五張票!」
上了「賃車」,給了兩枚銅錢,伴隨一陣鈴鐺響,極為平整的水泥地上車廂緩緩而動,馬蹄嘀嗒嘀嗒的聲音,和在泥土地上,決然不同。
「老客也說是往常了。可如今是往常么?『柳營』對『霸王』,沒見南城賭館都不敢開鋪么?也就平康坊還開了買中,也不過是封頂十貫。」
五庄觀外道路越發便利,運作三年效果良好的順豐號「賃車」業也發展了起來。專註長安些許事業的,也就是久不在朝堂行走的秦瓊。他本不想操持俗物,但張德寫信告訴他,要時常動動,方能健體延年,於是也就聽了。
「二十貫換你五張紙,你這是搶劫!」
「『霸王』!『霸王』——」
「嘖,真想喝幾口酒,唉,這怎地還不開場……」
到了朱雀街,遞交一枚銅錢,馬車繼續前行,到了城東,接了虞世南,又轉到春明大街,接了幾個老漢,這才出了東城門,前往灞水之畔。
「……」
「怎是作樂。往常你這等賣票,也不過是一百五十文,我一口氣加了五十文,還待怎地?」
這邊吵嚷嬉笑著,灞水之畔的館場外,更是熱鬧沸騰。因糖興起的糖漬山裡紅,如今隨處可見叫賣的小販。草把上插著一串和_圖_書串鮮紅的糖葫蘆,還有厲害的,更是拿不知道何處弄來的橘子瓣樹莓果兒做了串,遠遠看去,極為誘人。
「『柳營』!『柳營』!」
「國公,這裡有幾顆『清涼丹』,若是覺得熱,捏碎了抹些許在額頭兩鬢。」
「就來,就來!」
「茂約公……怎比我還急啊。」
「耶耶,快走啊,快上車啊。」
貼著平整的車道,離灞水遠的一側則是排水渠,除作泄洪排澇作用,也灌溉灞水之畔的苗圃。苗圃多有大棚,大棚邊上則是存馬的地界,一個馬樁一個號牌,憑號牌取馬。這邊存馬的地界,多是駑馬或者突厥敦馬,河曲馬漠北馬也多,都不值錢,若要添一筆草料,要額外再貼十文。
「崔都知唱的是《垓下》,你這夯貨懂個鳥。」
人頭攢動之間,卻多有長安令麾下的爪牙維持秩序,還有金吾衛的人,也算是撈個外快,一次能貼補幾百文,只要無人生事,不但白撿一筆小錢,還白看一場競賽。
「『持球』就是比馬球痛快,嘖嘖,老夫在『柳營』身上,可是買中十回中了七回,小賺小賺……諸位同僚,可有意跟老夫一起買中啊。」
「聽說『霸王』隊的邊路甚是厲害,有個21號的,外號『飛毛腿』,乃是『西秦社』花了大錢,從沔州挖來的。」
巢氏大夫常駐一人在翼國公府邸別院,秦瓊也時常泡些參茶,又跟著巢氏打些緩慢體術,倒是身體調理的不差,儘管多年廝殺的後遺症還是讓他畏寒,不過說話的聲音,卻已經頗為爽朗。
石版和_圖_書印刷的圖像相當傳神,唐儉瞄了一眼,同樣從懷裡摸出一本:「老兄這是甚麼辰光的消息了?你看這新版說的,『柳營』教頭乃是滄州名宿,『持球』興發時,就已操練二三年。『霸王』這裡有個甚?那教頭不過是個河西破落戶,也就這21號有些難纏。」
「莒國公……」
「小賭怡情,你懂個甚。」
唯有重傷、瀕死、搶救……巢氏才會用藥,和江湖游醫全然不同。
八十一歲的虞世南,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掏出一本《競技飛報》,「你看這身形,蜂腰猿臂,定是個持久耐跑之輩。」
「對嘛,正所謂……」
那青皮瞄了他一眼,「老客這般不厚道,俺不走,等著老客拿我作樂么?」
「說笑而已,當真作甚?無趣無趣,當真無趣。」
「唉,那崔鶯鶯唱的甚,怎地還不下去。」
「『柳營』大戰『霸王』,老夫買中『柳營』封頂十貫,去了晚了不是白買?跟南城賭棍有甚區別?」
本來褚遂良就是跟著虞世南一起的,而且虞世南也幫他走了魏徵門路,將來在中樞有侍中照拂,那日子還不是美滋滋?
秦瓊輕咳一聲,「『柳營』從未遇過『霸王』這等戰法之敵,怕是要陰溝翻船。」
「哎,偏是走了怎地?」
「幾張?」
正說著,秦瓊也道:「那邊路21號跑的確實快,不但快,而且准。往往開球突襲,若無章法,無人能攔。『柳營』中路高壯勇猛,臂膊甚長,卻是慢了太多,追之不及,如之奈何?」
不等褚遂良分辨,老唐直接給他塞了抹布,頓和圖書時讓褚遂良憋的一口老血吞了回去。
好一會兒,那人摸索著五張票,這才咬牙切齒地到了一馬車前,恨恨然道:「你道如何?我抬四倍價,那廝在我這價錢上面,再抬二十倍!」
當——
「嘖。」
「不可理喻!」
「噯噯噯!九郎九郎,來一筒酸梅湯,大竹筒的!」
秦瓊笑著點點頭,也沒有繼續客氣,和妻子揮揮手別過,「賃車」中早有唐儉等著。
「這個數。」
「你這『侍書』也去消遣,秘書監就是這麼做事的?」
「那你說個價。」
「當不得,若非國公血氣悍勇,某也無能為力。」
家庭醫生巢氏很少用藥,實際上巢元方一向不主張用藥,他的後人也時常以「不葯自愈」提醒自己。
「有。」
「二十貫。」
「你懂?你懂怎麼買中『霸王』輸了幾十貫?」
「翻個鳥!賭一鋪!」
「好了好了,休要聒噪,停了車馬,趕緊進場。長安令今天親自帶人巡場,熱鬧了他,說你尋釁市場,偏是有理說不清。」
中央主席台,隔斷分了幾處,成了雅間,卻又有銳士在側盯著,更有弓手腰間箭囊露出十幾支飛鳧箭,鳥羽隨風而動。
「十三郎,來一罐松子,勻我幾顆阿月渾子可好?」
「聽秦叔寶的意思,你是買中『霸王』了?」
開場前早有戲台,除丑角滑稽戲之外,也有表演戲法的,還有用「送別三疊」唱法大合唱的,還有專門找來奇形怪狀的人兒溜一圈,其中有個登州大高個,是長安城東人盡皆知的「巨無霸」,比尉遲恭還要高兩個腦袋。
和-圖-書著,唐儉解開錢袋,嘩啦啦作響,裏面全是華潤銀元。
咣的一聲,毛竹筒裝好了一筒酸梅湯,送到了客人手中。以往在坊市只要兩錢的玩意兒,這光景就要十個開元通寶。只是渴的厲害,沒帶水囊的水壺的,多半也是弄上一筒狂灌,到盡興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喝了精光。
一聲鐘響,又是一聲「咣」,巨大的銅鑼也是響了。
「茂約公買中十貫不算賭么?」
「快點快點,磨蹭個甚,你那婆娘有甚看的,快點!」
被問的那人眼睛一亮:「你有票?」
嘩啦啦收了十幾個銅錢,賣乾貨的小郎又在別處轉悠,時不時有人和他扯價,不過多半都能饒上幾個開心果板栗之類。
青皮咂咂嘴,轉身就走。
「好嘞。」
「開場了!開場了!都他娘的坐下!說你娘的呢!前面的坐下!老子日你娘的,坐下,入娘的鱉……」
「那前座只有兩張,其餘的都是高座,離得遠。而且……老客,你知道的,這個價錢嘛……」
結果上了「賃車」才知道馬車內已經有一窩老幹部活動中心的常客,其中就有唐儉這個心理變態。
「老客說笑,幾顆開心果,有甚好說的?這是老客的松子,都開了口,咸香入味的緊。」
「那算了。」
「好!就是這股銳氣,憑『霸王』也想撼動『柳營』?白日做夢!」
「二十貫——」
穿著一身短袖涼衫的秦懷道遠遠地叫嚷著,秦瓊素不愛用自家車馬,多是讓它們為妻子服務。自己時常邀著唐儉等老前輩,搭上「賃車」,摸二枚開元通寶,然後至朱雀街再遞交https://m.hetubook.com•com一枚,往來城外鄉野。
青皮舔舔嘴唇,似是下定決心了一般,抬頭直愣愣地看著他:「二十貫。」
老唐是個老年逗逼,一看褚遂良也上了馬車,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你看看這位永興縣公,八十一了,也沒幾年活頭,這才去灞水尋樂,你大好年華,怎能如老朽一般呢?長此以往,可堪干臣?」
伴隨著一陣喧鬧,震天響的歡呼聲使得灞水之畔瞬間如火如荼。
場地極大,兩邊豎著「風流門」,達陣線更是專門用紅線標示。一丈高的「風流門」各有兩根門柱,寬約兩丈。
灞水之畔有專門的馬栓,貼灞柳停靠的都是馬車,用青磚貼了線,鋪就煤渣,車把式多在這裏聚集。有專門揀拾馬糞的兼差夜香工,一次能貼補一貫多,馬糞集中在道旁竹筒屋,也就是新制的公廁,這間竹筒屋一般也是由此夜香工承包,糞肥再轉賣給長安附近的種地農戶。
老唐自從不做官,脾氣直的很,掀開車窗就要狂拍車廂,「秦叔寶,你越發像個小娘了!」
如金山追風或者新種河曲馬,因馬匹價格貴,多是不在這兒。這些馬匹的主人,也不會讓愛馬在這兒扎堆,多是在館場附近的馬廄,精料不缺,花銷不菲,不過多是不會缺這一貫五百文的。
「老客,要前座票么?」
那人作勢要拂袖而去,卻見青皮巋然不動,頓時道:「好歹減個數。」
「有勞巢先生,瓊病體殘軀,這些年多虧先生。」
便是有些好奇的,看到這「巨無霸」,就覺得幾十文票錢值了,更別說還有隻到膝蓋的小人,憨態可掬甚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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