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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野心家

作者:最後一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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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旭日初升 第一百零四章 六藝與時代

第二卷 旭日初升

第一百零四章 六藝與時代

我作為貴族子弟,從出生開始學習了十幾年的射術,磨破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指,最後換來的就是面對五個訓練了三個月的持火槍的農夫都未必能勝。
二曰象形,象形者,畫成其物,隨體詰詘,日月是也;
剩餘的方程、盈不足自不必說,所謂旁要,就是勾股。
什麼開蒙之類的「古韻之詞」,論及年代遠比不上「小學」,就像是軍制中軍、師、旅、連等,這才是復古,而那些古怪的各個王朝聽起來很炫酷的名字實則才不復古。
射、御之術,這是軍事貴族和武士階層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紙張什麼的雖然還不算便宜,可是遠比之前的竹簡方便,也比原本的絲帛便宜,西門豹便讓人給兒子買了紙、筆,讓兒子專心學點東西。
五曰轉注,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
沒有火藥,民眾貧苦,披甲與脫產訓練的武士,可以做到以一敵百。甚至更多,在徵召為主的農夫徒卒面前,一輛三士人的戰車可以衝垮數百人的防守。
正所謂:周禮八歲入小學,保氏教國子,先以六書。
這是一個漫長的,而又在時代的波濤中不得不經歷的過程。
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合格的貴族,真正通曉六藝,在六書上,要做到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這九數也算是六藝之一,能夠學的精通的人不多,然而天下間泗上墨家那邊放出狠話:論九數之學,適為天下首。
四曰會意,會意者,比類合誼,以見指撝,武信是也;
貴族出身的西門彘算是在西門豹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眼皮子底下給父親詮釋了一下這兩句話。
這個字為什麼要這麼寫?
六書,教的是「造字的方法」,而不僅僅是認字。
既開了這樣一個頭,後面的事就變得有些界限模糊。
西門彘因此放棄了御射的學習,而是投入到墨家在鄴城的夜校之中,開始脫產地學習這些新奇的東西。
這正是漢字幾千年來的基本結構。
方田,是指的計算土地面積,平面幾何的面積計算為主。
車士、騎士、武士,其實都是一樣的道理。
均輸,則是求公平數,好比一個村子距離戰場需要八天的距離、而另一個村子距離戰場需要十天的距離,那麼均輸的意思就是讓距離戰場八天的村子八戶抽一、而距離戰場十天的村子則是十戶抽一,這是用數學來求公平的一種演算法。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西門豹一想,得,這天下九數之學以墨家鞔之適為首,無人撼動,這學九數自然還是墨家最好,便也同意了。
六藝中的兩個,西門彘直接選擇了不學,然而剩餘的九數,又以泗上為最優。
少廣,則是說知道長方形或者正方形面積,求斜邊或者一邊長度的問題,引申出來就是開平方類似的這些問題。
九數之學,曰:方田、粟米、差分、少廣、商功、均輸、方程、贏不足、旁要。
簡單易懂的道義便於理解;真實不修的道義便於宣傳。
戰至最烈,義師的五百馬鐙起兵,從側翼發動的突襲,直接擊潰了越軍的左翼hetubook.com•com,逼得越王翳不得不調整部署,間接導致了最後的失敗。
在和吳起的通信中,吳起也提及過時代變了,今後御射武士可能要被專職的農兵取代的問題,對於西門彘捨棄御射而學幾何、九數和火槍、騎馬的事,西門豹也覺得沒什麼問題。
即便我精通五射,可是我一個人能夠打得過五個火槍手嗎?
開戰之初,越國精銳的一百五十輛戰車衝擊義師的左翼,結果被火炮和重火槍的齊射直接滅掉了一半。
差分,實則為衰分,這個衰和喪禮中的斬衰中的衰是同一個意思。按照喪禮來說,做兒子的穿幾道經緯的麻衣,按照差等的親緣關係,按照等差或者等比數列進行排列。差分談的就是等差數列和等比數列。
可火藥一旦出現,他們做不到以一敵百,那麼國君便有了別的選擇,於是他們不再是國君權力的支柱,而是國君集權的阻礙,因為國君可以用更為便宜的農夫,花更少的錢取得一樣的、甚至更好的效果。一輛三士戰車,絕對沖不過三百火槍手組成的陣線,甚至摸不到任何人。
即便西門彘是庶子出身,但是家庭條件讓他依舊有足夠的機會學習六藝。
粟米,是指的計算交易額的加減乘除,這算是後世小學五年級的內容。
西門彘說,火炮和火槍可以擊垮御士,所以我想學幾何學。
既說周禮八歲入小學,保氏教國子,先以六書。
六藝本身也很好,可是西門彘對於這六藝卻是學的不多。
西門彘十三歲的時候,放棄了御射之術的hetubook.com.com學習,上面的一些話就是他面對西門豹的斥責時的理由。
六曰假借,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
這六藝中已有三藝學的是墨家的內容,等到六書的時候,西門彘直接說不去族學里學那些六書了。
當時他對墨家頗有好感,加上墨家確實有真才實學,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當時也就沒多想。
當時墨家在鄴多有活動,一些夜校也聚集了不少市井中人,一開始學字,後來便開始學習一些高深的內容,比如勾三股四弦五。
西門豹出身不低,家中的封地足夠讓家族子弟接受良好的教育。
西門豹身居高位,即便清廉,可也有封地,花點錢給兒子買了幾支上等的打獵用的火槍,一套最好的馬鐙和鞍羈轡頭。
這六藝,是統治階層的「義務教育」,精通六藝,然後才能夠學到那些勾心鬥角、戰爭藝術以及統治術。
西門未必都是如同井上、村下之類的賤姓,也有可能是某個貴族子弟居住在城邑西門而以此為姓氏。
西門彘非是嫡子,只要能夠想要學點什麼東西,西門豹都是支持的,總比射獵走馬留戀市井花叢要好,再學一學當年晉侯半夜出城幽會情婦被人刺殺,那還不如學點騎馬和火槍。
這一場大戰,對於那些年輕貴族的衝擊是巨大的。
射,在庶民可以結陣而齊射火槍、火炮的時代,有意義嗎?
西門豹便問西門彘,如果不學御射,他想學什麼?
西門彘說,火槍結陣可以擊敗射手,所以我想學火槍和騎術。
一曰指事,指事者,視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
御,在馬鐙和馬鞍以及起兵結陣密集衝擊的時代,有意義嗎?
三曰形聲,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
西門彘即便是庶子出身,這樣的本事也是需要學習的,而且家族也會提供士人作為夫子,以教授他們御射之術。
在春秋戰國說師長、連長,各國的人立刻就能想到師長大約率領著幾千人,連長率領著一二百人,而說什麼指揮使之類的稱呼,聽起來就像是蠻夷。
而不是說通曉六書,只是說認字,那是最低級的要求。
曲折,而又無奈。
真正六藝精湛的人物,譬如孔子,你拿出一個字,他可以告訴你這個字的典故、由來,是象形字啊還是指事字還是假借字?
西門彘因此便和西門豹說,父親這九數我也在墨家這邊學了。
潡水之戰,看上去只是墨家和越國關於泗上霸權的爭奪,可對天下而言,有些影響遠勝於泗上的霸權。
當貴族不能做到以一敵百的時候,貴族本身的軍事價值實際上就已經不復存在。
這麼寫有什麼意義?
這小學里教的六書,是君子六藝之一,正是:
一共九種,包括幾何學和代數學。
六藝是很好的。
走到今天,走到西門豹在書房中等著兒子來質問自己這一步,並不是一蹴而就忽然就這麼發生的。
這狠話放出來十幾年,以墨家的德行,沒有足夠的把握從不會放這種狠話,放出來就是為了求人去打臉的,等了十幾年,還是沒人能夠撼動這句話。
開戰之初,越國派勇士致師挑戰,幾名越和-圖-書國聞名的勇士欲學兩棠之戰的許伯、樂伯、攝叔,結果被墨家義師的火炮和火槍齊射轟成了篩子。
西門豹當時有些憤怒,心說不認字怎麼行,可是兒子開口就背誦了幾篇文章,告訴西門豹說文字只是知識的載體,如同自己想要的是馬車上的貨物,但是是駟馬單轅的車拉來的、還是單馬雙轅的車拉來的有什麼區別嗎?
我作為貴族子弟,從稍微大一點就開始學習駕車、車左、車射、持戈。可我花了將近二十年學會的這一切,在那些農夫組成的馬鐙起兵面前,有任何的優勢嗎?
喊了十五年,天下間已經默認這句話就是真理,提及九數,就算是洛邑那些掌管圖書的文吏也不得不說:九數之學,俱在泗上。
商功,則是說知道正方體的體積,計算正方體的邊長,引申出來就是開立方。
父子兩人今天所要爭論的內容,西門豹和西門彘都心知肚明。
其中折射出怎麼樣的哲理?
這「小學」的名號,在秦漢之際就已經存在,而且小學的意思就是後世小學的意思,只不過可能那時候是八歲上小學,而兩千年後大約是六歲上小學。
在春秋戰國稱呼同志,那就是同姓貴族之間的一種比朋友密切的尊重稱呼,早已存在,以至於墨家互稱同志,天下皆以為然並不以為這樣的稱呼怪異。
西門彘既是貴族出身,原本的君子六藝所謂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在春秋戰國說小學,很多人立刻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說開蒙卻會被人難以理解,覺得這可能是九州之外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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