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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遊戲機？」楊自豪一陣理解不能，隨後轉為憤慨，痛心疾首地說。

顧驁一邊問，卻發現楊自豪已經進入了激動不已的心流狀態。

這簡直太傷害用戶體驗了！多此一舉！

反而是被當時雅達利遊戲機公司的一名員工看出了其中潛力，試圖說服自己的老闆布希維爾變道超車、利用雅達利的家用遊戲機營銷網路，跨圈攫取新誕生的個人電腦市場。

此後半天，顧驁與兩個技術宅窩在家裡，把他要改的東西大致交代了一遍。

可惜當時布希維爾已經如日中天，剛愎自用地只熱衷於全力狂推雅達利2600遊戲機，完全不聽信手下的建議，還讓他滾。

79年的玩家，幾個有耐心去迴避「你擊中了友軍」這種破事兒！

如今國內完全沒有合同法，違約是完全沒有保障的，尤其是私人經商行為，幾乎都是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任何長期合作都沒有信用基礎。

雖然靠國企工資，起碼一年半載才能攢夠1000塊（還得是高級技|師）。但對於那些要搞技術改造、遇到產線難題的個體萬元戶老闆們，拿出1000塊請個技術紮實的工程師、包干制把問題解決掉，已經不罕見了。

「太空侵略者」因為太早，後來沒機會被移植到任天堂的FC紅白機上。而南夢宮的「小蜜蜂」卻得以活到了FC時代。所以前世的顧驁在小學里打「小霸王遊戲機」的時候，玩過小蜜蜂。

但這些友軍「地堡」的寬度足有9列，而彈幕的覆蓋只有中間和圖書1列，所以太空人如果沒有正對地堡，就可以從夾縫中前進。

如今，卻被顧敏托關係找來、協助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做遊戲機。」

但他們依然覺得「術業有專攻」，再加上這麼多年的實踐經驗差距，顧驁應該不配在具體做事方式上指點他們。

其實，英特爾的8080並不是什麼最新產品，早在4年前的1975年，美國那邊就有人用這款剛誕生的CPU，造了世界上第一款個人電腦「施樂奧托」。

「有。」顧驁拿出一個包裝完妥的紙板箱，裏面塞滿了泡沫，從裏面取出幾個原廠包裝的盒子。

「那沒說的！我今天開始，通宵一星期，絕對把指令集手冊徹底吃透！然後就幫你移植！」楊自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進入了周伯通的武痴境界。

機電系的魯運達22歲，是532學制下的應屆生、剛畢業半年趕上了恢復高考，所以沒去過農村也沒工作經歷。他的家人都在西湖電子廠上班，所以他高考時報這個專業，顯然是本來就打算好了將來接班招技術幹部。

幸好大學生的人心也淳樸，兩人拍胸脯賭咒發誓說絕不泄露，顧驁也就信了。

楊自豪和魯運達用略帶好奇的眼神看著顧驁，眼神中依然掩飾不住不信任。

1000塊，已經是79年沿海省城技術員們能理解的價錢了。

首先，這款遊戲在用戶體驗的流暢性上就不太好——「太空侵略者」中，友方除了玩家自己控制的、只能橫向和圖書平移開槍的「小飛機」之外，還有四個友軍的地堡，也會固定向上開火，把經過這幾列的「太空人」打爆。

他本來就有外交護照，而且如今認識晶元的人也不多，這也不是什麼「禁止向東方陣營輸入」的違禁品。

向小蜜蜂靠攏、去掉誤傷友軍和其他任何不流暢的毒點，都是必須的。

西角友宏的「太空侵略者」本該是人類第一款互動射擊遊戲，所以自然是很粗糙的。顧驁不會因為它歷史上取得了成功，就全盤照抄。

楊自豪謙卑地懇求：「如果是這樣，倒是很值得呢——不過，顧老闆，既然你有外事渠道能弄到這種好東西。將來能不能給我們大學也弄一些用呢？我們有很多教授，很多同學，想做項目和實踐，但是一塊CPU都弄不到，只能紙上談兵。咱不求第一批，只求你賺到外匯后，稍微弄一點。我是沒錢，但學校肯定願意拿人民幣的經費問你買的。」

「這是源代碼，這是Zilog公司的Z80型CPU手冊，這是舊代碼用的英特爾8080的指令集手冊。老楊你要搞的就是指令移植，還有幾個我提的小修改……手冊看得懂么？」

而玩家控制的小飛機要想攻擊這幾列上的敵人時，子彈首先會「誤傷友軍」，把地堡的某些耐久塊打掉。

「顧同學，不，顧……老闆？這個8080和Z80，你除了手冊之外，有實物嗎？」楊自豪嗓音顫抖地問。

吳越商人歷來都是腦子很活絡的，該花錢的地方非常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捨得。

而是要結合自己的認識，在不增加技術難度的情況下，把很多細節磨合得更好。

顧驁嚴肅地說：「做遊戲機是用來出口的，可以創造比這片CPU的進口價多五倍以上的外匯，才能買更多的CPU！我又不是造了讓中國人自己玩的！」

「楊哥，魯哥，這裡有點私活，我也不讓你們吃虧，只要一個月之內徹底搞定，每人1000塊當場付清，絕不含糊。這裡是300塊定金，你們看下內容，說一下評估意見，我覺得行當場就可以給。」

「您說您說！」兩個技術宅紛紛請顧驁指示。

在蘋果II推出后，Zilog公司發現了英特爾CPU的巨大市場潛力，才搞了Z80。也正是因為Z80誕生比較晚，所以導致太東電器的西角友宏在搞「太空侵略者」時還不熟悉其存在，所以沒有選用。

他們都是跟顧敏同級的，不過年紀都比顧敏大好幾歲。

楊自豪是75年高中畢業的，還是讀的三年制，畢業后因為父親還算有點關係，進廠當了兩年技術工人後，才參加的高考。如今已經24歲了，學習上是非常紮實的，技術實踐層面的見識也多，是數學系有名的優等生。

對方也都是浙大高材生，顧驁這麼一說，他們好歹是立刻能把賬算回來，統一了思想。

顧驁看在眼裡，知道不拿出點乾貨和利益，是不能鎮住這兩個人的。

所以歷史上，太空侵略者出來後半年，同行的跟風者、南夢宮的「小蜜蜂」等遊戲和*圖*書，就取消掉了「誤傷友軍」的麻煩，直接把地堡都刪了。

楊自豪端著手冊，手都在抖了，就像歐陽鋒看到了《九陰真經》。

但不管怎麼說，以79年的閉塞程度而言，美國那邊都才誕生4年/2年的東西，國內絕對算是最最先進的稀罕貨了（英特爾78年底還推出了8086）——

這都是他離開日本之前，用港資公司的名義，想辦法弄來的。

顧驁一張一弛地籠絡：「這個當然可以了，只要不耽誤正常的創匯生產——也要看你們動作快不快了。」

「看可以，不過有個要求：從我這兒看到的資料，全部要保密。不然……雖然我無法從法律上制裁，但以後你們就沒機會了。」顧驁的敲打，只能到這種程度。

在看到實物后，他就有了魔改的方向。

第一步當然是先談錢了，沒錢誰跟你混呢。如果這些人確實能把事情辦成，顧驁自然有更多的利益來捆綁他們，不過一開始不能說太多，免得嚇到他們。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大刀闊斧可以動的地方。

然後那個員工就真的滾了，自己拉點錢單幹，成立了蘋果公司，在第二年推出了測試性質的蘋果I、又在77年推出了正式批量出貨的蘋果II——說到這裏地球人應該都猜到了，那個勸諫布希維爾未果被趕走的員工就是喬布斯。

……

「別忙，我先來說說我要改的要點。」顧驁控制了一下交流節奏。

儘管聽說這個少年，是高考成績比他們還牛逼得多的存在、是京城外交學院的和_圖_書資優生。

大批量把晶元帶回國內，是不可能的，那屬於走私，顧驁也不想留下污點。但稍微隨身帶幾片、回國後用于科研目的，過海關的時候也沒人查他。

但施樂奧托在商業上並不成功，其研發企業也沒想到把它向個人用戶推廣。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浪費在什麼遊戲機上呢？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遊戲機，但應該要搞更高精尖的科研，為國家做貢獻啊！這麼珍貴的外匯，怎麼能玩物喪志呢！」

要知道，同期還有一大|波出國考察的國企負責人，看了一圈后被晃花了眼，把資本主義世界40~50年代的設備，當成「先進技術」給引進回來了。基本上要到85年之後，國內眼界開闊了，知道怎麼鑒別好貨爛貨，這種情況才漸漸減少。

顧驁能用的，只是用未來的預期利益和「義氣」，吊住他們。

「我們具體看一下吧，不知道工作量，不好回答。」楊自豪首先開口。

楊自豪覺得一陣腎上腺素飆升，用膜拜的態度拿過那兩個盒子，然後才想起問：「顧老闆，你準備用這個CPU做什麼？」

「這就是教科書上傳說的英特爾和Zilog最新科技么？8080晶元啊！聽說美國那邊全球第一台個人電腦，就是用它當CPU的吧？」

兩人果然微微一驚。

這樣的人生，註定了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天子驕子，前途一片光明——77級的大學生如今有多值錢，社會上是有共識的，他們技術紮實，專業又好，家裡還略有點門路底子，將來還不一飛衝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