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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謀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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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願為君腮一滴淚

第六十六章 願為君腮一滴淚

「為何介意?」納蘭明惠純凈的眸子越發清亮起來,「這皮囊是上天所賜、父母所給的,明惠無從選擇。」
「明惠知道,明惠永遠不可能替代任何人。明惠只想做自己。但是明惠依然要感謝上天、感謝額娘阿瑪給了我這樣一副酷似柔嘉公主的容貌。」
她能入宮,應當是太皇太后對於拆散自己和妍姝的補償,可是太皇太后不知道,越是如此,每當看到這個酷似妍姝的賢貴人,他就只會感覺到難過和自責。
那是一張畫紙,上面畫的應當是花兒,只是此時已被雨水浸濕,烏突突的一片,再也看不清真容。
因為不同於皇后,也不同於秋榮,與明惠的歡好是自己可以選擇也可以把握的。
「皇上說對了,在慈寧宮宴中為了一道菜正名,並非是為任何人出頭,的確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在太液池畔手繪丹青,也的確是為了在眾人面前展才。明惠是耍了小聰明,因為明惠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可能終此一生,皇上都不會意識到明惠的存在。」她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地將自己的心裡話傾訴給皇上聽,因為她知道,也許這是上天賜給她的機會。
不管昨夜如何,不管他心底是快樂還是悲傷,只要太陽升起,他就必須要如常履行他的責任,大清帝國的責任,從父皇手中承接的責任,萬千百姓期盼的責任。
「茉莉?」皇上自然從未注意到這園中隱在萬紫千紅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蒼翠碧綠中的白色小卉,他彷彿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花來自佛國。
回首看一眼還在夢中的明惠,這是第一次在雲雨之後這樣仔仔細細地看著身邊的女人。在那一刻皇上暗暗告誡自己,不管將來怎樣,都要善待她。
賢貴人謝了恩,接過李進朝遞來的手巾背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自己的秀髮,順勢將原已凌亂的髮髻拆開,三千青絲如黑緞般柔軟,在雪白的手巾中被輕輕揉捏,擦得半干之後分作兩邊垂在胸前,雙手將那用過的手巾疊好送還給李進朝,口裡輕輕說著:「有勞了。」
「明惠喜歡畫畫兒,喜歡畫花鳥魚蟲、山水景緻,原是喜歡它們的自然生長之態,若是為了自己一時興起就讓它們斷了生,死死擺在那裡為了畫而畫,還有什麼意思呢?」納蘭明惠面色緋紅,「再就是白天不方便出來畫,那是因為……是因為那日太液池的事情,明惠在宮中已成了眾人笑柄,雖然明惠可以不懼人言,但是卻不想被人打攪,也不願給人機會去造口業。」
一定,要對得起他們。
「雖然像,但是你不是她。在朕的心中,任何人也替代不了她。」皇上靜靜地注視著納蘭明惠。
「以往沒人說,進宮以後倒有不少人說明惠長得像柔嘉公主。」納蘭明惠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的語調依然動聽,www.hetubook.com.com依然甜絲絲的沒有任何的不悅。
但是對於皇上來說,註定是一種安慰。
走出房門,李進朝迎了上來:「皇上,昨夜……是否要如實記在《幸宮簿》里?」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當皇上準備離開絳雪軒的時候,雨還在下著。
皇上不知不覺誦出這樣的句子,納蘭明惠細細地聽了,她知道這是水龍吟,雖然她不知皇上為何如此神傷,但是這對於自己來說,的確是個機會。
這中間沒有背負任何的責任,也沒有人為此施壓。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就要對她好一些。
「進朝,拿手巾來。」皇上看到濕漉漉的納蘭明惠依然跪在那裡,不禁有些自責,「你,先擦擦身子吧。」
納蘭明惠抬頭一看,才發現那畫兒任她如何小心保護終究是被雨水打污了不由面色大驚。她緊咬著嘴唇才沒有哭出聲來,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萬分委屈地說著:「明惠之所以會在夜裡出現在御花園都是因為它。這花好種好養,四季常青,卻只有在夏季的夜晚才會開花,臣妾從小就愛這種潔白晶瑩、纖塵不染的小花兒。」
就是這四句詩,便將她的心愿與嚮往輕描淡寫出來,還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浪漫與誘惑。
如果可能,以後都留吧。
「然而明惠已經知道錯了,太液池畔原想展才,卻在眾人面前把臉丟盡。所以從那次開始,明惠便收起自己所有的https://m.hetubook•com•com小聰明、小伎倆。正如今晚,明惠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知皇上今晚也會出現在御花園?」她面上凄楚,很是可憐,顫顫的手悄悄從袖中掏出一個紙卷雙手舉過頭頂。
皇上對上李進朝的眼睛:「自然要記。」
李進朝立即稱是:「那麼,是留還是不留?」
皇上突然發現,以往自己真是忽略這位小貴人了。
皇上從紅紗帳中起身,悄無聲息地穿好衣服,從來沒有一個清晨是這樣不願意醒來,因為醒來以後,才會發現自己依舊是寂寞的。
特別是在今夜,看著她,皇上的心裏會自然而然地安寧平和。
皇上怔愣了,他才想起那所謂的規矩,那曾經在秋榮每一次侍寢過後都要飲下的猩紅色的葯湯。
「這是什麼?」皇上問。
「不是嗎?」皇上看著她,雖然此時的她如梨花帶雨嬌艷動人,但是奈何他的心已如死灰,「慈寧宮宴為了替昭妃出頭挑戰皇后,讓眾人以為你很直率;太液池畔雙手同繪丹青,那是為了展才;今夜,你自己倒說說看,若沒有理由,為什麼深更半夜一個人跑到園中淋雨?」
孤獨是因為身邊沒有人,而寂寞是因為心中的人不在身邊。
眼前又浮起明惠那不勝嬌羞的精緻容顏,於是他說:「留。」
原來如此。
那麼,喜歡它的人也應具備佛家悲憫良善之心吧。
皇上有些納悶:「你知道?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自和圖書己入宮不過是為她人做了替身,如此你也不介意?」
正如李進朝剛剛獻上的熱茶,水色碧綠黃瑩,透亮清澈,嫩嫩的芽兒如花朵般緩緩展開。
於是,他幫她悄悄向上拉了拉錦被,將她裸|露在外面的柔肩與玉臂小心地蓋好。
賢貴人聽了這話,突然抬起了頭,瞪著好看的眼睛對上皇上的龍目:「難不成皇上以為明惠是刻意的?」
然後,輕輕掩好帳子。
皇上微微示意,李進朝立即接了過來展開請皇上御覽。
「夜雨息萬籟,心扉悄然開,願作一滴淚,飄飄落君腮。」納蘭明惠緩緩誦道。
「什麼花,值得你如此?」皇上仔細看著那畫紙上的殘圖,卻看不分明。
「似乎每一次見到你,你都會留給朕極為深刻的印象!」皇上如此說道。自從今夜聽到東珠與翠花公主的談話之後,他的內心正在悄悄發生變化。他不再單純地去看任何人,每一個人在這宮裡都不單純,不管是東珠還是翠花,曾經那樣單純真摯的女子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算計與謀划,是否還有人能讓他真正相信呢?
寂寞與孤獨不同。
「是茉莉。」提起所繪之花,納蘭明惠的面色稍稍平靜起來,「明惠打小就喜歡茉莉,這花不嬌不媚,露華洗出通身白,瀋水熏成換骨香,又常在夜晚悄悄綻放絲毫也不張揚,正是花開長夏,點點珠凝清月夜。」
「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和圖書驚起。」她的聲音很甜美,如同在驕陽照射下,吃了一粒酸酸甜甜的冰果子。皇上只覺得一股幽雅清香透入胸臆之間。
今夜,在這裏遇到她,不知對她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隨即,他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他不想去驚醒她。
她,彷彿是最平常的,平常地彙集了後宮女子應該具備以及很少具備的一切優點,但是她勝在不露痕迹。
「那也不必大夜裡的不睡覺跑出來畫它啊,你喜歡,白天不能畫嗎?或是摘些放在你房裡,對著它慢慢畫也就是了。」皇上彷彿半信半疑。
皇上意興闌珊地走了。
納蘭明惠先是一怔,隨即面色通紅。
皇上的目光帶著深切的不解。
「素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裡。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凈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
皇上輕哼一聲,果然所料不錯,宮裡的女人都是一樣。
站在那裡盈盈淺笑的她,有著一種絕塵脫俗的美,與皇后的尊貴智慧不同,與仁妃的善良體貼不同,與福貴人的端麗矜貴不同,她也沒有妍姝的乖巧嬌媚,更比不上東珠的靈韻驚鴻。
「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像別人嗎?」皇上的神情懶懶的,靠在榻上,彷彿已十分睏倦。
讓這寂寞的深宮變得熱鬧些,變得更有人情味吧。
絳雪軒中,出現在皇上面前的賢貴人納蘭明惠十分狼狽。她面色微紅,低垂著頭靜靜地跪在那裡,雨水自她的衣角髮絲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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