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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山之玉

作者:這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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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卷 第五章

城堡卷

第五章

晏玉一秒都沒思考,立即把荊覓玉扣在他腰間的手掰開,沉靜地說:「你跳下去。」
碧海被白浪斑駁了平靜。
余星河「呦呵」一聲, 和晏玉的車頭分別向左右兩邊畫出一道弧。
荊覓玉其實就是一時的念頭,不過名報了,錢交了。只好給自己和他人一個理由。「也許2012年世界末日來了的時候,我能多活幾秒吧。」
晏玉掛保險, 打火。一加油, 快艇呼嘯而去。
她掉轉車頭。游泳讓她體力不支,快艇被她駕駛得歪歪斜斜的。
她說幸好他把她推下海。
荊覓玉遠望過去,只見海面有兩台快艇在飄搖,晏玉和黑藍車手都沒了蹤跡。
剛剛晏玉給她綁安全衣的時候,她翻過摩托快艇的使用手冊,大概記得啟動步驟。旅遊區租賃快艇的遊客,多是新手。駛行幾米不難。
「晏玉!」她在他耳邊大吼。
沒有呼吸。
好在,荊覓玉水性非常好。在暈了兩圈之後,她緩過來,使勁往上游。說不害怕是假的。這種海水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感覺,讓她孤立無援。
因為她不知道,他推她的真正原因,並不是救她,而是在那生死一瞬,他丟下了她。當時他來不及加油,只能減輕快艇重量來提速。
晏玉又閉上了眼,呼吸有些急促。
2012年,世界末日當然沒有來。
她仰望著藍天,濕淋淋的長發攤在礁石上,「幸好你把我推下海,不然那快艇直接撞我身上了。」
接著,就見斜側方一輛黑藍快艇被一波海浪捲起。
她鬆了松,適應了他的速度, 「好怕翻船。」說完又想自抽嘴巴https://m.hetubook.com.com。講什麼不吉利的話?
鞏玉冠常說,她是天降烏鴉。她只當他是瞎掰。沒想到,她真的是烏鴉嘴,而且對象是自己。她也許今天真的要葬身大海了。
晏玉早減緩了油門,但這衝擊力仍然將他的車子拋開了好幾米。落海時,車子沒穩住,一個側翻。
遠處是或平、或凸的暗礁群。露出海面的礁石迎著白浪,碧海之下,則是一片暗紫深影。這礁群面積不小。
「晏玉!」
大概是看她太歡樂了, 晏玉加快了速度。
荊覓玉回憶著晏玉的動作——掛保險,打火,加油。
走出的距離遠了。她回頭,余星河的快艇在反方向。她又看向前面, 斜對岸是鄰市的海灘。不到夏季,遊客不多。
「慢慢呼吸,別急。」荊覓玉給他解開救生衣和衣服的扣子,讓他呼吸順暢些。她不敢催他,坐在旁邊,等他順過氣。
兩艇相撞,黑藍快艇連車帶人甩了出去。
「啊?」她這時才看到黑藍快艇。沒來得及反應,她身子就被晏玉一推,整個人墜入了海中。
荊覓玉連忙又把他抱住。這時, 她發現他的肌肉越收越緊。她捏了捏, 硬邦邦的,都從吊龍到匙柄了。原來駕駛水上摩托這麼費勁的么。
那邊礁石或明或暗。真被浪拋上去,晏玉就算不是溺斃,也得摔成重傷。
「晏巳。」她喚他。
當時,同學問她,「好端端考這證做什麼?」
她現在才知道,這是上蒼的旨意,讓她來救晏玉一命的。
晏玉深沉的目光望向大海。他這時的和-圖-書眼神,黑沉得像是烏雲罩天。如同剛醒來時那樣。
「喂。」她大聲了些。
他睜開了眼睛。眼神和往常不一樣,陰森森的,布滿陰霾。眼裡的黑,面上的白,沉甸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她咬咬牙,雙腿一劃,浮了上去。
她看到,晏玉幾乎就要避開黑藍快艇了,那車手卻控制不住車把,突然歪倒,直直撞上了晏玉的車尾。
但眼下這情況,哪叫不太會游泳,這是完全不會!
過了片刻,晏玉胸廓提起,咳了幾口水出來。
她放開晏玉, 張起雙手, 拍起的浪花調戲著她的手臂。
自認識晏玉以來,就沒經歷過幾件好事,可以說是險象環生了。
她眯起眼回望,「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大好青年要是這麼掛了,晏葛兩家分分鐘把我撕成碎片。」
她不敢加大油門,只能緩緩地在海面駛行。她沒開慣摩托,車頭擺得很彆扭。
風浪過了,他的救生衣應該能浮上來的呀。
礁石太多,快艇會翻。
但她沒有注意到,問著:「還好吧?」
幸好晏玉把她推下來了。否則那車頭直撞的就是她,不死也傷。
任她如何叫喊,晏玉都沒有反應,像是僵直了一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他在外偽裝得如何溫和,終究抵不過性格險惡。
荊覓玉抬頭看他,發現他側臉沉壓壓的。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沒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雙手仍在撲通撲通地拍著。
他終於回過眼,看她一下。
她趕緊過去。
她累得自己都穩不住了,游泳耗費了她全部的體力。
「你沒事了!」荊覓玉朝他大聲地hetubook.com.com喊著。
荊覓玉提醒說:「那個黑藍車手還在海上,估計他也沒力氣自己回去。記得讓救護隊別漏了他。」
她哈哈哈的坐在他的身後。
荊覓玉游到晏玉身邊。
空氣這時候就是救命良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欣喜於他的存活,心情一松,開起玩笑來了。「是啊,換成你是我養的小豬也說不定呢。」
她奮力地爬上快艇。眺望四周,見不到余星河的那輛快艇。這裏回到岸邊距離很遠,一來一回,兩個掉海里的人更危險了。
荊覓玉無比慶幸,在大學時,她心血來潮,去考了潛水證。
荊覓玉回望,余星河和海灘那群人都成了小點點,她提醒說:「你別開太遠啊。」
過了一會兒,荊覓玉終於在礁群附近見到了一具橙紅漂浮物。
這時,另一波小浪起來,推著她的身子,卷她進浪。她在空中翻了個圈,又撞進了大海。
荊覓玉把晏玉的嘴巴張開,用手指在他的口腔摳了一圈,挖出幾條海草,和一些污泥。她又摳了下他的鼻子,將他鼻腔的污泥掏了出來。
前方除了起伏的海水,什麼都沒有。
感謝她當年學了這兩手。不然等救護隊來到,晏玉都沒戲了。
她跌坐在他旁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子。
她雙手環抱他的胸膛,拖著他游到一處稍稍平坦的水面暗礁。她使出了全身的勁,把他推了上去。
循環幾輪,她再捏他的脈搏。比剛才強了。
晏玉沒有搭理。
荊覓玉先前覺得海水只是涼,當整個身子浸泡下去,才知道是冰、是冷。凍得她都差點不會游泳了。
她給他做胸外按壓。再m.hetubook.com.com托起他的下頜,捏住他的鼻孔,深吸一口氣后,往他嘴裏緩緩渡氣。
不知是不是海風吹碎了她的聲音,他好像沒聽見。
晏玉給她擋了不少正面的水浪。好半晌之後,他減了速,沉沉一句,「你要把我掐死了。」
荊覓玉放開油門,深呼一口氣。「再游一會兒!」她又跳入海中。
「喂!」她更大聲了。
攀上快艇時,荊覓玉累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她至今都沒在海上游過這麼遠的距離。
說完她繼續尋找晏玉。
離開了水面,才知道陽光多麼溫暖。她渾身又濕又冷。但人命關天,容不得她休息。
「晏巳!」她朝海面呼喊。
荊覓玉又喊:「你游到快艇上去吧,不要在這飄著!否則浪一來,又不知衝到哪去了。」
他面色蒼白,沒有反應。
晏玉作勢要掉轉方向。
她原以為,他所說的不太會,是指游得不優美,類似狗爬式。畢竟這麼一個大帥哥,注重形象在所難免。
她箍他, 箍得越來越緊。
快艇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弧線,再掉落海面。本是一次有驚無險的衝浪,但車手「啊啊」大叫,驚慌失措。車頭左右搖擺著,失控地衝過來。
荊覓玉只好將頭埋在他的後頸, 避開撲面而來的浪花。這下真的體驗到了余星河所說的咻咻咻。
這時,前方有一個黑影露出了海面。
她被浪拍了幾下,嘴裏、耳里全是海水。
她該慶幸的是,她在海上的生命力,遠遠比他頑強。
她心中慌了,他那句不太會游泳,在她耳邊轟隆隆地放大了。她拚命向晏玉快艇的方向游去,不停地划水,最是擔心晏玉被剛剛那幾和圖書波浪給卷跑了。
荊覓玉看著他一頭栽進了海水中。
他半撐著身子起來。
她卻累得躺下了。
這和他先前的允諾沒有任何關係。有退路的時候,他的確不會傷害她。但如果他和她只能活一個,他的選擇不會是她。
海風刮臉, 海浪撲騰。她嘴裏嘗到了絲絲鹹味。她大笑幾聲, 卻也喊了一句:「慢點啊。」
晏玉鬆開了油門,掉轉車頭。
「嗯。」
很多人以為,穿著救生衣就萬事無憂,然而那是在風平浪靜之時。現在這環境,不靠自己,根本上不去。海水冷,小浪多,她憋著氣,藉助救生衣的浮力,花了一陣功夫,終於浮出了海面。
她一驚,連忙低頭聽他的心跳,再把他的脈搏。
雖然微弱,但還在跳。
荊覓玉捶了他後背一記。「晏玉!」
晏玉穿的,正是橙紅救生衣。
他低眸看她。
黑藍車手這才看清楚,自己脫離了危險。他四肢一癱,仰躺在海面。
晏玉不再吭聲, 迎風破浪, 左拐右轉。
真是倒霉透了。
晏玉扯了扯嘴角。他面色還沒緩過來,頭有些暈,但是呼吸有了,理性也回來了。他解開救生衣,從暗袋拿出了防水袋。防水袋中的手機,一切如常。他要給余星河打電話。
「啊——」荊覓玉不禁大叫了一聲,不得不把晏玉抱緊。迎面海水的濕度和溫度,濺在身上沁涼沁涼的。她都生出了夏天一定再來的想法。
他一動不動,隨著海水顛簸,漂向礁石。
她定睛一看,是黑藍車手。
過了好半晌,晏玉才再度睜眼。這時回到尋常模樣了,清晰地說:「我欠你一條命。」
「晏玉,晏玉。」她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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