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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

他輕笑一下，重複了巴智勇的話。「緣分這事兒，科學都解釋不了。」

她莫名覺得他這是無聊得快要睡著了。她微信他：「出去走走？」

他說：「用褲子擦。」

這個問題問得有夠無聊。「不然呢？難道約男的？」

「巴警官，我先走了。」她面帶微笑告別。

正在這時，一聲女人的尖叫，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不遠處有兩個男人起了口角，開始是髒話的謾罵，接著則用胸互相頂了頂。其中的寸頭男目露凶光，面孔猙獰。他口中說了一句什麼，揮拳揍向另一個長臉男。

「再見。」巴智勇看著她離去。

他望向她。

她盯著他，傾前問：「喂？你要睡了嗎？」

他把她摟得更緊，「行。」

晏玉看看腕表，「再幾分鐘。」

她小時候在大院玩耍，還見過幾條街外的俏寡婦給外公遞小紙條。

她和他的距離只有他臂長的一半，近得彷彿在交換呼吸。她沒有躲，直直看著他，「悠著點，喝太醉我可抬不起。」

「困。」他轉頭看窗外。

他那又長又密的睫毛顫顫兩下，之後又沒動靜了。

長臉男打不過，斜著腰，往榕樹下逃。

他以眼神回答她，然後收回手，去了人群中喝酒。

在喝了幾輪之後，他仍然是那副模樣，彷彿隔絕在喧鬧外。

她下意識抓住領口，手肘抵住他的胸膛，「我可沒答應一|夜|情吶。」

寸頭男被壓得半彎身子，右腿拚命往後踢，嘴裏罵罵咧咧的。

「嗯？」她趕緊推了他一把，「地址，景良路哪裡？」

她彎腰拎鞋子，聽見他說https://ｗｗｗ.hｅtｕｂｏoｋ•com.coｍ，「既然到這了，上去坐坐吧。順便給你把傷處理了。」

晏玉勾著淺笑，安靜得很。

「……」荊覓玉忍不住齜一下牙。好想揍他！

她抱緊雙臂抖了抖，「好冷。」

那邊在處理長臉男和寸頭男的鬧事。公園場景暗，又隔了些距離，荊覓玉沒有看清皮夾克的樣貌。直到他走了過來，她才和他打了個照面。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她崴腳的。「謝謝。」她朝身後的晏玉伸出手。

寸頭男似乎是個練家子，出拳帶著招式。

停車場就在公園邊上。

巴智勇嚴厲的眼神漸漸緩和，甚至有點兒笑意了。「從復祝到蕪陰，從蕪陰到北秀，我的線索到哪，荊小姐就出現在哪。緣分這事兒，科學都解釋不了。」

她側頭，「你以前在這裏看過？」

才說完香餑餑，他就過來了。

這時，榕樹暗影里突然竄出來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他迅速揪住寸頭男，將他的手反制在背上。

紅裙美女跟了晏玉過去，臨走給荊覓玉拋了個媚眼，「公平競爭啊。」

原來他的酒量這麼差，明明只喝了幾杯而已。

她希望自己沒有臉熟到讓他記住。

以前聽外婆說，這天下，就沒有外公追不上的女人。

一個小朋友腳步不穩，磕倒在地上。家長抱起，來不及哄，匆匆遠離幾步才查看傷口。

她有些蹣跚，身邊的男人給了她攙扶的力量。

晏玉配合地上前扶住了她。

回憶太美好，荊覓玉拈拈耳墜，低頭掩飾嘴邊的弧度。再抬起眼看向晏hｔｔps://wｗｗ•ｈetｕboｏk•coｍ.ｃｏm玉。

「都成。」晏玉陷進座椅中，半搭著眼皮，又進入了之前的安靜狀態。

「這裏的噴泉晚上開嗎？」她腳不著地，高跟鞋在半空要掉不掉的。

他問：「那個線索在哪你在哪的是什麼案子？」

外公撕掉小紙條撒腿就跑，年過半百了氣都不喘一下，跑遠了，又停下來等外婆的掃帚。

她忍住笑，「酒量差不丟人。」

「給我個地址，津洺島哪裡？」

路人嚇得馬上散開。

聞言，晏玉瞥向荊覓玉。他隱在樹下，重重黑影罩住了他的上半身。

她望向他。

保安說：「以後想看噴泉別坐花池了，坐凳子吧。」

他見到她眼裡的警覺，笑了。「你在期待我強|暴你嗎？鴨子嘴硬，心裏卻渴望巴巴我上你。」

皮夾克不怒自威，「警察！別動。」

晏玉笑了笑，掏出錢包。

她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

晏玉左手撐在她的椅背，視線低下來。見她幾次，她穿過幾雙高跟鞋，但都是白的。白白的小腳，白白的鞋子，腳背飽滿，腳踝纖細，煞是好看。「傷到了？」

「這麼巧？你來北秀了？」巴智勇思考時，眉間總是露出一個川字。

晏玉看向荊覓玉的左腳，「二次傷害了。」

走過中央廣場，公園的路燈外形變成了明黃球體，和圓潤雕塑相得益彰。大樹的落影佔滿了大半路面。

皮夾克的額頭刻著一道深深的橫紋，從鼻子往外撇的八字紋，停在了上唇角。看著四十上下的年紀，但她記得，這位名叫巴智勇的警察已經過了四十五歲。

「境hｔｔｐs://wｗｗ.hｅｔubook•ｃｏｍ•com園。」他閉眼無聲了。

保安氣喘吁吁地過來。「怎麼了？」他眼角餘光掃到榕樹下的人影，呵斥道：「禁止踩踏花池！」他恪盡職守，伸手一攔，「先別走，罰款兩百！」

她放棄掙扎了。

她莞爾道：「那我聽過就忘咯。」

他的目光溜到她的胸前，再回到她的臉上，「口口聲聲說拒絕，卻又時時勾引我。」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輕呼吸，不意外地看見她的耳朵紅了一圈。他吹了一口氣，「你的目的是什麼。」

巴智勇爽朗地笑了，「我隨口一說。」

那群男人開始拼酒。

另一個穿牛仔褲的男人拖起長臉男。

牛仔褲男走上來，有些八卦。「勇哥，很漂亮的年輕姑娘啊。你朋友嗎？」

她發現，一路走來，他的話少了許多，甚至一定要是疑問句才回答。是真的無聊得快要睡著吧。

她從包里拿出紙巾，象徵性地拭了幾下，再雙手撐起身子，爬了上去。

「是啊，公事調來的。」

她望了一眼肩膀上的他的手。他沒有用力，只是隨意搭著。她聳了下肩，「你喝了酒不能開車，還是我來吧，我右腳沒事。」

「巴警官。」她踮起左腳，好讓腳踝的痛楚減輕。

寸頭男果然就不敢動了。

他對她乍變的神情瞭然，「害怕了？」

他一手攬上她的肩膀，「是我拉你過來飯後娛樂，算我的責任。待會我送你回去。」

她笑著啟動車子，穩穩駛出去。走了五公里之後，他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

荊覓玉的老母雞情懷冒了出來，輕輕掐起他的臉。「真乖和圖書，又一隻小雞崽。」

「荊小姐？」巴智勇卻直接叫她。

難怪他喜歡喝可樂。她不打趣他了，「快到境園了，我把車開到車庫去？」

他這樣子太乖了。

那姿態像一個等候小太監伺候的貴妃。

在晏玉的指路下，荊覓玉把車停到了他的車位。

寸頭男追上了長臉男，竟然兇殘地使出一招鎖喉。

他剛剛起身的那一眼，讓她聯想到外公。

「地下入口不在景良路，前面直走右轉。」

她突然笑了。

他拿起手機，朝她望過來一眼，再認真地在屏幕上敲字，「好的。」

呵，慣犯來著。荊覓玉瞟了晏玉一眼。

「這話……」荊覓玉唇角往下垂，「怎麼好像我是犯罪嫌疑人似的？」

牛仔褲男不禁望向荊覓玉的背影，不無稱讚說：「這麼有膽量啊。」

晏玉沒吭聲。

去的是相鄰的公園廣場。卿卿我我的情侶、歡聲笑語的一家幾口坐滿了休息椅。

晏玉打開左車門，直接抱起她。

他倆躲到了榕樹下的平台。之所以是躲，是因為旁邊豎著禁止的木牌。

「上去。」他下了車，「我那有毯子，有被子，你想怎麼蓋就怎麼蓋。」

兩人身影一半明，一半黑。

荊覓玉驚呼，「臟不臟？你也不擦擦。」

「更冷了。」荊覓玉撐著車門穿上了鞋。踩了這麼久油門和剎車，右腳掌已經髒了，貼在鞋墊上很不舒服。

一個格子衫男人扯開嗓子，吆喝行酒令。

巴智勇點頭，「慢走啊，荊小姐。」頓了下，他又說：「這腳傷了，回去用熱水敷敷吧。」

平台大約高一米二，晏玉單臂一撐，迅捷地坐上去。

「剛剛那個警察說ｈｔtｐs://ｗｗw.hｅ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m的。」晏玉還是懶懶的。

「噢，不知道。」她向來安分守己，想不出哪裡惹到警察了。

「啊。」他側頭，神情竟然有些迷糊。

荊覓玉失笑。晏玉的桃花，恐怕到中老年都斷不了了。

外婆氣沖沖地拿起掃帚揮向外公。

「眼見未必為實。」巴智勇拍拍牛仔褲男的肩膀，「走了。」

她眯起眼睛，造作地勾了勾頭髮，「你經常約女人上去嗎？」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榕樹對面是公園的中央噴泉。

保安舉起手電筒，愣了，「又是你啊，這都罰第幾次了。」

荊覓玉苦了臉，往他那邊偎，「幸好沒出血。」但是崴傷也疼，可比國字臉那濺起的碎片疼多了。

荊覓玉跳著過去，坐上駕駛位。她調整一下座椅高度，脫掉高跟鞋。「我先送你，然後我再打車回去。」

「不回津洺島，去景良路。」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不再繼續這話題，問道：「酒醒了？」

「不是。」巴智勇收回視線，「我處理過一個歹徒挾持人質的案子，她主動代替孩子當了人質。」

就算沒有傷，荊覓玉也有一絲被關懷的感動。「沒事，破了點皮而已。」

「嗯？」晏玉柔柔地拉長了尾音。「讓我猜猜——」

荊覓玉只覺有一陣酥麻從耳朵蔓延到半側身子。她沒有動，一動就親上他了。

然而。

他傾身，笑了笑，「有你開車，我今晚喝多幾杯。」

她的緊張感消失了。

荊覓玉趕緊拍拍晏玉，跳下平台。誰料細鞋跟一歪，崴到了左腳。眼看就要往地上撲去，晏玉及時拉住了她。

她心中一驚。

他踢上車門，譏誚一句：「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