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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斯揚跟大堂經理交代完，對方拿來幾張房卡，董斯揚回頭問：「你們誰想跟誰住啊？」

朱韻點頭，人家說什麼是什麼。

朱韻：「還要住宿？」

「也沒怎麼選，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董斯揚看著朱韻，輕笑道，「我前年出獄，以前廠子里那些兄弟都轉行了，我不知道該幹什麼，那段時間我在外面瞎轉，有次天熱，我在路上汗流浹背，結果剛好路過了一家it公司門口。公司一樓的自動門打開，冷風隔著十米遠吹了過來，那給我爽得！我當時就在想，同樣都在一條街上，怎麼環境的差距會這麼大！」

趙騰嫌棄地撥開他，董斯揚問郭世傑：「你要跟誰住？」

李峋沉默不語，其實董斯揚給朱韻倒的是淡啤，杯數多，度數小，喝了一瓶唯一帶來的影響就是讓朱韻罵人更有勁了。哦，還有臉色，酒精熏出了紅暈，讓她眼波流轉，不自覺地顯出幾分女人的媚態來。

「至少得比她騷個十倍起吧。」

趙騰說：「本來是回屋加班，被我和張放趕去泡溫泉了。」他回頭看朱韻，「你也去吧。」

董斯揚將點菜大權下放給張放，朱韻跟李峋到包房的時候張放剛好在最後幾道菜上猶豫，抬頭問他們。「你們倆有想吃的菜嗎？」

朱韻：「誰玷污誰？」

朱韻使勁把他遞來的酒往回推，咬牙道：「咱倆對『公司』的理解不一樣。」

「等等。」朱韻打斷他，她後知後覺指著董斯揚手裡剩下的兩張卡片。「……你就開了三個房間？」

或者他為什麼會隨身帶著它？

董斯揚冷笑道：「我想在門口吹會風，結果被保安趕走了。你要問我為什麼要搞互聯網創業，我告訴你老子就他媽想吹空調！」hetubook.com.com

朱韻：「怎麼就是你的東西了？」

朱韻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帶進了溝里。

朱韻本市生活也有幾年了，從來不知道市郊竟然有溫泉。

董斯揚帶頭鼓掌，員工們跟著一起稀里嘩啦。

「女士這邊請。」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處，熱鬧，自由，當然它也有自己的難處，比如發展和規劃，利弊兩段此消彼長，當難處被削弱，那熱鬧和自由就被無限放大了。

朱韻：「這麼晚了……」

張放從董斯揚手裡抽了張房卡，擁抱趙騰。

朱韻：「你問我要吃什麼的。」她湊過去看菜單，「奶油蜂窩煤，我要這個。」

董斯揚聊了一會就換人逗了，開始折磨張放和趙騰。朱韻湊到李峋身邊，滿身酒氣。

某一刻她忽然感覺，他們之間像是在進行一場極其幼稚的遊戲，無聊透頂，可他們卻玩得無比認真。

他拿到照片為什麼不告訴她？

朱韻：「你一開始沒說住宿啊，我什麼都沒帶。」

朱韻崩潰，「我是女人啊……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單獨開一間嗎？」

不……應該問他為什麼塑封這張照片？

朱韻白他一眼。

董斯揚嗤笑，張方說：「別逗了，我們董總當年叱吒風雲的時候你還沒畢業呢！」

「您可以自行挑選，都是新款，泳衣的錢會結在您的房卡中。」

朱韻跟在李峋身後，心裏砰砰直跳。她思忖要不要回大堂自己單獨開一間房，但最初的時機已過，現在再走總覺得有點彆扭。

這店外面看著其貌不揚，估計錢都投在內部裝修上了。房間雖然不是套間，但面積足夠開闊，兩張單人床，後面是一幅巨大的工筆荷花圖，旁邊是兩扇鏤空木屏。

董斯揚一臉不耐和圖書煩，「女人就是麻煩，就一宿有什麼可帶的。」隨即又笑起來，「喲，是不是沒帶化妝品有點緊張，沒事，不想讓我們看素顏你晚上爭取臉別沾水就行。」

李峋凝視幾許，撥開她往外走。朱韻反應慢了一步，回神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朱韻瞬間回擊，「你也不是我的菜。」

董斯揚：「六個人三間房，有問題？」

張放擠過來問：「董總喜歡什麼類型的菜？」

趙騰在旁邊看著，嘖嘖搖頭，對身旁的李峋說道：「以前我們董總酒桌上就好逗張放，現在有新寵了。你不去解救一下？」

「那件，給我那件有裙子的。」

張放：「多大人了還愛吃奶油。」

「我要泡溫泉。」

董斯揚叼著煙，一邊碼牌一邊說：「到門口叫服務員，說你要泡溫泉，他們會帶你過去，泳衣你直接在那挑就行了。」

朱韻早就忘了這一茬，忘得一乾二淨。她在數年前將照片封印在錢夾的最深處，就算錢夾被人順走了，她也沒有想起來。

李峋低聲道：「我的東西在我這，有問題么？」

董斯揚對其他人說：「回屋休息，然後去二樓吃飯，包房『鳴香』。」

朱韻看著他的眼神，接不上話。

酒過三巡，董斯揚興緻高昂，看著一屋子員工，神色感慨。張放湊過來給他敬酒，董斯揚一飲而盡后，說道：「第三年了。」

董斯揚手下有譜，而且屬於越喝越穩當的那種人，他給朱韻倒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來，你喝這個我喝這個，你一杯我一杯，怎麼樣？」

可惜她那點力氣杯水車薪，哪夠跟董斯揚較勁的，很快就被董斯揚灌了幾杯。

她說：「你怎麼不喝酒？」她有點醉了，掌握不清距離，以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常對話，其實離得很近很近。一雙眼睛因為喝酒變得異常亮，像秋水洗過的刀光。

服務員拿了那套三點式給朱韻，她低頭看了半天，低聲說：「……我不要這件。」

朱韻回門口開燈，一打開倒好，屋裡的燈光也跟外面一樣，荷花圖頂上一排暗沉沉的紅燈籠。

李峋洗了把臉出來，從地上撈起自己的包。一個黑色的雙肩包，朱韻從稜角判斷裏面裝的一定是筆記本電腦。

趙騰不管那個，攬著郭世傑說：「反正你就在那倆裏面挑吧。」

李峋搖頭，朱韻說：「點甜食了嗎，我要吃甜的。」

朱韻：「到底誰玷污誰！？」

朱韻問：「這是你第一次創業？」

郭世傑小聲說：「他們倆不會被玷污嗎？」

李峋進屋直接去了洗手間。屋裡很暗，朱韻去拉窗帘，驚訝地發現對外窗戶是封死的，只有最上面的一排小橫窗可以看到外面，其他都是擋住的。

董斯揚：「預算不夠。」

董斯揚哼笑，「你也說了是『以前』，人情是這麼好賣的嗎？」他催促朱韻，「別磨蹭了，讓你先選，別說我不照顧女員工，我仨你跟誰住？」

就是我的。

朱韻搖頭，服務員帶她去選泳衣。

朱韻明知故問，「照片怎麼會在你那？」

叮咚一聲，電梯停在四樓。

照片有明顯的污漬和摺痕，應該是他怕存不住，所以直接塑封起來了。

服務員疑惑地看著她，朱韻指著一件掛著的泳衣。

董斯揚餓狼一樣懶懶地舔舐牙齒。

朱韻：「你怎麼選了互聯網行業？」

「那正好。」董斯揚一張房卡飛到李峋懷裡，李峋從剛開始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臉色奇黑，一語不發。他拿出房卡看了一眼，便和*圖*書往電梯去了。

朱韻回頭，看見李峋靠著桌邊抽煙。

董斯揚：「廢話。」

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一隻金毛狀元在台上演講，拽得沒天沒地。

董斯揚勾起嘴角，對朱韻說：「你不用想太多，你完全不是我的菜。」

李峋落座，董斯揚斜眼看他一眼，他並沒在意。

要問的問題太多，反而無從開口。

張放也感觸道：「是啊。」

朱韻：「這不是你以前朋友開的嗎？」

朱韻還覺得事情沒有處理明白，被趙騰一把推進眼看要關上的電梯里。董斯揚像拎小雞一樣給郭世傑拎過來，「你跟我住。」

包房是套間，屏風隔著各種娛樂設施，張放喝多，抱著麥克狂唱起來，朱韻倒在沙發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董斯揚四人已經打起了麻將。

趙騰笑著說：「晚上好啊，晚上人少啊。」

趙騰偷瞄了李峋一眼，忽然把郭世傑拉到自己這邊，說：「你就別摻和了，女人都是洪水猛獸，你不會想自己清白被玷污吧。」

董斯揚：「狗屁的叱吒風雲。」他自己給自己倒杯酒，又是一口悶。轉頭沖朱韻說：「我這人出身不好，就是半個要飯的，被一家機械廠的老師父帶大。我師父曾經製造出中國第一台輪式拖拉機，那才真的叫叱吒風雲。但時代變化得太快了，工廠一家接一家地倒，以前那套拼蠻力好勇鬥狠做生意的方式已經行不通了。」

這裏不像尋常酒店，房間都是木門，雕刻著各種花鳥龍鳳紋案，散發著深沉濃郁的香氣。棚頂奇高，每四五米懸挂一紅燈籠，色調發暗，將環境映得更為幽秘。

朱韻心裏狂汗，這屋一點也不像干好事的地方。

……那一起住彆扭嗎？

張放嫌棄地說：「你也不怕胖和-圖-書。」

李峋：「不然是你的？」

「我就跟你混了！」

李峋這支煙抽得很快，他掐滅在煙灰缸里，說：「走吧，吃飯了。」

早知道就躲在洗手間不出來了……朱韻心想，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尷尬的。

還沒等她想出答案，李峋已經開了房門。

朱韻也不知道該說點啥，為避免尷尬，也進了洗手間。磨磨蹭蹭整理半天出來，正好看見李峋扔在地上的包，順手撿起來。

朱韻撓了撓頭髮，問他們：「李峋呢？」

朱韻腦子轉得慢，傻傻地到門口叫服務員。

「……」

趙騰笑著說：「他們倆已經污得不能再污了。」

泳衣各式各樣，朱韻看迷了眼。她本來就有點暈，加上泳衣花花綠綠，根本無從下手。服務員給她推薦道：「您喜歡三點式嗎？您的身材好，穿起來一定很性感。」

菜肴很快上來，董斯揚進行了一番可有可無的開場詞，大家狂吃起來。董斯揚叫了不少酒，朱韻說自己酒量差，董斯揚揶揄道：「你女人混公司不會喝酒，那跟啞巴當歌手有什麼區別？」

果然，李峋下一秒就掏出了電腦。電腦一拿出來，包立馬就癟了。他把電腦放到桌子上，沒有開機，先掏出煙來抽。

「哎呦，敢翻白眼了，給你厲害的。」董斯揚兩指夾煙，指著自己的杯子，故意激她道，「我這酒度數將近你的三十倍，這都不敢喝？」

就在她將包拿起的一瞬間，從包里掉出一個東西。準確說應該是一「片」東西。它扣在地上，待朱韻翻過，看清那是什麼的時候，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朱韻：「……」

服務員帶她穿街過巷，來到換衣間。「請問您有泳衣嗎？」

他跟她不同，他永遠都不會感覺到尷尬。

朱韻端起杯子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