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是。」

「那群不知所謂的蠢貨……」

「我通你娘啊通！」

有人一聲感慨，道：「想我楊氏行事從來堂堂正正，如今竟是做了這等小人之事，這楊氏的聲名，難道就不要了嗎？」

然而張沔猜測不差，李芷兒剛才動了殺心，溫柔這種女人，她見過的太多了，留著不殺難過放在兒子身旁過年？

小黃門一臉坦然，內心卻道：想這楊氏乃是累世的貴氣，怎地如今連家中也不甚齊心的？如此這般，豈能成甚麼大事，偏偏還鬧出恁大的事端來。

「這幾日，你就不要出去了。」

而且那種霸氣，比他老子還要兇殘。至於家中的幾個嬢嬢，除了武二嬢嬢……不，武二嬢嬢也大大地不如，沒有眼前這位霸氣絕倫！

「是！」

「又不走遠，就是去一趟弘農，運貨到了地就回來。」

「大嬢嬢要殺人。」

捂著臉的年輕差役一臉懵逼，都沒搞清楚狀況，委委屈屈的，卻又聽更加急促的馬蹄聲疾馳而過。

一剎那，老差役想著是不是西京發生了大事，然後皇帝派了羽林衛的「便衣」出來秘密行動。

「嗨，別人進不去，華潤號還能進不去？」

李芷兒微微一笑，笑得和風喜氣，只是讓張沔毛骨悚然，他巴不得這一刻沒有m.hetubook.com.com去咸寧市搓澡，更沒有一路搓澡搓到京城來。

「好。先議一議，少待吃過飯，就抓緊時間睡覺。幹完活之後，還要連夜返回京城。」

橫平豎直紋絲不動，較之城內城外天天訓練的駐軍，還要犀利一些。

她甚至都沒有動怒，神情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可是，偏偏就是讓人覺得山呼海嘯即將到來。

「去過弘農的班長，稍後對照地圖，跟自己班裡的夥計講一講。」

「你待怎地！」

「帶……帶人去……去了西、西京！」

「起來。」

跪地上結結巴巴說話的張沔頭也不敢抬，他自從知道大哥的母親是帝國長公主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哈……事到臨頭，便認楊隋人家是我家了？」

「你們阿公呢？」

「大嬢嬢，沔並非沒有勸過大哥，此事大嬢嬢明鑒。只是大哥自來有主見，我們一路行來，倘使用些巧計，便是由沔出主意。可若是遭遇困難，多是大哥一力承擔。麻城殺『寶龜如來』是這般，新息縣結識張展也是如此……」

在中原搶劫，風險太大，萬一碰上鐵板，那就是死全家的路數。

這光景，京城有一家華潤號的鋪面內，幾十個樸實憨厚的漢子正和*圖*書在等著訓話，看似一群老弱苦力的漢子，卻站的極為有章法。

「杜三娘。」

「你明白甚麼？」

李芷兒看著張沔跪在那裡絮絮叨叨，半晌過後，她略微點頭：「洛陽白氏，尋過你否？」

「有勞中官提醒，多謝，多謝……」

「噢？」

「哪個？」

「是杜工部之女。」

「也是啊。那好，五哥一路好走。」

這一刻，老差役這才勃然變色：「聽聽這聲音，怕不是一人雙馬，這等鬆快急促的馬蹄聲……不，這是一人三馬！我的天！」

他不是沒見過安平公主，小時候見過，可那時候安平公主沒現在這麼凶啊。

這一回李芷兒前來京城，帶來的江南劍士就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在新南市存放著橫刀、哨棒、弓矢，那數量，張沔可不覺得這是來防身的。

「噢……是杜楚客原配所生。」

「好，很好，好得很。」

「大嬢嬢明鑒，這其中，溫七娘子出力更多一些。」

急促的馬蹄聲直接驚擾到了沿途驛站的差役，有年輕差役問前輩：「這不像是府兵啊？莫不是馬賊？大佬，要不要通稟上差……」

「沒有。」

「無妨，明日聖人會調派羽林衛前來護送，放心就是。」

「沔不敢……」

而且府兵本身就有田和圖書產，對軍功更感興趣。真要是搶劫，也是外派番邦去搶劫，白撈功勞不說，搶得還多，金銀財帛除了上繳一部分，搶來的人都能賣錢。

有人一聲無奈，對一臉錯愕的小黃門道，「讓中官見笑了。」

一路向西，彷彿點點繁星連成的星河，在這貞觀二十五年的夜空之下，著實有些壯觀。

「五哥，怎麼七點鐘就走？不先消消食？」

忙不迭地爬起來，張沔低眉順眼，耷拉著腦袋，依舊不敢看李芷兒。他是聰明不假，可正因為聰明，才知道李芷兒的恐怖。

「聽說京兆杜氏的女郎，你大哥尋了一個？」

「不錯。」

「地圖都看過了嗎？」

微微點頭，李芷兒頓時明白說的是誰，「這件事情，你有功。」

論吃相，官吏連府兵都不如，蓋因府兵保不齊萬一搶了自己的老鄉，那就是名聲臭了。

弛道沿途原本留有臨時的照明燈，居然一路被點燃。

李芷兒言罷，「為你好。」

京城此刻還是一片熱鬧，沒了皇帝皇后鎮壓，整個京城內外，都跟脫了韁的野狗，幾近狂歡的狀態。連一向要維持街容體面的洛陽令，都對此睜一眼閉一眼。

「無妨。」

「弘農夜裡宵禁啊，難不成就在外面貓一宿？」

「夜裡七點鐘出發，凌晨一點ｗww.hetuｂoｏk•ｃｏｍ.coｍ鐘幹活。弘農的城牆不用管，我們走水門。有沒有問題？」

「是。」

「那就說定了啊五哥。」

「尋過。」

「是，大嬢嬢放心，沔明白的。」

聽到張沔所言，李芷兒大為驚詫，略微思量，秀眉微蹙，眼神陡然就不善起來，讓張沔只覺得彷彿有一道殺氣冒出來。

「好說，那就先行告辭，明日迴轉京城，去『天上人間』喝一杯。」

而此時，弘農縣內，有個小黃門還在一家大廳中說著話：「貴妃特意交代過，最好明日就離開弘農，或是去西京，或是去東京。」

「一定一定。」

只是想了想，還是沒打算這樣干，畢竟她還沒有見過溫柔，也沒有觀察過溫柔和張沔之間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是……」

等到夜裡，和往常一樣，京城多得是晚上出發的馬隊、車隊前往關中。

別了一路車隊，華潤號的馬隊就這麼慢悠悠地朝著西面去了。

「看過了。」

他又看了一眼此刻一臉灰白的楊政本，這個范陽縣令，本該前途無量，如今卻是失了魂魄，著實有些可憐。

張沔就是有這樣的感覺，而且無比強烈！

「莫要吵了，安分點吧。」

七點鐘黑燈瞎火，也就只能走京洛弛道，新秀的弛道別人不敢跑快，但華潤號的這和圖書支馬隊，進入京洛弛道之後，便是一路飛奔。

一巴掌呼過去的老差役恨不得砍死問話的白痴，「如此囂張跋扈，除了兩京權貴，還有誰？！這光景聖人都在西京，真要有事，還用你去琢磨？！你莫要害死我們站！」

不過小黃門卻又想起一事：聽聞楊政本其父為陛下所誅，莫不是此人素有悖逆之心，這才尋機攪動紛爭？

這些馬隊、車隊，往往都是大戶，護衛相當齊備，而且跟關洛道上討生活的癟三們關係也不錯，買路錢大抵上也不要出的。而且晚上趕路有一個好，免得跟官吏們打交道，這年頭行商，不怕盜來不怕匪，一怕吏來二怕官。

「讓陛下費心了。」

「都有！一人三馬，兩隊進城，一隊殿後。」

李芷兒不屑地罵了一聲，然後目光看著前方，「起來吧。」

「事到如今說個甚麼？某便不信能乃我楊氏如何。哼，便是真有不利，尚有觀王一脈……」

語氣依舊淡然，李芷兒略微側著身子，一手按在扶手上，一手擱在膝前，然後眼神垂落在張沔身上，「你自幼聰慧，本不該用尋常少年郎的心智來衡量你。你大哥看似英勇善戰，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莽夫。他去了長安之後，你本該早早地勸說他離開是非之地，卻沒有這般做，你想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