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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

作者:巫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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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點兒想笑。
兩天了嗎?
憋在他身體里的憤怒和不甘,無奈和絕望像頭困獸,咆哮著橫衝直撞像瘋了一樣地撒著野。
他還是想給顧飛打個電話,畢竟這種顧飛一整天都不跟他聯繫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你……好像瘦了挺多?」許行之看著他,「上回見你的時候好像下巴還沒這麼尖。」
而且顧飛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了。
「那好啊,」許行之笑著,「去食堂吧……」
「看來是很重要的朋友。」許行之手指撐著額角看著他。
正想看看的時候,聽筒傳來了聲音。
李炎跟顧飛又不住一塊兒,也不是天天聯繫,顧飛有什麼事,他未必會知道,而且……僅僅是一天沒聯繫上顧飛,就打電話給他朋友,似乎有些奇怪。
顧淼最大的問題就是從來沒有得到過系統的治療,甚至對她的病情病因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可能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治療階段,但絕對不會是沒效果的那種。
「……你怎麼一開始沒說啊?」蔣丞很吃驚。
「沒有,你請我吃嗎?」許行之說。
蔣丞突然有些不安,擰著眉掛掉了電話,打開了微信,點進了顧飛的朋友圈。
「嗯,」許行之點頭,「真的,我也有我的考慮,妹妹這種情況,就目前你提供的這些信息,治療是有意義的,而且我也沒有接觸過妹妹這樣的案例。」
許行之笑了笑,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了他:「我都列印出來了。」
「不好意思啊,」蔣丞坐下也小聲說,「一會兒請你吃宵夜。」
「嗯,我跟我朋友商量一下,」蔣丞點點頭,想想又有些猶豫,「就他妹妹這個……你能幫忙嗎?能確定嗎?」
彷彿能看穿一切的心理學半拉行家說吐嚕了嘴。
顧飛沒說話,靠在床頭也沒有動。
「謝謝。」蔣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顧淼這種無休止的沉默讓他覺得透不上氣來,就像長時間被關在無聲的空間里,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時的聲音。
「我靠?」蔣丞愣了,「你怎麼知道?」
他掛掉電話,重新又撥了一次。
「這玩意兒你到底是怎麼吃得下嘴的?」蔣丞一直不能理解。
-手機出問題了嗎?一直打不通,明天我沒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啊
蔣丞回過神來迅速掃了他一眼,許行之眼角有笑容,這笑容里沒有什麼別的內容,只有很簡單的「哦我懂了」。
「也有沒效果的,治療是個很長期的過程,」許行之說,「這些案例跟妹妹的情況也不完全相同,但是有一些細節可能會讓你對妹妹的病情有一個直觀的認識。」
「兩分鐘,」許行之看了看他,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出去玩了么?」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蔣丞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和-圖-書,但盯著手機半天也沒撥號。
最新的一條是上周的了,是一張太陽從幾棟舊樓之間升起,拉出長長的光暈的照片,就配了兩個字,早安。
-九日家沒有的餡兒!過年回去賣秘方給他哈哈!
「你今天也家教?」趙柯看著背了包準備出門的蔣丞,「你家教不是周末嗎?」
蔣丞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轉頭看著他:「我忘了問你想吃什麼了,你有沒有想吃的,吃你想吃的也行。」
顧飛往後靠了靠,頭頂著牆。
會不會打擾顧飛睡覺?
一直到趙柯從宿舍里探出頭來看著他的時候,他才低頭給顧飛又發了條消息,然後回了宿舍。
窗邊的小沙發上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是把自己團成一團抱著腿的顧淼。
「他……」這回沒有人打斷,所以蔣丞問了出來:「許行之……是?」
今天這個就是,滿臉不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定比我強?上了R大也不表示你有多厲害嘛,題海戰術都能搞定。
「不不,去那邊,」蔣丞指了指前面,「我想吃大肉餡餅,趙柯說前面新開了一家,現在打折買一送一。」
「大飛,」李炎說,「我不是來勸你的,我是來提醒你的。」
「好,」蔣丞馬上回答,「這些案例都是治療有效果的嗎?」
但是還不夠,還不夠。
顧飛沒有給他回復,他看了看時間,這會兒估計是在吃飯或者陪顧淼。
下面還有蔣丞發的一個小太陽的表情。
再次對視中,圖書館時那種若有所思的氣氛再次出現。
「嗯?」蔣丞偏過頭。
蔣丞把東西都放好之後拿著手機又走出了宿舍,到了走廊上。
他不介意被許行之看出什麼來,以前不熟,現在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許行之一直給他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待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尷尬也會很快放鬆。
嘖嘖。
「許行之過來找我,聊了一會兒,」蔣丞說,「他答應幫我朋友妹妹了。」
「你為什麼就是記不住!」顧飛又吼了一聲, 「你為什麼就是記不住!」
「他說妹妹案例比較特殊。」蔣丞說。
「我不需要解這個惑。」蔣丞躲開了。
「不用帶過來,」許行之說,「你跟你朋友溝通一下,我寒假可以過去一趟。」
如果顧淼能有進步……
「哦。」趙柯沒再說別的。
應聲而碎的磚塊四下飛了出去。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聲嘶力竭地吼過, 更不要說吼顧淼了。
朋友圈裡看不出什麼問題來,蔣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客氣,」許行之說,「是不是要跟我確定了之後才敢跟你朋友說,怕他失望?」
而這一刻, 壓抑著的情緒再也不受理智控制, 他想吼, 想喊,想狠狠地砸碎什麼東西,想撕裂。
「但是,」蔣丞喝了兩口湯之後又有些不安,「要怎麼才能把她www•hetubook•com•com帶過來?」
睡著了?
「哦,」蔣丞看著他,「嗯。」
「這家餡餅還不錯,」許行之走出店門口的時候摸了摸肚子,「下回過來我請你來吃。」
這種可怕的暴力,彷彿在那一刻成了他最好的宣洩途徑。
「啊,也是。」蔣丞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顧淼沒有反應, 依舊是瞪大眼睛看著他。
屋裡很暗,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了,也不知道現在是昨天,是今天,還是明天。
「行。」許行之笑著。
「啊——」顧飛轉身衝著她也喊了起來,「啊——」
理論上手機沒電了,手機壞了,手機放在兜里掛到柜子里了,各種各種原因都有可能出現無法接通的情況,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心裏卻非常慌張。
「你告訴他那個是你男朋友的妹妹了嗎?」趙柯問。
「怎麼?」許行之笑了起來,「已經到這一步了,不能幫忙的話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了吧。」
許行之應該是願意幫這個忙的,這段時間許行之跟他聯繫挺多,問了很多情況,今天碰個面之後如果能確定他能幫忙,那就可以跟顧飛提了。
麻木的狀態里他突然感覺到了心疼。
劉立很生氣。
蔣丞感覺這一瞬間他倆都猛地若有所思了。
挺好的,知道了就知道了吧,畢竟這件事他為了顧飛跑前跑后的,還要遮掩著的話實在太累了。
蔣丞不得不比他更囂張,用一句「就你所有的課本和資料,隨便你挑,做不出來我走人,做出來了你閉嘴」才搞定。
顧飛覺得非常能夠理解他。
「為什麼!」顧飛衝著她吼。
「他老闆那麼牛,特殊案例也不少見啊。」趙柯說。
「為什麼是我!」顧飛吼著一下下繼續踢著地上的碎磚,「為什麼!為什麼!」
太忙了?
妹妹被吼得縮回了殼裡,老媽質問他的時候他又把老媽推倒在了地上,而劉立上來攔的時候,被他順手就揍了一頓。
「好,」蔣丞笑笑,「你要是寒假過去那邊的話,我還有一家餡餅店可以帶你去吃,絕對超一流好吃。」
趙柯沒說話,蔣丞沖他揮了揮手跑出了宿舍。
「大飛!」劉立在卧室門外敲著門,「你出來,我們必須要談一談。」
「是誰的錯!是誰的錯!」顧飛覺得自己像是要炸開,他轉身狠狠一腳踢在地上的半塊磚上。
這頓飯沒吃太長時間,跟許行之在學校門口分開之後,蔣丞抱著文件夾直奔圖書館。
「……嗯,」蔣丞有些不好意思,「我朋友……他真的很辛苦,我實在害怕他又失望。」
蔣丞一陣激動,差點兒都要站起來了:「謝謝!謝謝學長!」
蔣丞在走廊上站了能有五分鐘,發了一會兒愣,又重新撥了幾次,但都沒有任何變化。
回學校的路上他接到了許行之的電話。
為什麼?
「那……」蔣丞被hetubook•com.com他這麼一說,也突然有些迷茫,看著趙柯。
「是么?那太好了,」趙柯說,「不過我真沒想到他能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是,」蔣丞清了清嗓子,「很重要,非常重要。」
會不會影響顧飛趕活兒?
劉立在門口敲了多久的門他不知道,一直到門外傳來的聲音變成了李炎的,他才微微轉了一下頭。
「嗯,」蔣丞點頭,「我現在馬上到學校了,我在門口等你吧。」
聽筒里是長時間的靜默,長得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沒點到撥號了。
顧淼從滑板上摔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點出了電話本里李炎的名字,但盯著看了很長時間又關掉了。
「我現在要進去,」李炎說,「我撬鎖進去,我進去的時候你要敢對我動手,我就跟你絕交。」
顧飛有些吃力地坐直了身體。
從這小孩兒家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挺合適,能趕得上去圖書館。
「餡餅。」許行之說。
趙柯把一串蝎子遞到他嘴邊:「這種事情你應該通過實踐來解惑。」
也許是相機摔到地上帶來的驚嚇, 也許是顧飛第一次吼了她的全名, 也許兩者都有。
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好像沒多久,又好像已經一輩子了,顧淼一直不吃不喝不動地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
他的出現,他的離開,都會對顧淼形成刺|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回到宿舍,魯實和張齊齊還躺在床上看書。
蔣丞愣了愣,無法接通?
蔣丞掛了電話,加快了腳步。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猶豫,但最近他總感覺顧飛壓力很大,或者是自己壓力太大?總怕打電話過去的時機不合適。
「嗯,我請你,」蔣丞說,「我也沒吃。」
這家餡餅還不錯,餡兒的種類也多,跟王旭家的餡餅能互補了,他咬開餡兒之後拍了張照片發給顧飛。
頓了一會兒又再次點了出來,接著還是又關掉了。
依然是無法接通。
蔣丞。
蔣丞到校門口的時候,許行之已經站在那裡了,圍巾包住了半張臉。
「懂了。」許行之點頭。
他看了一眼時間,正常這個時候顧飛是沒有睡覺的,他按了撥號。
蔣丞的步子頓了頓,如果沒有效果,對於顧飛來說會是多大的打擊,他突然不敢去細想。
「不好意思,」蔣丞跑過去,「你到多久了?冷吧!」
「謝謝。」蔣丞接過文件夾,隱隱地有些激動。
「哪有時間,家教,」蔣丞笑笑,「你吃飯了嗎?」
「沒有,」蔣丞說,「但是我估計他……看出來了吧。」
趙柯也看著他。
「真的?」蔣丞覺得自己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眉毛,眉毛這一揚大概都快揚到腦門兒上去了。
他打算開始吃宵夜,其實晚上也沒多餓,只是如果不胖回去,他男朋友肯定會擔心。
所以許行之這個被不動聲hetubook.com•com色掩蓋掉了的滑了嘴讓他突然就松馳下來了。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面對自己的生活,忍耐和控制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把自己封閉隔絕在眾人之外。
「對不起,不好意思。」他倆同時跟人道了歉,迅速結束了話題,低頭開始看書。
「我說了多少次!」顧飛走到她面前, 已經不想再去檢查相機的損壞程度, 那股怎麼也壓不下去的怒火正一點點地在身體里往上竄著,「不許這樣!」
大概是真的懂了,蔣丞心裏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跟這些心理學專業的人打交道有種會隨時被看穿的感覺,何況自己似乎表現得太明顯。
也有沒效果的。
但是很快他又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看各種心理學的書,顧淼的情況不是最嚴重的那種,無論是從封閉自我的程度來說,還是感知外界的能力。
「以前我以為他跟趙勁談戀愛,」趙柯說,「就問了一下,他這個性向不是秘密。」
「喊吧!喊吧!啊——」顧飛吼,「我也想喊!喊!哥哥陪你喊!啊——」
許行之笑了笑:「有什麼不明白的你隨時問我就行。」
絕望的怒火衝破了他最後的防線。
「她媽媽給我又介紹了一個她的同學,周五一放學和周六上午,」蔣丞把裝著熱巧克力的保溫杯塞進包里,「走了,晚上幫我佔個座,我能趕回來,沒多遠。」
「我有什麼錯!我為什麼要承擔這些!為什麼!」顧飛瞪著顧淼,「你告訴我顧淼!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樣活著!為什麼!」
會不會影響顧飛陪顧淼玩?
「妹妹的表現,現在看來不是單一的某一種,」許行之邊吃邊說,「如果能見到她本人,我才能根據她的具體反應來判斷,包括她受傷前後的情況,生活環境,跟家人的關係,跟陌生人的關係,對各種的反應,這些都看到了才能判斷。」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行。」許行之點點頭。
吃完東西回宿舍的時候蔣丞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他從圖書館一出來就給顧飛發了消息,但現在宵夜都吃完了,顧飛也沒有回復他,從下午吃餡餅時候發的那條消息到現在,顧飛一直沒有聯繫過他。
「嗯。」趙柯應了一聲。
這是怎麼了?
沉默。
給小孩兒補課本身對於蔣丞來說沒有什麼難度,煩的是小孩兒都挺有個性,一個年紀也就大一兩歲的人來給補課,一開始都挺不服,老想折騰著給個下馬威。
「嗯。」蔣丞繼續應著。
顧飛的手機沒電了?還是自己手機有問題?
這一聲幾乎用了全力, 能看到顧淼猛地抖了一下。
「他挺難說話的,」趙柯說,「平時如果有心理諮詢之類的想找他,他都介紹給別人,妹妹還離得那麼遠。」
「你和你男朋友的事兒,」趙柯看了他一眼,「告訴許行之了嗎m•hetubook.com•com?」
「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嗎!」顧飛吼著, 「你變成這樣!我變成這樣!是我的錯嗎!」
那一瞬間他迷茫而恐懼。
「是啊,」許行之愣了愣之後笑了,「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錢的事兒總是可以解決的。」
文件夾里是很厚的一撂資料,他大致翻了一下,估計有十幾個案例,自閉,創傷后應激障礙都有。
「你……」趙柯想繼續說的時候,他旁邊看書的同學輕輕敲了一下桌子。
「錢的事兒是下一步了,」許行之說,「你現在就是跟你男……」
蔣丞對於自己似乎又一次被一眼看穿,他都尷尬不起來,只是笑了笑:「也還行吧,我同學好多也都帶家教呢。」
圖書館閉館之後,蔣丞請趙柯出去吃了宵夜,他吃雞翅,趙柯吃炸蝎子。
「幹嘛去了你?」趙柯問,「家教不是就一小時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顧飛看著門。
他把手機重啟了一次,第三次撥了顧飛的號碼。
那一通吼,給顧淼帶來了什麼樣的刺|激他無法判斷,但被自己的怒吼嚇得一直發抖尖叫的顧淼卻始終不肯離開他的房間。
蔣丞猛地愣了一下,許行之這個男字並沒說完整,而且他很快就一臉平靜連磕巴都沒打地繼續把話說完了:「跟你朋友溝通好,家人的信任和配合對於治療來說是很關鍵的,像妹妹的治療,家裡不配合,是進行不下去的。」
「我這兒有幾個案例,跟妹妹的情況有些類似,一會兒我過去找你,」許行之說,「你看一下,我也再進一步了解一下,順便說一下我的想法。」
「嗯?」蔣丞轉過頭。
顧淼坐在地上,抱住膝蓋,用力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兩天了,」李炎說,「蔣丞兩天聯繫不上你了,你起碼給他打個電話吧,所有在乎你的人里只有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身後一直僵硬地愣著的顧淼發出尖叫。
「那個,」雖然覺得應該吃完飯再說,但蔣丞還是有些急,「我現在看看那些案例吧?」
「不關我事啊我去說這個幹嘛,」趙柯看著他,「他給妹妹治療,又不是跟你相親。」
有事兒?
「啊,」蔣丞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看來玻尿酸還是有用的啊?能看出來尖了?」
「為什麼!」顧飛能聽到自己幾乎破音的吼聲。
沒時間吃飯了,他在路上買了兩個炸雞腿啃了,再加上一杯巧克力,也差不多了。
顧飛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顧飛說他瘦了,其實他知道自己是瘦了,但沒想到能明顯到顧飛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去稱了一下,居然比之前輕了十多斤。
怒吼的時候,揚起胳膊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那個讓他聽到腳步聲就會噤若寒蟬的人。
「以為你不來了呢,我都跟別人說你拉肚子去了,」趙柯小聲說,「這座兒佔得都快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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