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知道，我都沒，沒吃過，」初一說，「不過我不，不愛吃，甜食。」
初一艱難地挪到了他旁邊，但他還沒開口，陪護的大叔和兩個護士拿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初一做不到像大叔那麼利索，只能努力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不那麼笨拙。
「有什麼？」晏航轉過頭。
晏航連安慰人都不太會，更別說開導人了，這會兒看著初一這樣子，他簡直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了。
「今天才知，道嗎？」初一坐到了他對面的石凳上。
他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把晏航的褲子扯了出來，在關上櫃門的同時，他發現柜子是兩層的，他打開了上層的櫃門。
不能忍。
「一天比，一天冷了，」初一把外套拉鏈拉上，「我挺怕，冷的。」
「這才一星期不到，」大夫說，「再堅持幾天，你身體素質很不錯，再有幾天可以出院回家調養。」
「冷嗎？」初一把他身上的厚外套拉了拉。
「曲奇，蛋卷，」初一一樣樣拿出來，好幾個很漂亮的盒子，「鳳，鳳梨酥……」
「嗯。」晏航應著。
只是依然會覺得疲憊，雖然沒有人看得出來。
「摳門兒。」晏航笑了笑。
萬一這會兒再來一個人捅你哥一刀怎麼辦！
「要說孤單呢，也真的很孤單，」晏航說，「我大多數時候願意一個人獃著，消停，看看書，聽聽音樂，邊兒上沒人最好，但是不想一個人獃著的時候……我也得一個人獃著。」
「可以拔管了，」一個護士看著他床頭的牌子，「有沒有感覺腹脹？」
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去花園，推你過，去了你再自，自己走。」初一說。
「觀察觀察再看，」大夫說，「身體重要，別這麼不當回事兒。」
初一趴回床邊，側過臉聽著他說。
護士出去之後，晏航想把初一叫過來安撫一下，但陪護大叔一直在旁邊杵著，他也沒法開口。
「真是，小時候哭，少了，」初一抓過床頭柜上的紙巾，「煩人。」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初一沒看過什麼黃色|小|說，也沒看過黃色漫畫，更沒看過任何帶色的視頻，這一瞬間他腦子裡甚至沒能找到一個類似場景的情頭，但卻閃過了至少一百八十張噴血.gif。
「我陪你出，出去轉轉。」初一推了個輪椅進了病房。
「你這個態從哪兒變起啊，」晏航輕輕嘆了口氣，「這不就是個正常的生理反應么，褲子蹭兩下都會硬呢……」
晏航在一邊看著老想笑，最後初一去廁所搓毛巾的時候，大叔笑著說：「謝謝啊，小哥。」
所以他現在很無措。
不是因為怕手臟，而是這一瞬間從指尖竄起來迅速漫延到肩膀的一陣酸酥。
蠢狗！
「沒什麼感覺就拔|出|來了的，很快，」護士笑笑，「不會疼的。」
「沒了，」初一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里突然帶上了鼻音，「你太，好了，我找，找不出毛病。」
走到床邊，初一什麼也沒說，動作僵硬地把褲子往他腿上套著，晏航努力讓自己和-圖-書動作的幅度小一些，倆人配合十分不默契地把褲子穿上了，初一給他蓋上被子的時候，褲腿兒還是擰著勁的，但他也只能先忍了。
「王姐你看這個人，」張晨嘆了口氣, 「后廚到底有什麼吸引力啊, 這邊都領班了, 還想著去后廚從小雜役干起呢，相當氣人了。」
「那把別的那些，」晏航小聲說，「給大叔。」
平時上這兒來透氣的病人應該挺多，但今天降溫，冷了不少，除了他倆，一個人都沒有。
只能遮住他的上半身。
而他羞恥的下半身，完全沒有遮擋地完全呈現在了晏航面前，還是個正正的側面。
「怎麼，你冷得睡不著了嗎？」晏航笑著問。
他抽了張濕巾出來把自己的手擦了擦，重新遞到了晏航面前。
「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晏航說，「我……」
「我正好吃了。」晏航說。
「你應該把我香水拿來，我噴點兒還能遮遮味兒。」晏航說。
「能說嗎？」初一看著他。
初一小聲說：「結巴弟，弟弟也想，要嗎？」
初一猛地從石凳上躍起，腿一蹬直接翻過了旁邊半人高的灌木往消防通道那邊衝過去的時候，晏航差點兒給他鼓掌再外帶叫一聲好。
他不會有任何反感，但也沒辦法就那麼輕率地給出初一想要的答案。
他現在已經算是適應得很好了，每天都站在餐廳里，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扯著嘴角微笑著應對各種突發事件……這都是他從前會盡量避開的場景，紛亂的人群，會讓他壓力猛增。
「我就這點兒愛好。」晏航笑笑。
他已經不再想要晏航的回答了，完全不想要了，他甚至希望沒有跟晏航說過那天的那句話。
他不知道對於晏航來說，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只希望晏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是輕鬆的，沒有任何壓力。
「沒有。」晏航回答。
初一就那麼靠在柜子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不，不用，」初一一聽就坐直了，「我不，不要你回，回答，我不用……不用，不……」
「總什麼啊？」晏航笑著問。
「哦。」晏航看著他。
「鳳梨酥我愛吃，」晏航說，「你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王姐說一會兒就走的時候，他鬆了口氣。
「近期怕是不行了，餐廳這邊兒剛上正軌，」王姐說, 「總監滿意得不得了, 恐怕你交了申請也不會同意……今天還想跟我們一塊兒過來看你呢。」
就這麼沉默了好幾分鐘，走廊上突然有些吵鬧，大叔側過頭聽了聽外面：「怎麼吵起來？我去看看。」
……當然，他也沒看到過。
「初一，」他把手按在了初一手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像我再推一下他就要生氣了，」大叔說，「明明平時看著挺和氣的一個小哥。」
「客氣什麼，我也吃不了那麼多。」晏航笑笑。
「不冷，沒風還行。」晏航說。
「哎, 可千萬別，」晏航嚇了一跳，「這級別也太高了。」
就是和圖書挺心疼的。
「嗯，我幫他訂了病號飯了。」大叔說。
「所以我一直挺想有個兄弟姐妹的，」晏航說，「特別乖的那種，我煩的時候一揮手，小玩意兒就走開了，無聊的時候一招手，小玩意兒就蹦過來了……」
初一掀開被子，準備幫晏航擦擦腿，但抓著褲子的時候又有點兒猶豫，不知道是應該把褲腿兒擼上去擦，還是應該把褲子脫下來擦。
「花很，好看，」初一站到床頭櫃前，從花束里拿出了一張小卡片，「祝晏航早，早日康，復。」
「我現在也不用老守著……」晏航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了頓，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嗯。」晏航點了點頭。
「敗家，還總，總失眠，」初一說，「還，還，還總，總……」
初一推著他進了電梯，下了樓，溜達著到了醫院后樓之間的休閑小花園裡。
而現在他可以強迫自己去融入「正常」的工作生活里，努力適應著生活里出現的同事，領導，客人……
也許是不敢期待。
如果晏航只是想要個遙控弟弟，他也願意做那樣的弟弟。
他整個人都是僵的，就那麼站在柜子跟前兒，瞪著已經關上了的櫃門，頭都不敢往晏航那邊轉。
「初一，」晏航挑起他一根手指，輕輕捏著，「我吧，一直跟著我爸到處跑，說好玩呢，挺好玩的，見世面，什麼樣的人，什麼樣事兒，我都見過。」
而且初一似乎更多的也只是想讓他知道，扛不住了需要說出來，並沒有表現出有多麼期待他的回應。
晏航笑著在他手上彈了一下：「我就是想說，你就挺乖的，我一直就想著你是我弟弟就好了。」
「這幾天得吃流食，然後半流質。」護士說。
「我看看，」初一打開了王姐拎來的那個大禮品袋，「哇，好多吃的。」
他看了看四周，有一個推著垃圾車的保潔大姐正從旁邊經過，他微微鬆了一口氣。
其實說起來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衝擊，這些反應就總是這麼不受控制，有時候伸個懶腰說不定也能抬個頭，但眼下這個場合，就是不能忍受。
兩秒鐘之後他才回過神來，想叫住初一，但腰上小腹上還沒好的傷讓他沒法出聲大喊。
「好的，」護士點點頭，「一會兒我說屏氣的時候你就憋一下氣，以防有液體滴到氣管里。」
「是不是待得有點兒悶了啊？」大夫笑著問。
「那一大兜是什麼？」晏航問。
「啊，」初一咬著嘴唇，解開鞋帶把鞋脫了下來，「有點兒。」
「你趕緊好起來, 平時沒覺得, 就昨天一天我都快累死了, 」張晨說，「等我哪天適應了不累了我就該篡位了啊。」
「你身上沒，沒味兒，」初一說，「又不是夏，夏天。」
「那你試，」大叔說，「我去辦公室問問大夫，是不是今天可以拔胃管了，拔了就能吃點兒流食了。」
他放下毛巾，藉著去給晏航拿褲子的機會，拉開櫃門，把自己藏在了門後頭，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去。
晏和圖書航笑了起來：「靠，我居然被一個結巴嘲笑結巴了。」
「柜子里有電熱毯，你要冷了就鋪那個。」晏航說。
「你弟弟，」大叔說，「非常……耿直啊。」
「嗯？」晏航想了想剛才初一的樣子，沒忍住又笑了。
晏航身上的傷換了葯，傷口附近那些被葯染出的顏色也淡了一些，擦傷也結了痂，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嚇人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初一每次哭，他都不會覺得煩，只會覺得挺可愛的，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嚇死我了，」初一把他連人帶輪椅靠背一把摟住了，「我跑，跑一半兒突，突然想是，不是聲，聲，聲……」
晏航在他手背上輕輕拍著，小狗東西又哭了。
初一馬上也跟著往那邊掃了一眼。
初一沒有說話。
「嗯。」初一點了點頭。
「穿內褲了，」晏航彎起一條腿，輕輕挺了一下，「脫了擦，我正好換條運動褲，這個沒彈性穿著難受。」
「趕緊篡, 」晏航說, 「我正好申請去后廚。」
「我請，了假，」初一說，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宿舍那幫人說他請假的原因，「今天宿，宿舍的人還，問我來著，不知道怎，么說。」
「聽我說完行嗎？」晏航說，「你結巴千萬別好，好了咱倆一天就得打一回。」
初一咬了咬嘴唇沒出聲。
他把手揣回了兜里，捏了捏兜里的小鋼鏰兒。
「嗯，」晏航嘆了口氣，「我快憋死了。」
「好的。」初一點點頭。
他非常想就地跪下，給晏航磕幾個頭。
「就說我住院了唄。」晏航說。
「不用說，」初一說，「我沒，沒有……你就當我什，什麼也沒，沒說。」
「會疼嗎？」初一在旁邊問了一句。
「沒。」初一迅速把腦袋湊到了他手邊。
他笑了笑，在初一腦袋上抓了抓，初一順勢趴到了床沿兒上，臉衝下埋在自己胳膊里，過了一會兒才悶著聲音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到了。」
初一根本沒想過晏航會跟他說這麼多，就是怕他難受和尷尬。
晏航摸了摸外套口袋，空無一物。
「初一，」晏航感覺不能再這麼僵持下去，雖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還是叫了初一聲，「過來。」
雖然並不是多麼激烈的反應，但他穿的是條薄款的運動褲，這麼標準的側身……晏航肯定看見了。
「你結巴什麼。」初一說。
身體當然重要，但對於晏航來說，情緒更重要。
「東擊西，」晏航幫他把話說完了，「所以你就回來了。」
「我來，」初一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走到床邊了才想起來了似的笑了笑，「我試試。」
「你以前不是個小狗么，你現在是……」晏航非常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大，大狗了嘛。」
初一把手遞到了他面前：「給。」
「不，」初一搖頭，「不安全，萬一烤，烤熟了怎，么辦。」
笑了兩下好像又扯到了傷口，他正想捂一下的時候，初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傷口，但腦袋還是沒抬，就那麼趴在床邊，伸he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個胳膊按著他的傷口。
「放心吧，唐經理要來都讓我攔下了，」王姐笑了，「就知道你受不了這些, 我們今天也不待久，一會兒就走了。」
晏航看到了他已經腫了起來的腳踝，有些吃驚：「你是怎麼跑回來的？」
初一抓著他的褲子走過來的時候，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走路也有點兒順拐了，眼睛也不知道看的是哪兒，反正一直沒跟他對上。
不過今天初一哭的時間很短，大概因為在醫院，陪護大叔和護士隨時都有可能推門而入。
「小狗，你過來。」晏航沖初一招了招手。
大叔出去之後，晏航看了初一一眼，初一低著頭走了過來，坐到了他床邊的椅子上。
初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讓到一邊去了。
初一不出聲，還是那麼趴著。
「嗯，」初一點了點頭，「腳扭，扭了。」
「所以你就別推了，再推他說不定還要打人。」晏航說。
沒等保潔大姐走到他旁邊，初一又跟風卷著一樣從消防通道那邊跑了回來。
初一一邊警惕地東張西望，一邊伸手想脫鞋，手抓著鞋幫剛一用力，立馬就抽了口氣，臉都擰了。
初一這個尷尬反應應該是因為他，但具體是哪個動作或者哪個部位產生的神奇效應，他就不太好確定了，畢竟他不會因為看到別的男人做了自己之前那系列之中的任何一個動作而有生理反應。
「您挺，挺能想，」初一說，「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我不，不喜歡你。」初一說。
大叔非常愉快地推辭著，說是不用，初一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一直把袋子往大叔手裡遞，就說了兩個字：「拿著。」
晏航真是個很好的人，非常好，非常善良。
他這幾天每天都跟人樂呵呵地聊天兒，跟初一，跟陪護大叔，跟護士，但無論怎麼強裝開心，他都感覺自己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要不是有初一，他早就到谷底了。
大叔笑著很誇張地拍了拍胸口，看到初一搓好毛巾出來，他伸手去接：「擦身是吧，我來吧。」
他在晏航碰到他手的時候猛地收回了手。
「現在你的活兒都張晨頂著, 」王姐說, 「她每天給你彙報一次，有什麼問題你就跟她說。」
抓著晏航的手給他擦胳膊的時候，晏航靠在床上哀嘆：「我好想洗澡啊……太難受了……」
「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晏航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倆之間，會不會有超出這個範圍的感情存在，我完全沒想過。」
「哦。」初一靠在柜子旁邊點了點頭。
「嗯，」晏航看著他，發現他耳根都紅透了，又有點兒想笑，但想想又不太笑得出來，「沒什麼的啊，老爺們兒這不是挺正常的么。」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反覆地在極其不合適的場景里有各種聯想和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
這要換個人，一天天的沒事兒就哭一鼻子，他早一腳給踹開了。
晏航看了看他的手：「擦擦。」
讓他尷尬，難堪，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反感自己這種www.hetubook.com.com彷彿是吃錯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葯的反應。
晏航張嘴就要咬。
晏航嘆氣。
「再忍兩，兩天。」初一說。
王姐和張晨他們離開之後，他躺到床上，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這個走路的姿勢！
「你……」晏航叫了他一聲，但話沒說完又沒了聲音。
「我能走，」晏航笑了笑，「現在不用這玩意兒了吧。」
「怎麼了？」晏航抬了抬手，想抓抓他腦袋，又有點兒猶豫。
非常帥氣。
「這兒不，不如家那，那邊兒，」初一說，「下個月才供，供暖。」
「嗯，」晏航看著他的腳，「先看看腳。」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大夫來查房的時候晏航問了一句。
初一從兜里掏出包濕紙巾，自從晏航住院之後，他就被迫跟著養成了非常講究的習慣，走哪兒都帶著濕紙巾，因為講究的晏航沒事兒就讓他這兒擦擦，那兒擦擦。
雖然知道初一練拳，會打架了，在學校也聲名在外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初一這麼漂亮的身手。
各種噴，花式噴，鼻子噴嘴噴七竅噴。
「你們上課了吧？」晏航問，「明天回學校一趟？」
哪怕是被喜歡卻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壓力。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晏航笑笑，「被打劫的捅了一刀。」
晏航笑了。
「……哦。」初一點了點頭。
「廢物，」晏航伸手到他外套里，隔著衣服在他背上搓了搓，「坐下。」
「你會，會不會覺得，我是，是個變，態。」初一聲音還是悶著，聽得出他非常鬱悶。
晏航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初一的表現的確已經不像是普通小狗蹭蹭腿嚶嚶嘰嘰幾聲了，他就算再不願意去猜測，也已經能感覺得到。
其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覺得再也扛不下去了，想說出來。
「我以前沒，沒這樣。」初一還是很鬱悶。
「行吧。」晏航慢慢下了床，坐到了輪椅上。
晏航沒出聲。
「飛去來兮啊，」晏航看著他，「COS迴旋鏢呢？」
他只想要跟晏航輕鬆地呆在一起，晏航不開心的時候他可以逗晏航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晏航會安慰他。
「不，知道啊。」初一說。
除了初一，他很難能做到輕鬆面對別的人，這樣的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改變，也許一輩子都會這樣。
那邊是住院部的消防通道，沒什麼人往那兒走，初一一眼就看到了那兒有個人正快速地往裡走。
「疼？」晏航撐著輪椅扶手往他那邊挪了挪。
他頓時想起了那天在他前面逃跑的那個人，也在這一瞬間想起來那人跑起來似乎略微有點兒晃……
……這個動作。
拔完管子晏航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舒服。」
晏航完全沒想到會有同事來探望，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因為從來沒在什麼地方干過這麼久，沒這個概念。
「是那個人！」初一往四周看了看，又盯著消防通道那邊，好半天才坐了下來，「是他！」
「幾天？」晏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