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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野心家

作者:最後一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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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真假誰知 第七十五章 白骨熔煉祝融血(二)

第一卷 真假誰知

第七十五章 白骨熔煉祝融血(二)

昔年晉楚爭霸,這裡是晉國打通與吳國溝通的必經之地。晉楚爭霸了多久,這裏就亂了多久,那些被滅的小國的貴族後裔居住於此,情況極為複雜。
靠當地的鄉老、大族、巫祝等自治,形成了當地人的利益集團。有些類似與楚國的一些大縣,縣公名義上是楚王任命的,但基本是世襲的,如果有什麼大事發生,楚王需要先派出軍隊提防那些自治的大縣才敢出兵。
駱滑厘急忙點頭,說道:「對對!就是這樣。以墨者的大義來看,那些斂財之人不該死嗎?他們借用鬼神之名來欺騙世人,也是要得到鬼神懲罰的啊。我們替鬼神去懲罰他們,難道不對嗎?六指,你說,這些人該不該殺?」
泗水水流並不湍急,逆流而上也非難事,河道中也沒有太多的礁石險灘。
總覺得就在心口,可嘴就是不知道怎麼張動,急的是滿頭大汗。
他倒是想要陶邑,可對方不可能給,就算給了那也成被人用鎖鏈拴著的狗了……
但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裏的小國貴族們一個個向來無法無天,一些小國的墓葬群中曾出土了十五個鼎……周天子也不過九鼎,這幫小國就敢隨葬十五個,這些小國貴族的後裔之膽大也就可想而知。
向下通入淮河,再向下有當年吳越爭霸中原挖掘的人工運河邗溝通入北方。
因而齊國在東邊實行軍役,作為自己的基本盤。西邊則實行雙倍稅,也不怎麼需要那裡的人服軍役,畢竟原本有些地方是魯國的,用當地人去hetubook.com.com打魯國,齊國也不可能放心。
地方基層越亂,證明統治階層越無力量,再怎麼蹦躂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自漢武帝時黃河第一次奪淮入海,再到後世不斷地黃河水災、宋金元三代戰亂,原本的古泗水只留下了一條高出地面四五米的廢河道,訴說著黃河水患的危害。
六指撓頭道:「該殺是該殺,但是不能殺。我們村社的桑生,也是犯了錯,可是適也只能用村社的辦法來懲罰他……」
「這是為什麼呢?」
駱滑厘呸了一聲,罵道:「不快意。你長大之後可別做這種不快意之人。」
面對著曾經一根棍子就把自己打的傷了兩個月的公造冶,駱滑厘的脾氣也收斂許多。
巨子既已決定沛地之事乃是大義,就不能夠順著自己的性子來。
看著不太高興的駱滑厘,公造冶覺得講道理的事自己並不太擅長,比不過適,更比不過先生。
駱滑厘心中雖有一絲怨氣,可終究是墨者。
「駱滑厘,我問你。無故殺人,別人是否怨恨?」
考慮了半天,這個為什麼還是沒有說出口。
沛,不是大邑,也不是強權貴族的封地,管理混亂。
他是個喜怒形於顏色的人,臉上的不高興連六指這樣的孩子都能看出來,更別提與他朝夕相對十余年的公造冶了。
「如果是,殺了那些人,眾人不但會拍手稱讚,還會告誡自己不要再這樣做。如果不是,比起無故殺人還要嚴重,眾人會怨恨我們,也不會告誡自和圖書己不要再這樣做。」
駱滑厘一聽這個,嘲笑道:「講義?公造冶,你劍術了得,我佩服。可論及講義,我可不覺得你很會。那次你和我講道理用的木棍,這一次難道就不能拿著劍去講道理?」
話音才落,公造冶拿起劍橫著輕拍了一下駱滑厘的頭頂,笑罵道:「不要教壞孩子,先生當時讓你成為墨者,可沒用這樣的辦法和你講道理。」
「先生說,要行義,就要如同築城牆一樣。運土的運土、夯實的夯實,各盡所能。我是不能講義,辯五十四去了楚國,可適講起道理還是可以的。適要不行,還有先生,總有辦法的。」
沿著泗水河邊,馬拉的雙轅車吱吱嘎嘎,偶爾路過幾個村落,雙轅車總能引起許多人的圍觀。
就因為這地方太亂,作為封地並不是好地方。當年楚國準備讓第一代魯陽公封在大樑,第一代魯陽公一看大樑這地方肯定是和晉、衛、鄭等國爭霸的地方,也堅決不接受而是要了魯山魯關附近的封地,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既然是宋國國君的直屬,當然不可能是好地方,而且國君也管不過來,只能是個聊勝於無的半自治之地。
需要防越、需要防季氏分出的費、需要防楚有出兵權和開戰權的縣公,每年能收上的稅賦不多,又不是宋人故地,殷商後裔氏族不多,所以宋公學著齊國的辦法,對這裏用了另一套管轄手段。
但既然自己帶著眾多人先行一步,前來沛地也是以自己為首,總要說點什麼。
於是這和_圖_書片混亂的地方,在適眼中,便成了個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雖然如今只拿到了徵稅權,可將來還有楚人圍商丘之事,屆時藉此良機再行手段就是。
駱滑厘覺得道理很簡單,自己心裏非常清楚,可要讓他用嘴說出來,卻極難。
半是勸告,半是鼓勁激勵,駱滑厘這才安了心,吹噓道:「我又學了這十余年的劍,這地方應該無人能勝我。適那日不是說什麼殺雞焉用宰牛刀?到時真要殺人時,不用你出手,我來就行……」
駱滑厘拍手道:「簡單了!這一次先來的二十多墨者,都是劍術好手。找到那些巫祝、鄉老,抓到眾人面前,拿劍抵在他們心口窩。不說實話,不說這是騙人斂財,就一劍刺進去。殺個三五個,剩下的保准一個個都說實話。這就是用劍講道理,哪有那麼麻煩?」
「所以,要先和他們講明白了我們的義,然後再行誅殺之事。」
有時候量量河床河堤,有時候挖開泥土,有時候又在一些泗水的急轉彎處看看那些水流衝擊淤積的泥沙。
巨大的微山湖還未出現,要等到黃河奪淮入海之後才會形成,這時的微山湖還是一片土地肥沃、尚未開發的肥沃濕地。
那些被滅的小國雖小,可也五臟俱全,也有精通祭祀的專職巫祝,所以基本把持著本地的精神生活。作為宋國在此統治的連接下層的通路,也把持著徵稅權和徵召權。
公造冶搖頭失笑,看著氣鼓鼓的駱滑厘,半晌才道:「你說得對,以墨者之義,這些人該死。但hetubook.com•com墨者的義,是天下主流的義嗎?是這裏這些自願祭祀之人的義嗎?」
適選擇這裏,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不是他是個喜歡迎難而上的人,而是如果不難不亂,大貴族根本不會同意。
公造冶笑了幾聲,他本就是個看似粗魯實則心細的人物,見駱滑厘已經勸住,便想著後續的墨者也快要來了,這件事到底怎麼解決才能兩全其美呢?
基本又都是些夏商時代的古國,作為附庸國名義上屬於王土之周,實則根本不守那麼多禮儀,祭祀之風更是嚴重。
沛地彭城,在宋國大規模遷徙商丘民前往之前,也是差不多的形式,每年繳納一定的稅就好,出兵的時候出個百十輛戰車走走形式就好,反正精華之地在商丘陶邑,這破地方管不過來也只能這麼辦。
古泗水是淮河的重要支流,到適熟悉的後世時,古泗水已經不見了。
「若犯大禁,斬於市,其家人可會怨恨斬殺的甲士?」
沿途的水草豐美、後世的黃河故道,兩者交錯時空相交於此時此刻,讓適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時候連秦王都捨得用自己的女兒來祭祀河伯,黃河之患實在太可怕。
適沒有坐車,而是沿著河邊行走,看看臨河的情況。
……
「不怨恨。」
按照適的理解,以及在商丘得到了消息,沛地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像是宋國六卿司城這樣的大貴族沒有,小貴族遍地,成分複雜基本不是宋人,被滅的那些小國原本的貴族在本地根深蒂固到處遷徙。
「我們等著就是,等先生來了再做https://m.hetubook•com•com計較。定有兩全其美之謀。到時候,有用到你的劍的時候,別到時候那些巫祝之中另有勇士,你殺不了還要求我出手……」
「自然怨恨。」
既然當初向戎不要,沛地一代在宋國,便是國君的直屬。
如果沒有奪淮入海事,這裏將是最好的一片農田,尤其是鐵器出現后開墾方便更是如此。
沛地就在泗水附近,所以秦一統時才有泗水亭。
沛地附近便是滕國、薛國,後世的棗莊如今還叫蘭陵。
東邊除了之前崛起、至今被齊國認為是「猛虎之國」的越之外,就是大海,沒有威脅。西邊則是各國爭霸的地方,今天可能歸屬自己,明天就歸了別人。
公造冶笑道:「你勿急。聽我說。因為犯大禁被殺,人人都知道那人犯禁不對,所以被殺也不會怨恨,反而只會告誡自己以後不要犯禁,免得落得斬於市的下場。是這樣的道理嗎?」
後來宋大夫向戎組織了消弭兵會,本來這些地方晉國是準備給向戎作為封地的,但向戎堅辭不受。
原本的那些被滅的小國,國家都不大,基本都是附庸國。
六指很是好奇,問道:「用劍怎麼講道理?」
沒有這些當地小貴族,宋國根本無法統治。而當地複雜的情況,在七雄局勢沒明朗之前,也沒有一個宋的大貴族願意作為封地,再往後這裏作為楚齊相爭的重大城邑在於宋國短暫遷都后的經營,以大量的宋人填充打亂了原本的力量平衡。
原本齊國分為東西兩地,東邊是齊國的腹地,西邊是一些新征服的或是從魯國搶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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