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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懂的李道宗問了問親隨。

眼睛一閉，牙齒一咬，李道宗想起來都恨！

至於那塊「賢王」的牌匾，李道宗恨不得給它潑糞，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豎在外面，得讓廣大人民群眾看看，他們李氏皇族啊……贊。

安慰了一下兒子，江夏王這光景也沒什麼不好放開的。當然恨還是恨的，不過恨了沒什麼卵用。他干不過皇兄皇嫂，也干不過張德，別說張德，揚子江兩岸想要懟他的王八蛋不知道多少。

「等上三年，自有變化。」

哆嗦了一下的李景恆連忙道：「還是熬上三年的好。」

他要是不姓李，哪有那麼多破事！

三年……他在山裡的油桐結果產油了，皇兄還能不能見到，那都是兩說呢。

江夏王心中暗暗期待著。

此時此刻，李道宗琢磨著，除了中國家業，在外，終究還是要「開枝散葉」。

略微翻了翻，李景恆看著他爹：「大人的意思是，咱家要做桐油營生？」

「大人是有了甚想法？」

「出油要三年，老夫等得起。至於樹苗，張德那裡有，價錢和-圖-書你去談，老夫就不去了。」

熬吧，興許就熬過去了呢？

李道宗做夢的時候，也這麼喊過口號，女聖陛下言之有理！

實在是不想賭天家人品，求人不如求己。

「唉……沒曾想，這麼些年下來，咱家居然要過苦日子了。」

自然江夏王是沒有條件滋生野心的，但給自己多留點後路，總歸是沒錯的。

「那……咱家那點家當，還能存下不少。」

不過也夠了。

工科狗的心態，無非是拿江夏王的那點錢，為小霸王學習機添磚加瓦。西南銅礦開採，光靠他一個人發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道宗這筆錢，也不過是在矩州打個轉轉，六詔地區只能說多增加幾個「孤島」出來。

於是李道宗有一個大胆的猜測，這皇兄除非放權，否則照這種「勤政」的工作量，早晚累死。

屁都不敢放一個。

幫李道宗止損這個事情，要他小一百萬貫，老張和李麗質一通操作下來，還真未必能留下多少。

現在他更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皇帝老哥一ｍ.ｈｅｔｕｂｏok•ｃom•coｍ旦嗝屁，怕不是會把江夏王三代安排的明明白白。

長嘆一聲，江夏王仰天靜默，半晌，才扭頭對兒子道，「如今的事情，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咱家既為宗室，為父又略有戰功，總計不會太好過去。到你襲爵，若只是降個一等，那已是老天保佑。」

「噢，對，就是這物事。」

「不然怎地？倘使當年生髮，信不信京城那兩位再來尋你我父子問好？」

「這中國家業，想要保住，老夫看啊……難！」

皇后說的。

錢穀不恨他？憑什麼插了江夏王府的旗子，就要讓你「逃稅」？同樣賣東西，江夏王府運出來的東西就要便宜一些，同行多恨？

「老夫在武漢，聽過一句話，很有道理。」李道宗輕拍李景恆的肩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甚想法？他能有甚想法？他知道『九鼎』有多大份量，他有甚想法別人也只能忍著。這光景，便是豪強並起，要殺了他張德，頭一個保他的，就是那位……」

「唉……」

「可是hetuｂoｏｋ•cｏｍ.coｍ大人，莫說六詔，矩州都無甚人口啊。」

好死不如賴活！

若非李景仁過繼過去，李道宗估摸著，就得死在交州。還能像現在一樣，堪稱交州一霸，每天還能摟著孫子整天在交州耀武揚威？

李景恆懷揣著小心，有點心神不寧。這光景，他老子在兩京忙前忙后，就差脫了衣服裸奔，學尉遲恭玩行為藝術。可事情，一點准信兒都沒有。

李道宗搖搖頭，他是看得很透徹的，似他這種宗室老江湖，皇帝皇后都不可能讓他們發展壯大。除非江夏王全家跟豬一樣，還成天禍害鄉里，這倒是有點希望保存。可那樣活著，還有個屁的意思？

他年紀很大嗎？四十來歲，比皇帝老哥年輕多了。咬咬牙，續命三十年不成問題，反正他也不用上班。

在中國內部，認慫就認慫吧。這十幾二十年攢的家當，扔了就扔了。

他實在是受不了張德，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一拳砸過去。還是讓李景恆過去算了，至少能溝通，李景恆性子要軟一些，想來張德也不至於欺人太甚。

可就hetubook.com.com是因為他是一個王爺，還很富……就得做「表率」。

越是年紀大了，越是後悔姓李。

作為一個「賢王」，當然現在也是閑王。李道宗別的不知道，養生還是有一點心得的，人在武漢，啥見識沒有？曹夫子這個一百多歲還能吃紅燒肉的「妖孽」，他經常去拜訪。

拿出來之後，李道宗扔了幾個本子出來：「這是《南蠻書》，這是《六詔地理考》，這是……這是甚物事？」

皇后說的對！

「……」

人李道宗兒子都沒有，直接被削。

朝天指了指，李景恆微微點頭，自然曉得老爹說的是誰。

年紀不大須髯不多的親隨微微欠身：「回王爺，這是貞觀二十年以來船廠桐油消耗表。」

長孫皇后收李道宗半條命，毛也不會給他留一個。張德和李麗質至少還能指條明路，有路走，就不會死。

重新燃起信心的江夏王其實有些事情沒跟兒子說，他這回數次面聖，只覺得皇后氣色不錯，但那皇兄，身材完全走了樣，簡直就是當年禁苑太上皇的翻版。身材不是胖大，而是發福增肥了不少，和*圖*書就是個小一號的魏王李泰。

「大人，張操之收恁多錢，不會不辦事？」

你說他一個王爺，憑什麼給別人修路？憑什麼？！

這時候只有豁出去，才能有一條活路。行軍打仗也是這個道理，他李道宗能不明白么？

「就磨著三年？」

「那江南子給了老夫幾個路子，大郎你參謀參謀。」

說著，李道宗招呼兒子，到了大廳，招招手，便見親隨上來，將一隻盒子打開。裏面裝的是文件，好大的一摞。

「怕甚？沒有就買啊。莫要再想著留多少家底啦，這一回，一併散了去……財去人安樂，要捨得。有舍，才有得。」

只是李景恆和大多數人一樣，也是覺得荒誕，這江南土狗莫不是個棒槌？

「張操之平素里不曾糾纏朝政，勿論宗室故事。如今……莫不是有甚想法？」

「這三年除了要種樹，還要修路，老夫……老夫他娘的就當為國獻身！」

李景恆感慨一聲，「如此看來，景仁當年所為，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李道宗沒打聽，也聽宮人么能在嚼舌根，說是皇帝陛下十分勤政，這一回是累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