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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紀事3·我主沉浮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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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鳳凰浴火隱於朝 第十章 此恨無重數

第三卷 鳳凰浴火隱於朝

第十章 此恨無重數

朱瞻墡不置一詞。他與瞻墉不一樣,瞻墉可以無所顧忌地在人前人後喊出她的芳名,不管皇兄在與不在,都可以去她宮裡坐上一會兒,還能喝上她親手泡的花茶、吃上她精心烹制的美食,跟她聊一聊兒時的趣事,調侃嬉戲一番。
「娘娘差矣。越是這個時候越得鎮定如常。非旦不該擋駕不見,還該詔她們來,一起品茶聊天才對。這才是皇后的氣度,才不會無端惹人生疑。」慧珠搖了搖頭,「剛在宮門口,看到劉淑妃與何惠妃被擋了駕,這面上可不太好看。她二人雖說新進宮,也沒被皇上寵幸過,可是畢竟是有品級的皇妃,家裡又都是有根基的,被您這樣無故擋了駕、拂了面子,怕她們心生怨恨。如今,咱們正是需要多助之時,娘娘處事還是要圓融才好。」
「打蛇不死反被其累,如果這次不能一舉扳倒孫若微,等皇上回來了一定會順藤摸瓜查到咱們,就算沒有實據,皇上也一定會疑心是咱們攛掇太后做的此事。那時候……」善祥面上露出躊躇之色,髻上的金鳳微微輕顫,彷彿她的心也一樣躁動不安。
仁壽宮花園小山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長樂宮的殿閣,朱瞻墉與朱瞻墡兄弟二人均在此處停步,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那個地方,面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沉重。
「晴兒?你是晴兒?」張太后只是覺得這個宮女很面熟,然而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有什麼瓜葛。
「正是正是,瞻墡說的是!若微可是皇兄的心頭肉,若是母后罰的太重了,等皇兄回來又得鬧個雞飛狗跳!」朱瞻墉也幫著搭腔,可他卻是越幫越忙,眼見張太后的面色越來越陰沉,朱瞻墡立即拉著朱瞻墉起身吿退,「兒臣前朝還有事情要辦,就先告退了!」
「好了,娘娘,別急。那孫若微如今是有氣兒出,沒氣兒進,怕是挨不了多久。」慧珠安慰道:「只是剛剛聽說,早上淑妃她們來請安,娘娘擋了駕?可有此事?」
張太後點了點頭,「這綠豆沙茸百合蜜是你想出來的?也是你做的?」
慧珠搖了搖頭,從桌几上拿起茶壺徐徐倒入杯中遞給胡善祥,「娘娘先定定神兒。那紫煙為表忠心當場咬舌自盡了!」
「哼!」麗妃袁媚兒秀眉高挑:「大事?皇上不在,能有什麼大事?看著吧,等皇上回來,才會真正有好戲看呢!」
張太后坐在紅木雕刻的羅漢床上,揮手讓室內的宮女太監們紛紛退下,開口相詢:「你皇兄走了這些日子,朝堂上下可還安穩?城裡有沒有人聞風而動?朝臣們辦事可還盡心?」
「娘娘!」胡善祥的姐姐坤寧宮女官慧珠匆匆入內。
可是今兒在長樂宮門口看到裏面凄風苦雨的,彷彿出了什麼大事。守門的人也不讓他們入內,隱隱地聽到常德公主朱錦馨的哭聲震天,心裏更是慌慌的,不一會兒朱錦馨從裏面放出一個紙風箏,上面寫的是「皇祖母來長樂宮大鬧了一場,母妃和紫煙都不見了!二叔快想辦法救救我們!」
知道她無辜。她應該是無辜的。雖然他知道在後宮之中有的時候會把純善的女孩變得陰狠複雜,很多時候,做出一些違背本性的錯事也再所難免。但是他堅信,她是無辜的。可是正如瞻墉說的,母後為什麼總跟她過不去呢?
「什麼?難到這件事就讓一個小丫頭給攪了?咱們又是白忙活了?」胡善祥面色微變,眼神兒也凝重起來,彷和_圖_書彿心有不甘又似無可奈何。
「是!」
越王朱瞻墉性子最是憨直,嘿嘿一笑道:「母后儘管放心,能有什麼事呀?一切有兒臣和瞻墡看著,您儘管放心!」
「什麼?」張太后猛地坐起身一把拉過雲汀:「你再說一遍!」
雲汀眸中閃過一絲不忍:「怕是不行了。要不,宣太醫過去看看!」
「這?」張太后猛地想到了胡皇后,正是她向自己哭訴若微後宮干政攛掇皇上出征,又以春|葯傷害龍體。自己派人暗暗查明這才去辦她。可如今細細想來,這惡人自己是做了,若微也辦了。反倒沒胡善祥什麼事了。似乎有些隱隱地不對勁兒。
此時,朱瞻墡的心情複雜而痛苦,卻又無人可以傾訴,甚至不能在面上流露出點滴。他只有向上天祈禱,讓她平安度過此劫,如果她平安了,他就即刻遠赴封地,終身不再進宮,只要她平安。
「不行,你好糊塗!」張太后白了她一眼:「讓太醫看看咱們宮裡怎麼會出一個咬舌自盡的苦主?還是要表彰她替主子遮羞的德行?」
「太后!」雲汀原本就坐在床邊的圓凳上為她掌扇,聽她在睡夢中突然大聲叫喊自己的名字不由嚇了一跳。
「什麼?」張太后聽朱瞻墉說完原委不由微慍道:「你皇兄不在,你們兩個皇叔怎麼能往嫂嫂宮裡跑呢?多大了也不知道避嫌!再者,這後宮的事用不著你們管!」
朱瞻墡此語如蜻蜓點水明是幫太後分析實則暗幫若微,卻說的不露痕迹讓太后聽了也不由微微點頭稱是。
四妃相見,又是一番寒暄。
自己出門時,總感覺被母后一雙凌厲的眼神緊盯著,難道母后參透了自己了心事?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再次躺下,依舊頭沖里側,只是這次她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怔怔望著那綉有百子千孫五福捧壽的帳子,兩行滾燙的熱淚從她眼角處緩緩落下。
「太后?」雲汀心中暗暗發冷,如今再問是男是女還有什麼要緊,可是她又不能不答,只好含糊地說道:「月份太小,還看不出來!」
袁媚兒剛待開口,遠遠地見到一行人向她們緩緩走過來,香風拂面,麗影翩然,原來是劉淑妃與何惠妃。
「原本太后盛怒說要嚴懲,只是沒想到中間殺出來一個紫煙,居然說那東西是她的,是準備用來邀寵的。」慧珠嘆了口氣,同為奴婢,對於紫煙也生出些許的憐惜。
「可是什麼?」張太后心想若微那個丫頭一向古靈精怪,又懂醫術自然是沒什麼大礙,不過是一時被嚇著了還能怎麼樣。
「晴兒,太後面前哪裡輪的到咱們當奴才的多嘴?」素月低聲斥責。
朱瞻墉與朱瞻墡面面相視,瞻墉與瞻基和若微是自小一起長的,情誼深厚,加上他又是一個直性子立即就想來仁壽宮問個究竟。瞻墡則與他不同,他對若微有一種若即若離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彷彿如曹植的洛神賦一般,所以越是事關若微的事,他越不敢貿然出頭。好不容易等到太后召見這才提起此事,可見太后並不想說,心裏雖然始終放不下也不好再問。
「兩位姐姐真早,給皇后問安都回來了?」何惠妃面上含笑,調子柔柔的。
「母后!」朱瞻墉還想再爭,卻被朱瞻墡攔下。
「哦?」曹雪柔怔住了,一雙美目中儘是疑惑之色。
「瞎說!」張太后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又拿起團扇為坐在自www.hetubook.com.com己身旁的朱瞻墡輕輕搖著。
「不是?」張太后彷彿不信。
「回太后的話,奴婢先在浣衣局,後來又去了司苑局、寶鈔司、惜薪司,兩個月前剛剛分到灶上。」晴兒對答如流,態度不卑不亢。
「是!」晴兒立即回應。
「什麼?」胡善祥以手掩面,眼中竟是驚恐之色,「那後來呢?」
「很好,你有心了!」張太后收斂了面上的笑容:「你如此費心做這個綠豆沙茸百合蜜,想來就是要見哀家,有話要對哀家說?是想讓哀家放你回到皇上身邊?」
——
「小產了……」汀低語著。
「快說!」胡善祥拉著慧珠坐到臨窗的炕上,面色急切地追問著。
晴兒搖了搖頭。
「母后,兒臣剛剛路過長樂宮后苑,彷彿聽到馨兒在哭。這門口還有不少人守著,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朱瞻墡眼眸中瀉出淡淡的憂慮,再三考慮措詞之後方才問道。
皇宮北苑小山坡上有一處僻靜的兩層樓閣,樓閣四周有專人把守,這裏如今成了一座冷宮,其實被囚於此的人,並不需要有人看守,因為她的心已如死灰,再也不會激起半分的漣漪。是囚是放,對她而言都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張太后心中想的是,不管是孫若微是自絕於世,還是被自己下令處死,只要是她死了,一切都乾淨了。皇上自然會難過一陣子,可是難過之後也就漸漸平復了。
「是!」殿內各室的宮女們都應聲退到殿外。
朱瞻墡與朱瞻墉對視之後,順從地接過來細細品味起碗中的飲品來,品嘗之時伴著贊言,母子三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朱瞻墉看了看雲汀又看了看素月終於忍不住問道:「母后,是不是這宮裡出什麼事了?」
朱瞻墡說道:「母后以太后之尊執掌後宮,處事自有分寸,原是用不著兒臣們多言。想來定是貴妃有做的不當的地方,被母后以宮規教訓也是應該的。只是皇兄在外征戰,若是聽到什麼,擾了君心誤了大事,怕是得不償失了!」
「看不出來?」張太后連連點頭,「看不出來?」
「是,謝姐姐體諒!」劉淑妃與何惠妃微微頜首,相攜而去,直赴坤寧宮。
「這?」雲汀立即沒了話。
「何意?」袁媚兒笑了,像海棠迎風、花枝微顫,樣子好看極了:「我不痛快,找點兒樂子還不成嗎?」
坤寧宮東暖閣內皇后胡善祥正焦急在室內踱著步子,她心神不寧魂不守舍,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門口。
「是!」雲汀與素月立即照辦。
「有點兒意思,像是煮出來的,可是又沒有半滴水,軟軟滑滑的,嘗著清香可口,還有股子豆香。是怎麼做的?」太后的全部精神兒彷彿都聚集在面前的這缽綠豆飲品上來了。
晴兒依舊伏在地上,「若說是為了天下蒼生,皇太后也許不信。可是晴兒身為孤女如同草芥一般,在民間受盡折磨與疾苦,也算的上是九死一生。晴兒深知一個好皇上對天下百姓的意義。所以晴兒此舉只是為了皇上的後宮能夠太平,后妃和睦,母子和順,這樣皇上聖心悅,才有精力好好治理天下、造福萬民。」
「是,我心裏煩,你又不在身邊,我實在懶的與她們閑聊應答,一概擋了駕!」胡善祥嘆了口氣。
張太后盯著面前的晴兒,「你費了這麼多心思來跟哀家說這番話,是為了替貴妃求情,然後令貴妃和皇上感激你,以期日後在m•hetubook.com.com宮裡能有出頭之日?」
「雲汀,雲汀!」張太后急喚道。
「哪裡!日日都是你二人到的早,今兒偶然遲一次,又算的了什麼!」袁媚兒笑道,臉上依舊是一幅嬌憨爽直的神情:「快去吧,剛剛皇後娘娘還問起你們來呢!」
「瞻墡,說實話,我越來越看不懂母后了。」朱瞻墉快人快語,他厚實的大手緊緊按在朱瞻墡的肩上,「若微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她是好是壞,是善是奸,母后真的辨不清嗎?」
「太后,晴兒是去年皇上從南邊帶入宮的那個孤女,皇上為她賜名『吳雨晴』,是太后把她調來放在仁壽宮學規矩的。」雲汀看出太后所惑從旁代為解釋。
慧珠點了點頭,又沖屋外吩咐著:「皇後娘娘要小憩片刻,都遠遠地退下,不得入內打擾!」
「奴婢的意思與襄王殿下的意思是一樣的。皇太后懲罰宮妃不算什麼,可是這宮妃不是別人,是皇上的至愛。即使她所犯之錯該死,可偏偏皇上不在……日後皇上也會遷怒太后的。」
晴兒偷偷打量著張太后的神情,對於她的心思猜度出幾分,於是又開口說道:「再有,奴婢雖然沒有眼見當日的情形,但是後宮之中早已傳開了。都說皇貴妃此次被罰是因為在居所內被搜出春|葯和力勸皇上親征一事,可若只是為了此事該是罪不致死的。況且,若是皇上回來以後質問太后,這兩件事均是長樂宮內皇上與皇貴妃閨房之中的私事,太后又是如何得知的?那時太后該如何回答?」
「您是問貴妃娘娘?」雲汀心中是難抑的酸楚:「還留著半口氣兒,可是……」
「聽說被小太監抬出宮,自生自滅了。那孫若微如今被囚于北苑的貞順閣內,太后恐怕現在也沒了准主意!」慧珠壓低聲音湊在胡善祥耳畔說道。
不僅是她難過,張太后也如同遭到當頭一棒,她難以置信地拉著雲汀的手又追問道:「是男是女?」
「好好好!」張太后聽了連連點頭,目光中儘是嘉許之色。
「哦?」曹雪柔完全怔住了。
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為了年輕天子不被寵妃媚惑,自己擔這個惡名又如何呢?即使皇上不諒解,天下人不諒解,只要對的起祖宗,她認了。
———
晴兒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道:「晴兒早年被皇上所救,又于皇上迴鑾期間救過皇上,晴兒與皇上自有情義,是不用再費心謀劃了。」
「哪有什麼事情?常德一向被你皇兄嬌寵慣了,如今好幾日見不到你皇兄自然要鬧,她性子急又貪玩兒,怕她出來亂跑再惹事端,這才叫人去守著的!」張太后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就把此事帶過。
張太后卻來了精神,她拿目一瞅,發現立於下首穿著宮女服飾的吳雨晴雖然素顏示人,看上去卻更顯容顏秀麗,目光明亮如同蘊著一汪秋水,灼灼其華好似會開口講話一般。
不多時出現在東閣廳里的張太后依舊是端莊華美、儀態萬千。越王朱瞻墉、襄王朱瞻墡見母后駕臨,自然又是一番行禮問安。
與兄弟二人的唏噓痛惜迥然不同,仁壽宮內,張太后歪在靠墊之上,神情有些疲倦,又滿是幽怨,她嘆息著,像是自言自語:「錦馨這丫頭倒真是像極了若微,也是個磨人精、惹事鬼,半點兒不讓人清凈!」
仁壽宮慈蔭樓內,張太后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正在歇午覺兒,可是閉著眼睛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www.hetubook.com.com,總是看見紫煙滿面血污地向她走來。
「用上好的綠豆、豌豆泡上一天一夜,用開水燙了,一粒一粒撿出來去掉皮,再把百合球莖冼凈,將去了皮泡好了的綠豆、豌豆與百合放在碗中上屜隔水蒸,六個時辰之後拿玉杵搗碎即可!」晴兒細細地講著。
朱瞻墡見張太后一直盯著自己看,笑笑說道:「二哥說的極是,母后請放寬心。皇兄臨走之前特意將鎮守大同的武安侯鄭亨和鎮守永平的遂安伯陳英,留在京中以備調遣,朝中還有廣平侯袁容、武安侯鄭亨、尚書黃淮等人協助居守,這北京城的防務不足為慮。而一般的朝政,兒臣與二哥協力監理,也算周全。」
「晴兒是有話要面稟皇太后,但不是為了自己!」晴兒神色恭敬萬分沉著。
「母后,兒子的脾氣母后最清楚,兒子有話從來是直來直去。剛剛我跟瞻墡去長樂宮看馨兒,順便想看看若微,可是……」瞻墉是個急脾氣,藏不住話。朱瞻基臨行前特意囑咐他要常常去看望若微和馨兒,說在宮裡若微沒什麼能談的來的朋友,讓他多多照看。
「大怒?是把她打入冷宮還是交給內務府了?」胡善祥立即來了精神。
這一次倒是曹雪柔沉不住氣先開的口:「妹妹,宮裡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今兒去太後宮請安被擋了駕,剛剛到這兒坤寧宮,皇后也宣免見。這情形可真是不多見呀!」
「雲汀!」張太後面色慘白微睜著眼睛低聲問道:「長樂宮那個奴婢怎麼樣了?」
看著她二人婀娜的背影,曹雪柔微微蹙眉,凝視著袁媚兒的雙瞳:「妹妹這是何意?」
「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沒個正形!」張太后心情大好,衝著殿外說道:「素月,差人把冰鎮的綠豆沙茸百合蜜拿來給兩位殿下解解暑。」
一番話娓娓道來,胡善祥面上越發的凝重起來,她看著那雕龍畫鳳的梁頂,心中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惶恐。
「哦?你倒說說看!」太後身子向後一倚靠在椅背上神情微微有些慵懶。
「母后真是偏心!這同樣的話怎麼瞻墡說出來就令母后慈顏大悅,而瞻墉說了就得挨母后白眼!」朱瞻墉撇了撇嘴,彷彿有些不滿。
內心的煎熬與痛苦,在這一刻是那樣的真切。
而這一切,自己雖然無數次在夜深人靜獨處之時憧憬過,卻永遠不能實現。就像今天,瞻墉可以在母後面前口無遮攔地為她講情,而自己卻還要斟酌再三。
「誰能想到在這後宮之中,與哀家知心的不是皇上、更不是皇后和貴妃,竟然是你。」張太后唇邊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心中苦樂參半,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是她稍稍有些安心,晴兒,果然是個好名字。
「嘗嘗吧!是母后這裏的小廚房上午敬獻的,母后吃著覺得味道甚好,又特意讓她們多備了一些讓你們也嘗嘗!」張太后攪動著銀勺,面上帶著幾分怡然的笑容,而眼中卻漸漸暗了下來。
朱瞻墡是張太后在諸子中最為鍾愛的,他長的如同瓊枝美玉俊秀儒雅、風姿卓絕,如今一身親王的禮服在身更顯的氣宇軒昂、出塵超凡。每每淡然一笑立即如同春風拂過,讓人看了只覺得心清氣爽、甚是怡然。更難得的是他的性情,如松柏一般沉穩內斂,又如泉水一般清徹透亮,慧如流星、智比孔明,又不喜張揚、進退有度,言談舉止更是挑不出半分不是來,面對這樣的孩子,張太后只覺得怎麼偏袒也hetubook.com•com不為怪。
「打聽清楚了?」胡善祥面上十分焦急,不由脫口問出。
「去吧,辦正事要緊。後宮這些婆婆媽媽的瑣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張太後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慧珠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面色沉靜地安慰著:「娘娘放心,事情都按咱們計劃進行的,太後娘娘先是召孫若微到仁壽宮問話,三言不和之後立即派人去長樂宮搜宮,東西自然搜出來了,太后大怒。」
「太後娘娘,襄親王殿下說的極是,太后確實應該想想等皇上回來以後該如何交待?」一個清麗的聲音突然在殿內響起,不是雲汀也不是素月。
「笑話,哀家既然處置了她,就不怕皇上責問。」張太後面色漸漸陰了下來,「況且哀家只是令她幽閉自省,又沒有打罵於她,是她因為小產之後身子虛加上傷心過度,若是真的去了,只能說是福薄命短,皇上回來也怪不得哀家!」
「哦!」張太後記起來了,她鳳目中閃過探究之色:「今兒的飲品是你做的?你一直在仁壽宮小廚房的灶上幫忙?」
張太后看著她:「這得用多少綠豆?每一粒都要去殼這得費多少功夫?」
坤寧宮外的小徑上,麗妃袁媚兒與敬妃曹雪柔並肩而行,步子沉重而緩慢。隨侍的宮女遠遠跟在後面,氣氛凝重而低沉。
素月領著兩名侍女端著精緻的高腳金邊瓷碗上前,裏面盛著的是如粥泥之狀的綠色飲品。
這番話依舊是從她瘦弱的身軀里傳出來的,依舊是柔柔的帶著幾許顫音,可是在張太后聽來卻像是天籟之音一般動聽,也許它算不得慷慨激昂,也沒有千秋大義,卻讓張太后感覺到一絲溫暖。
「太后所言極是,只是奴婢還是替太后擔心。貴妃娘娘如今在北苑冷閣內不吃不喝不問診,若是等不到皇上回來就撒手西去。外面不知深淺的人自然不能體諒皇太后的良苦用心,也許會說皇貴妃是被逼無奈以死相爭,怕是倒時候會有累皇太后的清譽!」晴兒面上含笑,話音不高不低,語速不緊不慢,柔柔地將這番道理講出恰恰正中張太后要害。
「稟太後娘娘,越王、襄王兩位殿下求見!」太後身邊另一位大宮女素月入內回稟。
她在受苦,而把苦難加之在她身上的,是自己最為尊敬的母后。
張太后白了他一眼,目光轉而投向朱瞻墡。
張太后啞然失笑:「那又是為何?」
「哦?他們來了?」張太后立即起身,「去,快去把兩位殿下請到東閣,雲汀快幫哀家整妝!」
晴兒笑了:「奴婢沒有數,奴婢只是想著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入口細膩如絲般潤滑,不會因為有皮兒而感覺不適,所以做的時候也不覺得費力。」晴兒心中暗想,這綠豆沙茸百合蜜用了整整三萬五千四佰二十一粒綠豆,六百三十二片百合花瓣,只是她知道什麼時候該裝傻,什麼時候該隱慧,表忠心可以,但是如果鋒芒太露,恐怕太后這一關,自己此生是過不了了。
「貴妃娘娘有孕了!可惜那日受了刺|激,已經流掉了!」雲汀咬著牙說了出來,心裏難過的不行,不是為了若微只是為了當今皇上朱瞻基。文武雙全的天子成婚已近十年,可膝下除了兩位公主連一位皇子都沒有,如今貴妃好不容易懷上了,又莫名奇妙地掉了。
——
「那個惹事精呢?」張太后重新靠在枕上,她扭過臉去頭沖里盯著帳子隨口問道。
「原是咱們來遲了。」劉淑妃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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