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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人脈、地位、名聲、財富、死士、家臣……什麼都不缺。

如今，這種事卻完全不同，這些人見識過城內遊走的墨家宣義部成員，他們真要做點什麼，一日之內就能讓城內民心倒戈。

「智氏、中行氏於我等相比，其勢如何？」

「要選機密心腹之人，前往楚營，與楚人相約。」

「楚人攻不破商丘，所以不攻；而楚人若不攻城，那麼我們便沒機會動手。」

眾人想到這，大尹靈琦便道：「三年前我等已經盟誓，背盟者死。墨者曾言，盟約必是利害相關才能延續維持，這是正確的。」

大尹靈琦冷聲道：「六卿之亂后，中行逃于齊、智氏亡于秦，如今他們可還有封地家臣？可還有權勢？」

「城北處，有我的人，那些死士做成之後，可由北牆出城，只說是楚人細作所為，司城皇縱懷疑，也不能指責我們。」

三年前適離開商丘前扔下的童謠，如今終於開始發揮作用。

貴族只是身份，真正有力量的還是封地和權力，當年的樂氏分支，雖然如今也有樂羊子這樣的人物大放光芒，可樂羊hｔtps://wwｗ.ｈｅtuｂoｏｋ•cｏm.com子之前卻只能做門客……

「府庫內，自有死士，這是可以信任的。你我府中也都有些飼養許久的死士，他們重義輕生，這都是可以成事的。」

暴動，墨者可能會支持。

「墨者……非命！」

「若不舉大事，司城皇一族得勢，三晉兵至，只有逃亡一途。如今就算投靠司城皇，又能得到什麼呢？就算現在得到了，將來皇父鉞翎繼其父之職，難道不會收回嗎？」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都變。

「但即便你我府中死士都集中起來，也未必是墨者的對手，而這種事又不能使私兵甲士出面，所以這件事還需要楚人配合。」

他知道只是鼓動已經沒用，起身踱步后，便以利害之說陳訴。

遠遠不如。

但焚燒糧食、人為製造飢荒，若是被墨者抓住，正是守城的時候，墨者會殺全家的，他們心狠手辣，又有守城的權力，絕不會手軟。

斬衰之期，三年。

信則有、不信則無，墨家信不信天命，或許與童謠無關，但太祝這麼說依舊讓眾人變色，和*圖*書因為墨家還信另一件事。

仁義。

風險太大，雖然回報很高，但若失敗，那就是要冒著被殺全家的風險。

換成司城皇，也是一樣，這一次楚人圍攻，也正是司城皇所期待的……城內不慘，他請三晉出兵就無意義，城內民眾就不會支持他。

「到時，城內缺糧，民心必憤君上背楚招致飢荒，我們便可廣傳童謠，引領甲士逼迫君上讓位與公叔。」

難道，讓他們、讓他們的家族後代，再去從門客做起，重走一遍門客、大夫、卿的路？

叔岑喜聞言，帶頭道：「如此，我願舉大事而死，亦不願做溫水煮殺之蛙。」

大尹便道：「此事需機密。」

是的，墨者非命，天下皆知，墨者認為天命就是狗屁，人的努力是可以改變命運的，為這一條和儒生不知道爭論過多少次。

換了誰，城內百姓都苦，只是在利用這些苦，達成自己的目的。

太祝嘆息一聲，又道：「墨者非命，可鬼神祭祀之術，亦遠超於我。那宣義部在城內盡得民心，又有工匠會等組織，各行宣傳。」

他詢問眾人，眾人默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作聲。

非的不是天命，而是非的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天命。

其餘人也紛紛道：「我等皆願！」

那是因為民眾不關心，也沒有什麼宣義部之類的存在可以快速組織民眾。

似乎，若童謠上應天命，的確還有機會。

至於人命，那無關係。

「除了墨者傳出的那篇青出於藍之外，中行氏眾人可還有什麼？」

「若三晉兵至，司城皇權勢更大，我等又將如何自處？到時候除了逃亡，又能怎麼辦？」

只是這個仁義與儒生的仁義不同，卻依舊講墨家自己的仁義。

「早晚是死，死則舉大事！總不能如墨者所說，讓我們變為溫水所煮的蛤蟆，那時候連這樣拚死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需要楚人一次攻城，吸引墨者注意，我們再焚燒府庫糧草、在城內放火，讓城內的糧食只能支撐一個月。」

他將計劃說出，正可謂天衣無縫，只要能夠說動楚人發動一次全面進攻掩護城內，那麼這件事就可以做成。

一旦被發覺，那就是把墨家逼到和司城皇一族一同動手、斬草除根的地步。

小司寇以為m.hetubook.com.com自己原本掌管的，就是宣義部做的事，可仔細觀察之後發現根本不同。

可即便遠遠不如，小司寇依舊可以在之前判斷出政變民心所向，可見輿論導向的重要。

數百死不旋踵的墨者，數百最精通街巷沖陣戰鬥的墨者，再有更可惡的「宣義部」蠱惑民心，這些貴族不免要擔心到時候商丘城頭遍布絞架。

「在場諸人，若舉大事，將來可學韓趙魏之事，即便不成，亦能各成附庸。」

「昔年後昭公事，恐怕不那麼容易。」

一個整天喊著連天子都要選的跨國組織，根本不會把貴族當回事，殺起來也不會心軟心疼或是不忍。

「再者，昔年咱們政變得權，昔日大尹逃亡于楚，如今其家族又在何處？又有多少財富？」

政變，墨者會中立。

他說的眾人默不作聲，又道：「一旦司城皇得勢，我們必被屠戮，又有三晉作為依靠，我們除了逃亡楚國又能怎麼辦？」

「楚王就算接受，可有封地於我等？公族王族尚且不能夠全部分封，我們又能得到什麼？昔年大尹逃楚，如今家族凋敝，可是連封地都沒有，後世子孫傳聞也有牧羊助耕和*圖*書者！」

晉國六卿，哪一個都比他們有實力，也有勢力。

這是在場眾人都知道的。

之前守城，因為一些小貴族不守命令，已經在街市上車裂絞死了許多，大貴族因為徵集糧草的事也被墨者欺辱過，這些事歷歷在目，墨家的那些人又死不旋踵，這才是最可怕的「非命」。

「楚人這一次要攻的讓墨者全力防守，但楚人依舊不能破城，因為墨者守城術無雙天下，所以終究我們還有機會在城內做成這件大事！」

他說完這些，在場眾人也都紛紛點頭，太多的例子、太多的前人事，都是如此。

「司城皇勢大，墨者曾說，溫水煮蛤事，我深以為然。」

太祝的話，讓在場貴族兩股戰戰，他們實在不想冒這個險。

當年後昭公時候的那場政變，國人並未參与，貴族的合縱連橫、甲士之間耀武揚威，就導致了司城的崛起和六卿的洗牌，順帶換了個公爵。

可太祝，卻一言說出了一句讓在場貴族都恐慌的話。

大尹靈琦眼見眾人恐慌，冷笑數聲，起身道：「惜命如何能成大事？昔日武王以虎賁三千而伐十萬之紂，牧野一戰，若是輸了，豈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