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霍然。」霍然這才看清這是英語陳老師。
「你他媽是不是有精神病！」霍然吼了一聲，但奔跑的腳步還是沒停。
大家一塊兒轉過頭來，但江磊對老師的提問無動於衷，手托著腮。
霍然還算能聽得進課的，徐知凡坐得還挺端正，但霍然從他戴上眼鏡的動作里就能看出來，這人準備睡覺了，前面江磊手托著腮，已經給老師磕好幾個響頭了。
霍然轉臉看著他。
「對不起。」那個女生低聲說，聲音里都有些顫。
霍然有些擔心，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時，寇忱從門外閃了進來，接著踮著腳一溜煙地就跑到了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菜你個王八腦袋的刀！
而更震驚的是，陳老師真就沒發現他遲到，下課走過來的時候寇忱還裝模做樣地起身跟她問了兩個問題。
「他怎麼請到的假？」霍然問。
霍然簡直無語，轉上二樓樓梯的時候，他看到地上有一個空了的礦泉水瓶子，抬腳就踢了過去，瓶子從樓梯欄杆中穿過，準確地落在了剛跑上一樓樓梯的寇忱腦袋上。
「你砸我腦袋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呢，」寇忱說，「你……」
「他外套手上拿著呢，」寇忱說，「再說了，我什麼眼神，我以前學校這麼帶刀來的人多了，我早練出來了，他藏褲襠里我都能看出來。」
「又請？」徐知凡說，「要不我請吧，總讓他請不合適吧。」
霍然皺著眉：「讓我帶他去露營，還要捎上他姐和他姐的男朋友，說是他姐談了十年的男朋友，要他媽分手了，想借這個機會修復一下……」
老師？
下午的課是非常難熬的。
也沒等老師說話，他就跑回了座位上。
「你……」寇忱回過頭，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盯著他背影看了幾秒，又叫了一聲，「胡逸。」
霍然嘆了口氣，雖然國慶節他要帶著三個累贅出門，但他還是開始急切地盼望國慶快些到。
跑了能有一百米了，他才回過神，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於是回頭看了一眼。
江磊又平靜而鎮定地坐下了，偏過頭小聲問：「什麼情況。」
「他請假了。」許川說。
霍然扛著一後背豎起的汗毛跟卷著風一樣地也跑了出去，沒幾步就追上了寇忱，h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m倆人一塊兒往前瘋跑。
「幹嘛？」霍然瞪著他。
「霍然啊，」陳老師看了他一眼，「幹什麼去了？」
「……操，我沒聽見你說，」江磊有些鬱悶，「這小子哪兒去了啊？」
「去鬼樓烤著吃嗎？」霍然問，頓了一下他又轉頭看著寇忱，「你確定那個在鬼樓烤香腸的事兒不是你吹牛逼么？」
寇忱的位子果然是空著的……老師居然沒看到？胡逸的位子靠牆老師都看到了！
「你怎麼來了？」胡逸聽到門響轉過頭來，「不上課啊？」
牛？
「我幫你問問吧，寇忱應該還在宿舍，讓他去看看。」許川說。
「江磊。」霍然轉頭看江磊。
「不是，」胡逸一提香腸就突然有精神了，轉過身，「我知道那個餓死鬼是誰了。」
他感覺自己再跟寇忱待一陣兒，可能會被他情真意切的牛逼和渾然天成的瞎話磨得脾氣都沒有了。
「買香腸去了？早上聽饞了吧？」寇忱問。
「沒上。」胡逸悶著聲音回了一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剛回的，」寇忱說，「我感覺他……要不我跟你一塊兒上去吧。」
陳老師以前也給他們班上課，平時挺和善的，但不喜歡有人上課遲到，誰遲到了都會被記名字，記滿兩次就會被罰抄課文。
「問什麼了？」江磊偏過頭，把椅子往霍然桌上頂了一下。
「你去教室跟霍然他們說一聲我睡覺，」胡逸頭也沒回，「謝謝。」
徐知凡笑著剛要說話，魏超仁抱著一堆飲料擠了過來：「來來來，趕緊的，就坐這桌，寇忱請客喝飲料。」
「你去嗎，要不一塊兒……」霍然轉過頭。
「你以後睡覺就睡覺！」霍然呼了他胳膊一巴掌，「醒了就醒了！別抖機靈瞎他媽說，我剛說完他牙疼，你就給他岔胃裡去了！」
寇忱捂著腦袋往上看的時候，霍然已經嗖嗖地竄到了教室門口，一把推開門：「報告。」
「你怎麼不靠提高智商來讓我們的友誼活長點兒呢？」霍然嘆了口氣，「胡……胡逸呢？」
霍然看著一臉淡定的寇忱，算是知道他的牛逼都是怎麼吹出來的了，如此四平八穩順暢自然。
「……不客氣。」寇忱說話的時候胡逸已經關上了ｗｗｗ.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ｍ宿舍的門。
「什麼？」霍然愣了。
當然沒有菜刀！
「剛還在啊，」江磊扭頭四下看著，「吃完一塊兒出來的。」
「誰吹那個牛逼啊，我要吹也得說是我自己在鬼樓烤香腸啊。」寇忱說。
「九流戲精，還是裝逼流派的，」霍然說，「嘴裏沒他媽一句實話，還什麼得罪人太多了轉學，還打老師……等著吧，沒準兒哪天他就吹著嗩吶登月了。」
不過胡逸看上去情緒不太好，正靠坐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一袋香腸出神。
胡逸一下午都沒來上課，最後一節下了課去吃飯之前，霍然給胡逸發了個消息。
「一會兒我請你吃，」徐知凡嘆氣，「你快別念叨了。」
「哦。」霍然點點頭，回頭往教室門口看了看，發現寇忱居然還沒進來。
「不知道，沒回我消息。」霍然看著手機。
他轉過了身，背後是那個低頭的女生，一臉驚恐不安地端著餐盤，餐盤裡的湯湯水水已經沒了一半。
霍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空著的位置是誰的？」快下課的時候老師指著江磊旁邊的空座問了一句。
「不用。」霍然拒絕。
寇忱大搖大擺地甩著胳膊離開之後，徐知凡才一邊回頭一邊走到了霍然身邊：「剛他跟你說什麼呢？」
「輕點兒！」江磊喊。
香腸？
「我真想過去問問她啊，」江磊走進食堂，看著前面低聲說，「在宿舍里吃不行嗎，去鬼樓不害怕嗎？」
沒等霍然回頭，他已經拔腿就往前跑了出去。
不過比起感嘆寇忱這個戲精，他還是比較擔心胡逸：「回宿舍看看吧，胡逸是不是在宿舍？」
鬼？
「放學了你們回宿舍還是再注意一下，」寇忱出了宿舍就低聲說，「他真的帶了刀回來，就是菜刀，寬的。」
「我替胡逸謝謝你了啊。」霍然說。
「啊！」寇忱回頭看了一眼，突然驚恐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聲音都抖了，「那是……跑跑跑跑！」
「拉……拉肚子了。」霍然說。
霍然這才看到寇忱後背上全是菜湯。
「操，」霍然看著他，「你還能不能行了！」
「我回學校的時候，在後門那邊，看到李佳穎了……」胡逸說。
「是，」胡逸點了點頭，「我過去ｈｔtｐs://m.ｈｅｔuboｏk•com.cｏｍ的時候她們已經進去了，我就……撿了這個回來。」
「胡逸的座位，他中午牙疼請了一節課的假。」霍然說，踢了江磊椅子一下。
「一直都沒有。」徐知凡拍拍他後背。
他在走廊里又杵了幾秒鐘，然後下了樓。
特別是一個暑假過後，最初的那……幾個月。
「挺牛逼啊，」霍然說，「穿著校服呢你都能看出來？」
最後寇忱還是跟在霍然身後回了宿舍。
霍然震驚了。
「我操，這個逼。」江磊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寇忱打著呵欠走出宿舍，他一向討厭歷史課，能不上就不上，睡了一節課感覺自己紅光滿面。
霍然沒說話，還是瞪著他。
霍然往前掃了一眼，看到科花幾個女生正拿了餐盤在看菜，那個低頭的女生也跟在旁邊。
身後只有風，和被風吹落的樹葉。
「對著一個女生罵呢，帶著幾個人，還踹了那個女生一腳，」胡逸指了指桌上的香腸，「把這個踹地上了。」
霍然推開門的瞬間莫名其妙地就還是相信了寇忱的屁話，警惕地迅速往宿舍里掃了一眼。
老師看著他，他也看著老師，兩人都有些迷茫。
「嗯，」陳老師點點頭，「一次啦。」
「嗯？」霍然抬頭，愣住了。
自打第二節 課知道了胡逸撿到了被科花打掉地的香腸之後，江磊就一直念叨想嘗一嘗，這個能讓女生半夜跑到鬼樓去吃的烤香腸到底有多美味。
「我不去，」徐知凡迅速拒絕，「我才不去遭那個罪呢，我國慶要在家吃飽了睡睡醒了吃，不吃不睡的時候玩遊戲，安排得非常妥當了。」
寇忱看到餐盤立馬往自己後背摸了一把，看著滿手的菜油又罵了一句：「我操啊！」
霍然停下了，猶豫了兩秒又走了過來：「他一直在宿舍嗎？」
「沒事兒，」寇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零用錢就得趕緊吃，要不都不知道怎麼用的就沒了。」
「上課鈴響了啊，不是預備鈴！」寇忱理直氣壯地邊跑邊說，「我要不跑起來你還散步呢！」
江磊猛地驚醒，兩秒鐘后平靜而鎮定地站了起來。
「路過小賣部給我帶瓶可樂回來吧。」徐知凡說。
寇忱看了看兩邊沒有人，壓低聲音：「他衣服里藏著東西回來的，看著m.hetubook.com.com像刀。」
「我還要問你呢，你幹嘛去了？」霍然問。
寇忱回過頭，在他衝進宿舍樓的時候喊著答了一句：「胡逸在。」
「我頭疼，」胡逸嘆了口氣，「我一會兒給老袁打電話請假。」
「名字。」講台上的老師推了推眼鏡。
「我們宿舍有人嗎？」霍然嗖過他身邊的時候扔下一句。
「答應了啊，你不讓我控制點兒別跟他弄得那麼僵么，我怕他再編個什麼絕症纏身的戲碼出來我會忍不住抽他，」霍然憤憤地說，「去就去唄，我什麼傻子沒帶過，我表哥火柴都划不著我不也把他活著帶回來了么。」
「是不是挺瘦小的女生，老低著頭，扎個馬尾。」寇忱問。
「大概是吹出老北風了給刮沒的。」霍然說。
如果這是個動漫，大概還能看到他倆跑出的殘影。
下課鈴響了之後，老師走出了教室，霍然拿出手機給胡逸發了條消息。
江磊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報告老師，是胡逸同學，他胃疼請假了。」
「我沒事兒，出去轉轉透透氣。」胡逸說。
胡逸迎面走過來的時候他愣了愣：「你不上課啊？」
-你怎麼回事？老袁要問的話你記得你牙疼併發胃疼，在宿舍睡覺。
「不還也可以吃啊。」胡逸說。
「操。」徐知凡趴到了桌上。
「那你答應了沒啊？」徐知凡笑著問。
「我操，」寇忱在後面喊，「你這什麼踢了屁股的速度啊！」
「灑一腦門兒水，去校醫室抖了二十分鐘，」許川說，「就請到假了。」
「學著點兒。」徐知凡嘆了口氣。
鬼!
徐知凡看了他一眼，抬腿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陳老師轉過身的時候，他已經拿出了書，全身上下都透著一副半死不活已經好半天了的樣子。
狗？
然後力道很足地彈開了。
「人性呢？」霍然起身。
「不是有香腸么。」江磊說。
「撿回來幹嘛？你還想還給她啊？」霍然問。
打著呵欠往教室走的時候，看到了一路跑過來的霍然，嗖嗖的，一看就是在野外能給人治肩膀脫臼的那種牛人。
寇忱沒說話，視線越過她，盯在了她身後抱著胳膊站著的科花臉上。
「你是打算曠一下午的課啊？」霍然問。
說實話，胡逸看上去的確不太舒服的樣子，臉色不怎和圖書麼好，他們這幾個人里就胡逸最老實，無理由曠課的事兒他從來沒幹過。
「我差點兒就信了，」霍然非常不爽地往旁邊江磊肩膀上砸了一拳，「那表演，全他媽是痕迹。」
誰散步了？
「你坐下，」霍然實在無語，壓著聲音，「傻逼啊，你他媽吃安眠藥了睡成這樣！就問你旁邊空著的座位是誰的！」
霍然猶豫了一下，沒再堅持。
霍然在心裏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一把菜刀，」霍然看著他，「真要藏褲襠里了，我也能看出來。」
「李佳穎是誰？」霍然問。
「這麼慘？」徐知凡問，「你信了嗎？」
「她要烤著吃，」徐知凡說，「宿舍怎麼烤。」
陳老師非常欣慰地給他講解完，帶著微笑走出了教室。
「好，我們繼續上課，」陳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著，「剛開學，又是下午，我知道你們犯困，打起精神來……」
「下課了抽你的情況。」霍然說。
「你大爺。」霍然說。
霍然已經沒有了跟他再多說一個字的情緒，瞬間加速，甩開寇忱衝進了前面的教學樓里。
一瓶子給砸暈了？
寇忱比劃了一下：「看著像菜刀，藏後背了。」
「接了個電話往後門走了，」徐知凡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兩天一直怪得很，下午問問吧，別是碰上什麼事兒了想不開，回頭出去買把菜刀，晚上再挨個兒把我們剁了。」
「怎麼回事啊？」江磊回過頭。
「就那天鬼樓後頭偷看我尿尿的那個女的，」寇忱說，「看到她怎麼了？」
徐知凡聽得一直樂。
「哎……」徐知凡嘆了口氣。
上課鈴響了的時候，霍然也沒能讓胡逸跟他一塊兒去教室。
「不去，我不想脫臼，」江磊也很果斷，「也不想一路被你罵，我這主要是為了我們的友誼能存活得久一點兒。」
「寇忱也沒來嗎？」徐知凡在旁邊問了一句。
「我不太明白啊，」霍然跟徐知凡說，「你他媽要敢踢我，我絕對當場打死你，還跟你一塊兒吃飯？」
「我操？」霍然說。
「看在你要帶我去露營的份上我就……」寇忱話沒說完，突然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操！」
誰他媽想跟你散步了？
「怎麼樣？」江磊問。
「讓幫帶個麵包就行，」霍然皺皺眉，「就一個麵包能吃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