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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都很矮小，雖然是狗腦袋，都吐著舌頭，還有個地包天。

可那黑黑亮亮，目不斜視的眼睛，沉靜而堅毅的眼神……

「承載我靈魂的是顆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精靈龍魄，那是位非常有名的妖精龍女王。我還依稀能在靈魂里找到一些女王的記憶，但我的確不是她。」

「如果科技發展到了某種程度，用相應的材料去替代那些病變的部分，極端一點，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樣，最終將大腦整個替換掉，你會說那個人就不是以前的人了嗎？」

神力光色也對應上了，六個場景是這隻狗頭人靈魂觸摸赤紅信仰的六個瞬間。雖然那個魔法師是用改過的《赤紅神典》教導狗頭人，但一些基本的信條還是觸發了狗頭人的靈魂，藉由對過往人生的記憶，獲得了六個贊的赤紅神力，而且還分屬痛苦和告死兩系。

此時包裹著那四個狗頭人靈魂的神火漸漸褪去，他們是完整的靈魂，又非常羸弱，融煉起來自然容易得多。

小紅居然唱起了反調：「神性源質並不能把這個人改成那個人，就像我，我現在都有好幾個分身了，都是神性源質做的，但不管換到哪個，不還是我自己嗎？這說明神性源質僅僅只是一種介質，它不是替代靈魂，而是替代承載靈魂的物質。」

李奇咳嗽著說：「神經元細胞……也就是大腦拿來思考的那部分在成年後是不會修補的，你不會因為這種錯誤認知所以肆意蹂躪自己的腦子才變成這樣……」

妖精龍說：「如果凡人變成了祈並者，還是之前那個人，可以跟神祇一樣永生，那不還是被神祇奴役著嗎？如果祈並者不是那個人了，只是靈魂的殘骸或者其他什麼造物，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跟凡人開採礦石一樣，那也是泰坦的遺骸啊。」

「如果祈並者真的能孕育出智靈，我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應和-圖-書該跟女王和我的關係一樣，並不會因為是不是原本那個存在而糾結，也沒必要糾結吧？」

小紅斜眼：「如果是你的話，還真沒準呢。」

誰讓費恩世界的生靈形態如此豐富呢？

夏安淡淡笑道：「他們在討論，把凡人變成了祈並者之後，到底還是不是原來那個人。」

李奇和小紅下意識的點頭，的確如此啊。認真的想，冥河女神阿麗珊跟凡人阿麗珊之間的關係，比妖精龍還更貼近於這種變化，她可是完全自己生出自己的。

「但問題是」，李奇指了指那個金方塊：「這個存在經歷了三次大的變化，一次是死亡，身體與靈魂分離，靈魂被死亡之力牽引，走上普遍的自然生靈循環。第二次是你的神祇之心通過赤紅神力的關聯，將靈魂截留了，拉到神國里。」

小紅點頭：「沒錯，生命也好靈魂也好，歸根到底是一種運動。」

「如果需要的話，戰友是不會怪罪的，還會很高興保護了戰友」，夏安開口了：「最重要的是，女士肯定不會為了找掩體就主動把戰友變成屍體吧？」

相對而言見識最廣心智最成熟，還受過穿越者教育的妖精龍算是屬於「知道自己不懂，而且知道哪裡不懂」這個級別。

「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妖精龍本身就是精靈密鎖之力的載體，它無法產生信仰之力，但本質上它跟秋香畫眉那樣的天使一樣，仍然是有靈魂的，李奇也的確沒把它當作一件東西。

四個多面體，最多的也就十來個面，最少的居然就是個正方體，也就是六個面。

他將目光投向那四個人類烈士，既期待又忐忑的道：「那麼我們就看看，是不是有這樣的可能吧。」

「嚴格的說，人類大腦的細胞是在不斷更換的，它自身就有個修補機制。從人出生到老死，腦細胞已經不知道換過多和-圖-書少次了，但我們不能說昨天的我跟今天的我就不是一個人吧？」

「到這時候他的靈魂還是完整的，但神祇之心將他的靈魂丟進了神火里，填充神性源質，改造成只映照赤紅神力的人工靈魂，這個變化跟忒修斯之船完全沾不上關係。」

應該是母親的狗頭人在舔視角的主人……淡金色的。

李奇說：「人類終究是文明的集合體，不是純粹功利的集合體，不能完全按照有用和沒用這個標準去衡量一切事情。」

「祈並者終究保留了原本的形象，靈魂也來自原有的靈魂，在凡人的概念里應該跟屍體差不多，我們怎麼能問心無愧的利用呢？」

小紅手指朝那個金方塊虛點了一下，六個面投射出六片光幕，赫然是第一視角的影像，每一面都散發著不同的光彩。

小紅還有些執念，畢竟收割靈魂做成祈並者是她親自操刀：「但總感覺這就像是打仗的時候把戰友的屍體挪過來當掩體一樣……」

「既然靈魂是物質，那必定會有複雜的結構和機理才能承載信仰之力，才能做到各種事情」，小紅這時候思維比李奇流暢得多，或許因為她本身思路就很開闊：「難道你以為靈魂就是一團跟史萊姆差不多的東西？」

小紅收回也有些發直的目光，揮揮手，四個狗頭人身上金光大作，自體內飛旋著轉出一個東西。

「我記得貝塔城的凡人正熱衷於開發史萊姆的各種應用，史萊姆是費恩世界力量循環在主位面產生的殘渣，它混合了很多凡人靈魂消解后的東西呢，有些變異的史萊姆就還殘留著凡人的靈魂殘渣，好像貝塔城還把史萊姆當作食材吧……」

毛髮梳理得很順滑，穿著整潔衣服的端莊狗頭人用爪子按著視角主人的頭在說什麼……淡金色的。

當然尤其是身上逸散出的淡淡暗金光塵，讓這四個狗頭人祈並者和圖書完全沒有一絲狗頭人應有的骯髒和猥瑣，反而顯得神聖肅重，直接配到小紅身邊一點也不拉低格調，放在地球世界里簡直就是史詩級別的賣家秀。

前提是，祈並者的確是夏安所說的升華循環的一個環節，是自然現象……

小紅呆了片刻，無奈的嘆氣：「的確是這樣的，這個坎沒辦法過啊。」

「這是費恩世界啊，法則是可以由凡人創造的！把奇迹締造為法則，那不就是自然了？」

那或者耷拉或者直立的耳朵……

她一下子變得滔滔不絕：「就拿地球世界來說吧，人類的意識和思維是依附大腦存在的，大腦有非常複雜的結構，意識和思維是大腦各種運動的集合。因為大腦各部分的病變，人的意識和思維就會出現各種問題。」

他們兩個在對話，旁邊的小天使小妖精龍和小米奇瞪著圓圓眼睛，一臉懵懂。

她扇著五彩翅膀湊到夏安身邊：「女神陛下和總樞機在說什麼呀？有些名詞我似乎聽過，但湊到一起就不明白了。」

「承載靈魂的不是腦子嗎？」

「我把圖鐸大帝看作父親，我的母親有兩個，一個是精靈女神，一個就是妖精龍女王，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也是女王的新生。」

李奇下意識的說，然後拍自己額頭：「錯了，在這裏靈魂就是一種物質。」

「這可說不上興利去害啊」，李奇嘆道：「這是把狗頭人靈魂中跟赤紅神力無關的那些東西都剔除掉了，而且填充靈魂的還是神性源質，根本不是原來那個存在了。」

劇烈喘息著奔逃，前面的同伴被一枝弩箭從後腦射穿額頭，濺起的血水染紅了大半視野……淡金色的。

跟其他狗頭人爭搶腐爛的食物，強壯的咧嘴露出可怕的利齒朝視角咆哮……淡金色的。

「噢噢……」

見到小紅手裡又冒起神罰電弧，他趕緊轉過話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不ｈetｕｂooｋ•com•com管大腦也好，靈魂也好，決定某個存在是不是原本那個的，其實不是構成這個存在的具體物質，而是這些物質構成的運動。運動還在持續，那就是原本的存在，運動終止或者變成了另一種運動，之前的存在就不存在了。」

還有那悠悠晃著，即便被李奇注視也絲毫沒打亂節奏的尾巴……

原本李奇對祈並者就有一些想法，只是還沒來得及跟小紅溝通。而且因為大同主義事業消滅一切壓迫這個基本原則橫在心頭，也有諸多顧忌，還沒想得太深。

「喔……金方塊」，妖精龍莎佳妮嘀咕道。

現在有夏安這個身懷幾萬年老怪物靈魂碎片的前輩說話，祈並者的本質，就從神祇對凡人的壓迫，變成了費恩世界生靈循環的自然現象，課題也從徹底消滅祈並者變成了如何興利去弊。

李奇湊了過去，仔細打量這四個狗頭人祈並者。

一個模糊的高大人影，沒錯，因為是人類所以高大，在說著什麼……水晶色的。

那前肢貼身後肢直立的挺拔站姿……

「因為在那些更接近本源的世界里，生命和自我更加寶貴」，夏安目光有些迷離：「只有在極度珍視生命和自我的世界里，才會誕生像大同主義這麼燦爛的信仰啊。」

「但就像你那個提爾一樣，強行延續生命和自我，不是違背自然法則的噁心事情嗎？」

如果說之前對祈並者的靈魂還沒什麼概念的話，看到這四個東西就全然明白了。

白白|嫩嫩的小鼠人捏在爪子里，小鼠人吱吱哇哇的慘叫和黑黑眼睛里滴落的淚水讓視野晃了晃，最終視野還是飛濺出幾縷血水……水晶色的。

李奇點頭：「看來不只是祈禱日誌上有記錄，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靈魂的確產生了很微弱的赤紅神力。就算只有幾贊十幾贊，也跟赤紅神力有了關聯，才能把他們抓上來。」

夏安咳嗽著笑道：「總之和-圖-書，如果我們的同志知道祈並者的真相，明白升入神國意味著自我的消亡，哪怕再轉變為智靈，也不再是自己了。那時候他們仍然自願升入神國，而且真的可以轉變成智靈，我覺得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事情。」

它湊到李奇眼前，小小的龍臉露出人性化的笑容：「我是個精靈密鎖，是由精靈龍魄，圖鐸大帝和精靈女神的血締造出來的。但我有靈魂，我是活生生的……怎麼說呢，總之我是生靈對吧？」

「所以就看到底是利用，還是發展嘍」，妖精龍飛向李奇，繞著他轉了一圈，拉出絢麗的光塵：「你剛才不是說祈並者有可能變成智靈嗎？那就嘗試啊，如果可以的話，那不就是祈並者的新生？」

妖精龍說：「看看我，我不就是這樣的造物嗎？」

李奇點頭：「如果祈並者真的能變成智靈的話……」

好吧在這個過程中李奇還是充當了「鏡子」這個角色，被她叫爸爸也是合情合理的。

妖精龍說的另一點也是兩人認同的，如果祈並者真的可以像妖精龍和阿麗珊那樣，孕育出新的生靈，那就是費恩世界的自然。

妖精龍的翅膀扇得更快了：「這個問題有什麼好討論的？」

李奇縮回差點摸到一隻狗頭人腦袋上的手，用摸下巴掩飾自己的失態，對小紅說：「你把他們的靈魂形態弄出來看看。」

接著又皺眉道：「照這麼說，難道靈魂本身還是雙重結構，物質之外還有可以脫離物質存在的東西，比如什麼純粹的精神，那費恩世界不又變成唯心的了？」

李奇嘆道：「是有這種想法，但只是想看看可能性，還沒想過大規模推行，總覺得……這是違背自然的。」

那毛茸茸的，又油光水滑的毛皮……

說到這李奇和小紅同時胸口發悶，聽你這麼說還真的是這樣啊，一想就有生理反應了。

四個多面體緩緩轉動，給人一種似乎在呼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