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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若是秦墨同盟可成，最好。若墨家礙於利天下之言不能成，則公布此事，讓天下以為秦墨締結了密約！」

「西戎定，則得人口數十萬，半數授田，半數為奴僕。則可養授田軍功卒十萬，不稼不穡，專職操練，家中稼穡全靠奴僕。」

「仲尼言：日月逝矣，歲不我與！二十年太久，還請君上只爭朝夕。」

「秦墨若盟，趙人云中地又歸屬於墨，則秦趙並無齟齬矛盾，秦趙同盟可成。」

秦君聞言，反問道：「何須瞞？」

他並不因此對吳起有疑心，反而更加欣喜，都說吳起無情，若真無情，反倒需要小心。

「我觀墨家在高柳之陣，已有所悟，編《車陣》、《甸堡》兩冊，正可用來開闢西戎。」

隨著火藥馬鐙車陣等戰爭手段的革新流入秦國，積極學習，秦國向西戎諸國擴張也成為了當前最為有利可圖的方向。

尤其是傳聞齊國要讓出莒城、沂水和沂蒙山長城，更讓墨家有了「齊魏敢結盟，西線一守，先沿著東線把臨淄打下來」的戰略優勢，齊魏結盟已不可能，除非齊國寧願自己炸掉也要剪除墨家，拚死一搏。

「齊已破膽，且離泗上墨家太近，圖強則必挨打，墨家有『利天下』這個戰爭借口，隨時可用也隨時可以不用，齊國若圖強則墨家必用『害天下』為名對齊宣戰；趙已封閉，北路雲中盡歸墨者；韓人國弱，吞鄭則怒楚……至於中山、燕，皆小國也。天下大勢，今已明了，爭天下httｐs://ｍ•ｈｅtｕｂooｋ.com.com者，墨、楚、秦三國之事。」

「先謀西戎，后奪上郡、西河。東西連橫，以圖魏地。」

比起墨家百金之賞所要求的「蓄力十五斤」，自然不足，可未必便不能用。

「不得西河，不與魏盟，連墨以制魏。」

齊墨戰爭的本質，在數千里之外的秦人看來，只不過是齊國想要通過費國事建立田氏田和一脈的絕對權威，為變法做準備——在秦君看來，這就和自己歸國繼位之後，編練新軍和西戎打仗，先挑個軟柿子捏以增強自己威望和實力為變法做準備一樣。

「秦墨若盟，魏國就要兩面受敵，到時候君上便可繼續變革。魏人不敢動，一則此一戰後，非有五年，魏國難以再戰；二則這一次墨家損失不大，魏國擔心兵臨洛渭墨家卻在中原出兵。」

此時對於勝綽的分析，秦君稱讚道：「甚得我心。第二次變法之令，儘快完善。一旦墨家會盟，立刻公布，趁諸國亂而變法，一舉革除舊習。」

吳起急忙道：「君上，不可。」

他可以休妻，也有傳聞殺妻以求將，可對於他一手編練出來的橫行天下的魏武卒，卻有一種別樣的心態。

「若得西河，可與魏盟，與墨家斷盟，使魏擋住墨家。」

「如此，魏韓弱矣。東有墨、南有楚、北有趙、西有秦，魏國霸業，再難成矣。」

秦君點頭微笑道：「魏趙棄盟，交戰之際，墨家在魯效宋襄公故事，趙章膽寒，www.hetubook.com.com欲要求和。我遣吳起城重泉，於是魏西河武卒不敢動，趙章便堅定心思，繼續與魏接戰，隨後南濟水一戰傳來，趙魏之間攻守之勢易也。」

「今日事，天下皆知，唯有墨家會制火藥，密不外傳。如今，墨家要會盟諸侯，我們卻會煉製火藥了，天下怎麼看？」

「也就鐵器，每千斤給墨家一筆錢，這是交易，倒也不貴。再則，我等和墨家還需結盟，暫時並無敵對，只要我們不取南鄭即可。」

所以墨家便用了「誅不義」的借口，把齊國徹底攪亂，使得齊國再也沒有了變法圖強的機會。外部環境不允許，變法的前提是要能夠抗住內外勾結的反撲干涉，齊國已經不具備這種條件了。

「但若向西，穩固西戎、義渠，戰車仍有大用。」

「馬鐙既出，我看這戰車也不用了吧？」

「欲得西河，稱霸天下，戰車或可不用。」

吳起看了看地上的板簧，又道：「墨家說，若得板簧，那麼火槍手便可和戈矛手合二為一。我們可以制銅矛固於火槍之前，陣型更密，以戈矛步陣之勢，持秦槍怒射衝擊，無人可擋。」

「自此之後，我大秦雄師皆用火槍，萬槍齊發，誰人可擋？」

「欲變，則深變。天下將亂，時不我待。此次會盟之際，是最好的機會，五年之內，各國都無戰心戰力，錯過機會，恐怕秦國再無徹底變法之機。」

等到能夠煉製那種青銅的工匠攜帶著煉製秘方的礦石來到秦國https://m.hetubook.com.com的時候，方士嘗試了一下，真的從那些礦石中煉出了「祝融血」。

「只是……想必我們能制火藥這件事，也瞞不過天下。」

「一軍臨西戎，多用騎兵，步卒臨車而戰，以車為陣。水草豐美之地，占而開墾，軍功授田，俘獲西戎義渠人為奴，分發立功得田者。」

「以車為陣、輔以火槍銅炮，轉運輜重，最適合攻取西戎，穩固西域。」

「韓國欲得鄭，必怒楚。秦楚聯姻，楚魏之恨大樑為證。」

隨後黯然，想到了什麼，委頓于地，悠然長嘆。

在這件事上，墨家是有優勢的。墨家的道義、政體，使得墨家比其餘諸侯多了一個「誅不義、利天下」的戰爭借口。

秦君不提此節，心中自有計較，又道：「如此一來，火藥我秦人亦可自制，硝石用來換火藥，早已在賦稅之中。板簧一物，我秦人也有了。」

「君上可編練兩軍。一軍臨西河，不用戰車，皆用火槍、武騎士、銅炮。」

「南鄭不取，西河緩圖，不過洛水，待天下有變。」

這正和勝綽剛才所想的一致，笑道：「天下必以為，是墨家教會了我們製作火藥。如此一來，魏國必驚，以為秦墨結盟。」

秦君焉能不知吳起的心思，亦是長嘆道：「先西后東，這是長略。除非天下大亂，魏墨開戰，否則我不取西河。想來那也是二十年後之事，二十年後，先生做一手訓練的武卒只怕也都已經老去，何必傷心？」

吳起再拜而謝，心中既是感激，又是wwｗ.hｅ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m慨嘆，心道君上當真有文侯之風。

「數年之內，一旦兵成，渡過洛水野戰，以銅炮、火藥和新軍連破數城，恐嚇魏人，若能逼得魏人遷都中原，大勢可成！西河便是秦人嘴邊之物，待西戎定，便可取回。」

他剛說完，吳起已經驚詫起身，衝著秦君拜道：「君上！秦軍強矣！」

秦君並不在意吳起的反應，這也是人之常情，吳起一輩子都被謀功名，為的就是自己的才能得以施展。

遍尋秦地，自然也有雲貴邦國的那種礦石，遂加以嘗試，加上雲貴地區邦國原本就有的技術傳承，竟是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板簧片。

秦君對於墨家不要齊西南精華地，卻要莒城和沂蒙山區的傳聞，極為佩服，多曾研究。

這些話正是秦君想要說的，如今打仗多少都還需要一點名正言順。

「只是……此事尚需計較。火藥製作之法，不可外泄，而是等到會盟之後才忽然宣布秦人已經會製作火藥。」

大致地講述了過程，那方士遂道：「既是如此，為何非要用鐵以淬火之術得到板簧？何不用銅？我秦人冶銅之術，遠勝於冶鐵，工匠極多，便多嘗試。」

吳起安然受拜，回禮道：「君上放心，無能舊貴，以我觀之，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如今授田編戶新軍七萬，何須七萬？我提三萬之師，便可平定任何可能的叛亂。」

他看向吳起，拜道：「國內舊貴，若有反叛，就全靠你了。」

好打不說，更可以極大地配合新的軍功授田改革，使得將秦國新軍變為一ｈｔｔｐs://ｍ•ｈｅtｕｂook.ｃoｍ•ｃｏｍ個為了「土地」、「可支配的奴僕」、「脫產從軍為業」、「打仗分配家庭奴隸」的虎狼求利之師。

眾人不解，勝綽卻似乎想到了其中關鍵，問道：「君上之意，正要用此事攪動天下？」

俘人為奴僕種地，授田者脫產從軍立功，將貴族的秦國，變為軍功授田得利者的秦國，不斷擴張，便是秦國此時最適合的路。

「工匠已經制出二十支，各自嘗試二百次，發火者兩千，正有半數。已經可用。」

齊國離周天子太遠，而離泗上太近了。怎麼變法，似乎都逃不過被墨家干涉的命運；墨家策動的趙魏分手和魏韓矛盾，更使得齊國缺乏了一個可以「哭秦庭」的盟友。

這個戰爭借口始終存在，但墨家可以選擇用也可以選擇暫時不用，諸侯一天不按照墨家的道義改革成泗上的政體，那麼這個借口隨時就是懸在諸侯頭頂的一柄利劍。

「西戎定，則可得馬匹數十萬，分與農耕，編練騎兵。」

「墨家以為只有鐵以不同方式捶打、淬火才能得到，於是賞金百金以求。他卻不知，我歷時三年，死人四百，耗銅千斤，不用鐵卻用磷銅，亦可得之。」

「墨家多火繩槍，若其棄之不用，需壯士斷腕之勇。如此看來，我秦反倒先行一步！」

「西戎定，一則通商于極西之地，秦人雖不能產，卻壟斷要害之途，最能得利。墨家的各種器物、工具，都可以用官營極西通商之利購買。」

「寡人不費一兵一卒，以一吳起，使魏擊五萬西河卒不敢動，趙侯得以堅定叛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