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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計算了一下時差，國內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午飯時間，也許是母親忙著做飯而把打電話的事忘了……雖然這種情況從未有過，但老年人嘛，總是容易健忘。

「不記得啊，是不是不小心誤撥了？」

「冬岳，是媽！剛才忘了給你打電話，本想算了，但要是不打一個媽就不放心啊。」電話聽筒那邊傳來母親飽含歉疚的聲音。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強行把他從夢境中拉回。

阿爾茨海默綜合症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病症，病因至今未明，而且無葯可治。

母親在電話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帶著明顯的疑惑說道：「沒有啊，媽剛才在吃飯，沒給你打電話啊，你是不是做夢了？是媽不好，不應該在你睡覺時打電話……」

他起初以為是工作上的事，仔細回憶白天的工作細節，似乎沒有什麼遺漏和考慮不周之處。反覆想了好幾遍，他甚至打開筆記本電腦複核設計草圖和招標合同，但是仍未和圖書找到心煩的根源。至於其他的事……郭冬岳的感情經歷幾乎是一片空白，以前談過幾次短暫而不太成功的戀愛，連對方的樣子都已經淡忘了。

手機繼續響鈴，非常吵。

「媽？」

作為一名青年才俊設計師，郭冬岳經常出差，不論是接業務還是向同行汲取經驗，國內國外的到處跑，每次出差的時間在半個月到數月不等。

如果是往常，這時他會找個借口掛斷電話，但剛才的怪異感覺始終在他的心頭繚繞。於是他把通話切換到後台，翻出了通訊記錄，赫然看到母親的號碼下在半小時前有一次來電記錄，通話時長是1分鐘。

「喂？」他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憑著印象摸索著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好，掛吧。」

「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嗎？」

郭冬岳往床頭櫃位置一摸，沒有摸到。

母親操作起手機來比較慢，足足過了半分鐘，才聽到她咦了一聲，「奇怪了，我什和_圖_書麼時候打的電話啊？」

在和同事閑聊的時候，他聽同事說過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叫做「即視感」，意思是說莫名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感到很熟悉，彷彿之前曾經經歷過或者夢到過。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身體沒事吧？什麼時候回國？」母親問。

「不不不，媽你看下你手機的撥號記錄，是不是半小時前給我打過一次？」他急切地說道。

「嗯，沒事，我一切都好，明天就回去了。」他說道。

如同以前一樣，郭冬岳主動掛斷了電話，隨手把手機往哪裡一扔，繼續睡。也許是因為接到母親的電話而消除了他的心事，他這次睡得更沉，幾乎沒有做夢。

在某次出差的最後一天晚上，他圓滿完成了工作，心情難得很放鬆。他在旅館的浴缸里泡了個澡，出來后披著浴袍，端上一杯紅酒，聽著他最喜歡的古典樂，靠在沙發上閉目小憩。

「沒事，我身體很好，回國是明天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com。」

「你不記得么？」郭冬岳的冷汗都快下來了，這件事透著詭異，要麼是靈異事件，要麼就是哪裡不對勁兒……

當他打開手機，看到飛機訂票成功發來的提示簡訊，注意到機票的日期時，這才明白了——今天應該是母親給他打電話的日子，為什麼電話鈴音卻遲遲沒有響起？

郭冬岳睡意全無，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

「哦，那就好。聽聲音你在睡覺吧？好好睡吧，媽知道你沒事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反正接通了也只會說上幾句話，再說明天他就回國了，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如果母親真的正在做飯，電話鈴突然響起，也許反倒會令她手忙腳亂，可能會被燙傷。

叮叮叮叮——

想通了這點，他不再掛懷。紅酒的後勁上涌，他一頭扎進床里，深深地睡了過去。

「冬岳，剛才媽忘了給你打電話，本想算了，怕打擾到你休息，但要是不打一個媽就不放心hｔｔps://wｗｗ.hetuboｏk•ｃom•coｍ啊……」電話那邊傳來母親飽含歉疚的聲音。

這樣的悠閑時光本應很享受，他已經決定喝完這杯酒之後就去美美睡一覺，等明天天亮就搭乘飛機回國，然而不知是何原因，當酒喝完時，困意卻遲遲未至。不僅如此，原本放鬆下來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焦躁，像是忘了什麼東西一樣。

「沒事我就掛了啊。」

母親笑了笑，「這孩子，不是剛問過么，怎麼又問一次？年紀輕輕的記性就這麼差，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啊？」

「怎麼了，冬岳？」

「沒關係，我不困。」

「媽，怎麼了？」他問道。

「哦，那回來之後來家裡吃飯吧，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郭冬岳盯著屏幕上母親的頭像愣了幾秒鐘，才接通了電話。

要不要主動打給母親詢問一下？

郭冬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電話，把報平安當成了一項例行公事，雖然有時候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心情煩躁，在電話里會顯得很不耐煩，說和-圖-書不了幾句就會掛斷。

這就是所謂的即視感嗎？

郭冬岳忙於事業，迄今還未結婚，他的母親很是掛心。從很早的時候起，郭母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在他出差時每隔三天就會給他打一次電話，詢問他是否平安。打電話之前，郭母會仔細計算時差，考慮到他的作息時間，絕不會打擾到他的休息，也不會打擾他的工作。當他回到下榻的旅館，撣落一天的塵土，母親的電話就會準時到來。

可能是酒精外加被電話吵醒的原因，他的腦子有些混亂，這些話剛才好像聽過一次，是不是在做夢啊？剛才是夢，還是現在是夢？

他不得不睜開眼睛，左右擺了擺頭，發現手機被扔在了床的邊緣。他翻了個身，滾到手機旁邊，拿起來一看，來電人又是母親。

「媽……你是不是剛才給我打過電話了？」他揉著額頭問道。

叮叮叮叮——

郭冬岳沒有說什麼，誤撥是有可能的，但之前接電話的記憶也是虛假的嗎？

可能是有事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