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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特意給他準備的。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死了。

再往後，則是按照第二頁的邏輯關係把每一部分的知識點單獨拿出來，旁邊用很小的字寫了每一部分內容對應的課本頁數，教科書內在邏輯和這麼安排的用意，活像一份老師的教案。

徐西臨看著自己半開的房門，心想：「可我真考不上啊。」

竇尋：「……」

竇尋做賊心虛，飛快地撤回自己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我是認真的。」

竇尋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過分，於是緊緊地閉了嘴，等著徐西臨的反擊。

後來，這種依賴漸漸升級，竇尋總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分到徐西臨身上，過一會就想觀察一下他在幹什麼，一段時間看不見就會不安，要是不巧知道他跟別人玩去了，心裏就會很不舒服。

他時常有種想碰一碰徐西臨的衝動，可是一旦對方主動靠過來，他又會有種戰慄的緊張。

第二頁是把方才的截取部分放大並細化，做了一個大綱性的學科脈絡，點與點之間用虛實不同的線連在一起，畫出了其中的邏輯勾連，實線代表大綱範圍內需要掌握的，虛線代表超綱內容，僅供協助理解。

徐西臨帶著破紀錄的期末成績，硬著頭皮回家給竇老師看了，這回兩個人沒吵架——上回吵主要是因為意見不合，徐西臨覺得不錯，竇尋覺得很爛——這回他們倆的意見一致了，都覺得徐團座的成績單上畫了一坨屎。

可是徐西臨什麼都沒說，只是沖他翻了個白眼，像容忍豆豆https://www.hetubook.com.com拿自己的鞋磨牙一樣容忍了他，甚至帶著一點不明顯的笑意和縱容。

徐西臨見他攤著一臉一本正經的疑惑，好像對人類這個物種竟然還有「遺忘」的功能頗為驚奇。

他跟竇尋坐過前後桌，知道竇尋同學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懶得動筆的，何況如果是寫給自己看的東西，他也不用事無巨細地一個字一個字掰扯這麼清楚。那麼白的列印紙，那麼乾淨的棉線，一點污跡都沒有，一看就是剛剛寫完縫上的，還沒有人翻過。

「瘦了。」徐西臨說完就放下他，夾著那一沓珍貴的「學霸秘笈」，溜達回屋了。

「中學理科比文科簡單得多，」竇老師坐下來，從諷刺挖苦切換成了嚴肅正經的鄙視，「只教一些非常簡單的定理和思維方式，課題排序很有邏輯性，主幹也很分明，你們到底都有什麼困難？」

竇尋沒回答這句廢話，只是說：「滿分是一百，你把例題聽明白了，能拿六十分，把練習冊從頭到尾做個臉熟，能拿七十分，把書里講了什麼理解清楚，內部邏輯理順了，能拿八十分，能成系統、成體系地給別人講課，能拿到九十分。」

竇尋的寒假比徐西臨早十來天，終於可以不用再兩頭跑了。他一天到晚就是在屋裡做自己的事，有時候出來幫杜阿姨干點活，除了早晚幫忙遛一趟狗，沒事不會出去野，是個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竇尋想了想，又說：「不過根據我在你們班待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學期的經驗，我覺得你們百分之八十的問題都可以用『好好看課本，別沒頭蒼蠅似的瞎做題』和『好好讀題，別胡說八道』兩個方法解決。」

竇尋從小孤僻，看誰都是蠢貨，從沒有喜歡過誰的先例。

既然徐西臨已經自覺和豆豆站在了同一國里，那他也確實是無話可說了。

徐西臨：「……」

徐西臨虛心請教：「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徐西臨莫名吃了一驚，拿著滑鼠的手無意中點了個什麼，一個小黃網的廣告見縫插針地衝進了他的電腦屏幕，高亢的喘息聲毫無預兆地插入了兩個人的面面相覷。

竇尋默默地閉了嘴，心裏有股焦躁的渴望上下翻湧，牢牢地把他釘在原地，方才被徐西臨隔著衣服碰過的地方隱隱地發著燙，他茫然地注視了徐西臨一會，心想忽然不著邊際地想：「我想親他。」

這想法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竇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變態。

不過有兩尊大神總是能沖淡所有的少年情懷，一位叫「考試」，一位叫「放假」。

竇尋聽完，收拾完東西就從學校逃回來了，因為二哥瞎貓碰上死耗子，一針見血地點中了他有生以來所有的心事。

二哥說：「不然那就是你丫有毛病，根本不喜歡女的哈哈哈。」

徐西臨以為他鬧著玩，頭也不抬地說：「我考不上啊竇老師。」

竇尋著魔似的直視了徐西臨的眼睛。

發表完這番謬論，自稱「愛情博導」的二哥還不過癮，又指和*圖*書點江山地對竇尋說：「我分析你這種情況，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心裏有人，估計不是青梅竹馬也差不多，反正肯定跟你很熟，對不對？」

竇尋覺得難以理解，因為很多人追的女孩都是自己根本不熟的，不熟的人，怎麼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竇尋毫不領情：「該少說話的是你，你那點腦漿全變成唾沫了。」

「說實話，我真是有點不明白。」竇尋這個平時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貨，只要開始冷嘲熱諷，立刻能加一個喋喋不休特技，「前一陣子你什麼都沒幹，別人在用功，所以被超過一點也很正常——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你本來會的現在也不會了？」

徐西臨皺皺眉：「豆餡兒，你想說什麼？」

竇尋忍了一分鐘，實在沒忍住，終於還是刻薄了起來：「能給大傻子也講明白，讓他去高考，就能拿滿分。」

再後來……竇尋發現事情有點不對。

竇尋冷笑一聲：「去醫院治治腦子。」

再一看，竇尋已經跑了。

然而竇尋畢竟不是個純粹的嘴炮，等他一口氣噴痛快了，就回到屋裡抱來一樣東西扔在徐西臨面前：「拿去看，不懂的問。」

那是一沓厚厚的「a3」紙，用雙股白線縫在一起，裏面的東西都是手寫的，數理化生一門課一本，第一頁都是學科簡要背景和歷史，然後用熒光筆從中間截取了一段，旁邊標註「本階段的學習目標」。

徐西臨為了給他省點口舌，只好率先自黑說：「這個么，很正常，我小時候教豆豆坐下和握手教了一個ｍ•ｈeｔubooｋ.cｏｍ•coｍ多月，剛教會就趕上我家裝修，把它送別人家裡寄養了一個月，回來又狗屁不會了。」

有的男生看見個長得順眼的姑娘，就要回來騷動一次，如果正好閑得沒事，就去追一追，跟買彩票似的，偶爾撞個大運把人追到，就可以衣錦還宿舍請吃飯。

所以竇尋開始噴的時候，徐西臨單方面地掛了免戰牌，低頭聽著。

他心裏其實還有一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學校里沒有你沒意思」，不過這句就實在是說不出來了，他只能欲言又止地任憑自己方才那句簡陋的表達孤獨地飄著。

一開始，他只是有點依賴徐西臨，因為別人都跟他涇渭分明，徐西臨是唯一一顆滾過了「楚河漢界」的意外，他就像一扇窗戶，開在了竇尋那堵與世隔絕的牆上，把竇尋一點一點地從他畫地為牢的小圈子裡帶出來。

竇尋嚇木了，水灑了一手，瞠目結舌地看著徐西臨。

過了足有兩分鐘，竇尋那太空漫步一般的反射弧才艱難地跑完了全場，他解凍出來，全身上下一百個地雷同時炸了個奼紫嫣紅遍地春。

竇尋心裏「咯噔」一下，出於跟徐西臨一樣愚蠢的好奇，他問：「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徐西臨：「滿分呢？」

此外，竇尋還標註了每個知識點可以從幾個角度挖掘，甚至在每一個角度後面寫了「小黃書」練習冊上對應的例題頁碼。

竇尋鬼使神差地走進徐西臨的卧室，新換的門鎖鋥光瓦亮，握在掌心裏冰涼冰涼的。他倚在門框上，沒頭沒腦地對徐西臨說：「我希望你和*圖*書能來我們學校。」

大學里談戀愛的人很多，學校生活人為地把青少年們本該連續的成長歲月劃分了幾個階段，弄得他們一個個都跟過關斬將一樣，只有刷到新地圖，才能掉落新技能。進了大學的毛頭小子和黃毛丫頭們很快習慣了滿學校找教室，也習慣了談戀愛。一個暑假前還偷偷摸摸帶著幾分禁忌的「早戀」搖身一變，成了吃飯剔牙一樣稀鬆平常的事。

徐西臨趕緊手忙腳亂地關上。

他們寢室二哥理所當然地告訴他：「為什麼不能喜歡？女孩嘛，不需要認識，一看就很喜歡，不熟也沒關係，等追到了自然就熟了唄，萬一性格不合再分，結婚的都能離，別說咱們只是試運營階段，有幾對初戀能成？放寬心吧，只要你自己水平夠，全世界都是備胎。」

徐西臨無言以對，只好「呵呵」，心說：「是啊，我們這些凡人笨著你了真不好意思。」

徐西臨震驚地問：「你寫的？」

徐西臨正想找一首適合看書的時候聽的歌，發現竇尋還傻戳在旁邊發獃，疑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豆餡兒，你幹嘛呢？」

「豆餡兒，」徐西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勸你啊，要麼以後少跟人說話，要麼趁放假，去咱家門口的拳館報個自由搏擊什麼的。」

竇尋憔悴了不少，這段日子比他自己準備高考的時候累多了，肝火旺盛完全有情可原，就沖這份默默陪伴的心，徐西臨就能慣著他所有的出言不遜。他趁竇尋起來倒水，突然從後面靠過去，把竇尋抱起來顛了一下不算，還用力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