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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安沒興趣再聽下去，接過零錢，道了謝，等計程車離開后，重新打量這座新落成的圖書館。

「哦？張店長還對基因工程感興趣？」孟離半信半疑。

「這兩本書的借閱時間快到期了，我要先還書，再借書，順便再看會書——不知道張店長有沒有同感，在圖書館里看書特別有感覺，讓我想起上學時的日子，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就行了。」孟離從腋下把書拿出來示意給張子安看。

他正躊躇間，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店長？」

張子安撓撓頭，打腫臉充胖子地解釋道：「其實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基因工程，英語倒是稍微落下了，有時間一定要補補。」

中年人正是曾經從張子安那裡買過一條可卡犬的孟離，他在濱海大學當老師，但張子安不清楚他是教什麼學科的。

「跟別的圖書館差不多，第一次來要先去服務台辦個借閱證，走吧，反正我要先還書，領你過去吧。」孟離很熱情地說。

研究阿比西尼亞貓的繁育譜系血統應該就是現代遺傳學方向吧？沒毛病！

司機給他找零錢，答道：「聽說是新一屆市委領導班子弄的，把以前的老圖書館拆了，年前剛建和-圖-書好這座新的，說是要摒棄落後的工業興市方針，把濱海市建設成以文化和旅遊為導向的新型海港城市什麼的……」

孟離拿著的這本書是純英文的，愛護得很好，跟嶄新的沒區別，側面有圖書館裝訂上去的條形碼標籤，書名巨長，張子安看得智商捉雞，估計光這書名里就有一多半單詞不認識。這本書底下還有另一本更厚的英文書，書名也更長。

如果他沒記錯，孟離應該是超喜歡支使手下的研究生做雜事，諸如什麼遛狗之類的。

但是張子安沒時間欣賞，他掏出手機看了看，圖書館確實位於光團範圍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隱約感到光團似乎比之前更為黯淡，就像一團生命之火正在熄滅。

孟離是潛心做學問的人，不知道張子安是在忽悠他，不覺又多信了幾分，讚賞道：「張店長勤學不輟，怪不得在元旦假期的上午還要來圖書館。」

「耽誤你寶貴的時間這怎麼好意思……那咱們就進去吧，外面怪冷的！」張子安口嫌體正直，一邊推辭一邊催促孟離趕緊進去，別在外面磨蹭了。

「D……D……D……Dio……」他怔怔地盯著書名，D了半天愣是沒把hetubook.com.com那個單詞完整地拼出來，像是卡殼的老式錄音機一樣。

他剛才在計程車上觀察了一下，這條街上基本只有兩個主要建築，一是東風公園，二是圖書館，但這兩處地方的規模都很大，以東風公園來說，單是逛一圈兒估計就要半天，所以選擇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只能寄望于精靈確實是出現在圖書館里，否則若是光團真如他認為的那樣正在變暗，恐怕他沒時間去第二處地點了。

他很著急，但磨刀不誤砍柴工，於是先舉著手機，繞圖書館周圍快步轉了一圈，確實外面沒有精靈，這才來到入口處。

張子安忘了賣給孟離的是英國可卡犬還是美國可卡犬，不過無論英卡還是美卡眼睛都可能出問題，分別容易患上進行性視網膜萎縮或者遺傳性白內障，所以他避重就輕，很籠統地問眼睛有沒有問題。

孟離不知道他是在胡扯，欣然說道：「張店長可別妄自菲薄，術業有專攻，任何一個行業做到頂尖兒都不容易。現在是知識爆炸的時代，必須要時常充電，否則很快就會落後於時代，像我們為人師表的更是如此。」

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厚實，孟離從後面看張子安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但並不wｗw•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cｏm確定是不是他，所以試著叫了一聲，還真沒認錯。

此情此景，望之令人心曠神怡，不知不覺便放鬆了緊張的心情。

張子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主攻現代遺傳學方向。」

孟離笑容滿面，答道：「托你的福，暫時沒什麼問題，我一直帶它去定期體檢，就算我沒時間也會讓研究生帶它去，目前情況良好，沒有發病的跡象。」

張子安：「……好吧，不用手機不可能，那就靜音吧。」

「呵呵，彼此彼此。」再說下去絕逼要露怯，張子安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的那條可卡犬眼睛沒問題嗎？」

「那就好……對了，我是第一次來這裏，以前都是去別的圖書館，有什麼要注意的沒？」張子安指指身後的圖書館大門，就差直說「老司機帶帶我」了。

圖書館外面是一個小型的噴泉廣場，圍著廣場有一圈供人們休憩的長椅，幾隻鴿子在廣場上咕咕地跳躍著，啄食姑娘們餵給它們的麵包屑等食物，看上去並不怕人。儘管是冬天，噴泉依然將水柱揚向空中，在陽光下映射出絢麗的彩虹，幾尾鮮紅的草金魚在水池內悠然游曳。

真是萬能的研究生，張子安咂咂嘴，尼瑪這到底是研究生還是小保和*圖*書姆啊？

不時有人從館內進進出出，年齡從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一直到白髮巍巍的耄耋老者，有些人手裡捧著散發墨香的新書，有些人是空著手，但神情間洋溢著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滿足感，還有人像張子安一樣懷著初來乍到的忐忑，以敬畏的眼光仰視這座書山。

遇上熟人的感覺不錯，雖然張子安不是來借書的，但還是厚著臉皮承認道：「沒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么，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就算我只是個開寵物店的，也要活到老學到老。」

張子安僵硬地點點頭，掏出錢包付了車費，「師傅，我打聽一下，這圖書館是什麼時候翻新的？我記著以前不是這樣吧？」

張子安表示學霸的世界我不懂，也沒興趣，但是孟離把書遞過來，他就禮節性地瞟了一眼。

孟離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毛呢大衣，幾乎垂到膝蓋，裏面是襯衣和羊絨馬甲，腋下夾著兩本厚書，向張子安溫和地搭訕道：「張店長，真巧，居然能在這裏碰到你，你也是來借書的？」

圖書館的入口是一對高大的自動感應落地玻璃門，造型也像是一本翻開的書。門口左右兩側各掛著一塊黃銅色的金屬牌匾，像是對聯一樣分別刻印著黑色的楷體大字——「書山有路m.hetubook.com.com勤為徑」和「學海無涯苦作舟」。

「孟老師？」

圖書館彷彿環繞著一股神秘的魔力，令來到這裏的所有人全都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生怕打擾了這片靜謐。

圖書館又扁又寬，具有後現代氣息的建築設計風格，驟然看去有些像是一具橫倒的書架，大小不一的窗格宛如一本本翻開的書冊，敞開的大門就像是邀請來客進入書的海洋遨遊一樣。

他把手機靜音，跟著孟離進了圖書館大門，一頭扎進書山。

孟離像是剛想起什麼，指著張子安的手機說：「對了，借閱室原則上是不讓用手機的，實在要用的話手機要靜音，不然可能被工作人員請出去。」

「哦，這是《線性代數群上的丟番圖逼近》，最近對這個有些興趣。」孟離不忍心見他繼續D下去，替他保留了一些面子。

計程車司機看到張子安表情不對，以為是來錯地方了，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這裏？」

張子安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站在他身後的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由於全部心神都放在如何尋找精靈上，他愣了一下才想起這個人是誰來。

張子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目光落在孟離腋下夾著的書上，問道：「孟老師是親自來還書的？怎麼不讓你手下的研究生代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