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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山之玉

作者:這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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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卷 第十五章

城堡卷

第十五章

孟泛玉這個名字, 在晏玉的腦海中竄過之後, 停了兩三秒,他才想起是誰。
他回到境園。
晏玉坐在長桌的尾端,沉默不語。
傘下的晏玉站在原地,看著女人的紅裙衣角在樹下揚起,又消失,再揚起。直至不見。
「你在我這也是兩位數,第二十七任女朋友。」
室外掛滿霜白小花,葬禮花圈一直擺到室內。親人們聲聲悲痛的哭泣,讓花草都衰殘不少。
他把她摟進懷裡,「我們抱也抱了, 親也親了, 我什麼時候能摘下你第十一任男朋友的桂冠?」
晏玉眼裡沒了笑意,沉鬱陰霾。「略有耳聞。聽說是被他女朋友害死的?」
他和孟泛玉只是點頭之交,見面招呼完就走。兩人生活中的交集少之又少。
公園就不用說了。
晏玉挑了挑小尾巴,望著李和志準備的那套黑西裝,想起從前孟泛玉的那張臉。
她捻著他的手指,「誰讓你是天人之姿呢。」馬屁拍到底。
看女人的腳步,似乎是想奔向會場入口。
怕真是瘋子。
他冷冷地開口:「孟夫人,你在自己侄子的葬禮上殺人,有愧他的在天之靈吧?」
簡譽問:「屠山,還記得吧?」
這話聽在晏玉耳中,竟比之前女人的尖叫還難聽。
他緩緩地走過去。
「你是不是有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
這雨連下三日,連綿不斷。
簡譽看著晏玉,「你現在跟她什麼關係?」
葬禮那天早上,晏風華嘆聲,「孟泛玉從小到大都是資優生。孟二老白髮送黑髮,真是可憐啊。」
晏玉沒回答,問:「她的病是在哪家醫院治的?」
李和志惴和*圖*書惴不安,「小少爺,你這發色,出席葬禮不太合適吧。」
她掐住他的下巴,摩挲兩下發現, 他這裡有冒出鬍渣子,而且須印較深。「扎人。」
「嗯?」晏玉這聲只是語氣詞,並無疑問的意思。
荊覓玉瞪起他來,「我也要湊夠26個再找你。」
還桂冠呢?荊覓玉忍俊不住, 「能排上兩位數, 你還很驕傲是不是?」
雖說沒交情,但也沒怨仇。
大樹飄下一片落葉, 落在她的肩頸。
簡譽點了點頭。
「難得請假, 一個人睡覺可惜了。兩個人睡才有價值。」
女人「嗚嗚」地叫,張大的口中,含著灰色的什麼東西。
女長輩轉身也躲了過去。
簡譽說:「身體的話,除了飢餓,沒有受傷。她好好地藏在一個山洞里,洞口被堵了,野豬進不去。這就是孟家恨她的原因。」兩個人都死,孟家心理才平衡。「荊覓玉親眼看著孟泛玉死亡,精神崩潰,犯上了PTSD。」
「我覺得,荊覓玉和我們,也是有區別的。」晏玉笑看簡譽,「好了,基本了解了。今天先這樣。」
「我要是不就位呢?」她瞄瞄他,「你什麼時候會換目標?」
簡譽回頭,「非禮勿視不懂嗎?」
「那麼,真正的經過,只有她和孟泛玉才知道。」
荊覓玉明白他的不悅。不過吃飯時,圍觀的目光大多是衝著他外貌來的。
晏玉輕輕笑了下,「我追她。」
晏玉挑起了眉。這女人十分囂張。一襲暗紅的連衣裙,頭上鬆鬆垮垮串著一片紅色髮飾。擺明就是來鬧場的。
吃飯的餐廳hetubook.com.com包廂已滿,只能坐大廳。人來人往,打情罵俏都招來許多注目。
女人痛苦不已,開始做出吞咽的動作,喉嚨一上一下的。
「你說的這些,是孟家披露的真相?」
女人被黑衣男的力道,扯得撞上了大槐樹,轉著圈將要跌倒,險險穩住身子后,她又直直再往會場沖。
簡譽剛接通,看了一眼時間,「是我晚了。」他裸著上身,下身僅圍一條白色浴巾,大剌剌地在電腦屏幕前走動。他和晏玉的審美很一致。背肌起伏,腰間窄實。步子邁得大了,晃得浴巾直往下掉,幾乎要露出股溝。
「復祝市的一家療養院。她大學的班上都傳她瘋了,她在這兒待不下去。」
女長輩精緻的五官幾乎扭曲,她怒目而向晏玉,「家事,外人就別插手了。」
晏玉扣住她的腰,「伊利丹·怒風有一句名言。」
「這件事,只有孟家出來陳述。當年,荊覓玉神神叨叨,什麼也不會說,說出來也沒人信。」
「嗯。我沒跟你介紹她的名字。」晏玉靠向沙發,「但你光記孟泛玉女朋友名字,不認她樣貌嗎?」
晏家本來派晏晁過去參禮,誰知晏晁趕赴一個畢業研討會,晏風華就推給晏玉了。
「孟家不放過她,言語恐嚇,輿論暴力,她被逼到了臨界點。」簡譽最終都沒有說出那個瘋字。「我原來猜測,孟家把她給暗殺了,沒想到她還活著。」
女長輩見到已有賓客駐足圍觀,氣得嘴角都發抖。她最後踢了女人一腳,恢復成貴婦姿態,優雅而去。
「嗯。野豬突襲養雞場之後,養雞場就撤走了。深山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敢去。」簡譽微眯眼,「說起來,孟泛玉逝世六年了。」
濛濛細雨,霧慘雲愁。
好些賓客把視線挪過去。
兩個黑衣男趕緊把女人架到槐樹的背面。
「孟家前幾年危機四起,自身難保。」
如今回想起來,晏玉才知道,他見過荊覓玉。
她笑著看他,「你要有事,就不用陪我了。無聊我回家睡覺嘛。」
「你這是自尋死路。」
「我和孟泛玉,私下從不聯繫。」
「你都開視頻了,我為什麼不看?」晏玉迷花眼笑。

他和簡譽說, 「我現在忙。今晚十點, 我們談談。」
晏玉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我只見過她一兩次。」而且,簡譽幾乎沒有正眼望過荊覓玉。「孟泛玉經常念她名字。你沒聽過?」
「遇險,棄人于不顧,是人的本性。孟家的猜測不無道理。」簡譽平時惜字如金,也就在晏玉面前才能講長句子了。他正要去泡杯牛奶,潤潤嗓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坐下來。「最初的新聞報導中,有這樣一個描述。孟泛玉和荊覓玉被救援隊找到時,是手拉著手的,不過,一個死在洞外,一個昏在洞內。後來,孟家出面,媒體就把這段話給刪掉了。」
簡譽應聲掛了電話。
晏玉琢磨一下。六年前,荊覓玉正好22歲。想來空白的那三年是犯病期。
李雙英端起湯,「天災人禍,英年早逝。有時候也是運氣的事。」
「你在家殺人,和在外殺人,法律會因為地點不同而酌情輕判嗎?」晏玉長身玉立,勾出一抹笑,「賓客那麼多,孟夫人可別丟了孟家臉面。和圖書
女長輩保養得宜的手,抓著女人的頭髮,使勁地拔。高跟鞋的鞋跟不停地踢著女人的腿。
上午,李和志開車,送晏玉過去。
「問名字怎麼了?」晏玉臉上的笑意漸淡,「你訂婚那天,她人你都看到了,不見你有反應。」

他看著荊覓玉把蛋糕上的藍莓送入口中。
「近期沒有這個打算,你束手就擒吧。」
晏玉直覺那是一團污泥。
晏玉直接用下巴磕她的額頭,「就是用來扎你的。」
就在孟泛玉的葬禮上。
「嗯, 等你就位。」
晏玉在葬禮的前一天,才收到這通知。他剛染金髮不久,蓄著一條小尾巴。
他好笑地問:「我的數量是你的兩倍多,哪裡相當了?」
他停泊的車位在樹下,路燈前後距離較遠,光線黯淡。
晏玉關掉視頻。
「你遲早男女通吃。」簡譽進了衣帽間,換上休閑家居服,再走出來。「你怎麼突然問起那個名字?」
她發出鴞啼鬼嘯的喊叫,凄厲慘絕。
晏玉追問:「他女朋友毫髮無傷?」
晏玉沒什麼表情,「半山養雞的那座山?」
「孟家是這樣認為的。」簡譽陳述:「他們一群人去玩野外荒野逃脫,由於場地管理的疏忽,圍欄有一道門忘鎖了,孟泛玉和荊覓玉從那道門出去,在叢林中迷了路。救援隊搜山三天——」說到這裏,簡譽頓了下,「找到了孟泛玉的屍體,和荊覓玉。」
晏玉倚著沙發,落地燈旁的他,眸子黑壓壓的。
「玩玩的吧?」
晏玉伸手給荊覓玉掃開那片落葉。
「什麼?」
他這些話,荊覓玉免疫了。她擦擦嘴,「說起來, 你有好幾個月沒和-圖-書交女朋友了?」
簡譽雙肘撐在桌沿,「孟泛玉的死因,你總該聽說過吧?」
晏玉連夜染回了黑髮。
女人的聲音變得小了,還斷裂起來。
抵達追悼會場,晏玉接過傘,「李叔,你回去吧。」他轉身往草地走。
女人還在尖叫。
洗完澡,他坐在書桌旁,發送視頻邀請。
「他們感情很好。孟泛玉原想畢業之後,就向荊覓玉求婚。因此,也不排除,他們的愛情能夠跨越生死。」簡譽面若冰霜地說:「畢竟,孟泛玉和我們這種唯利是圖的人,還是有區別的。」
晏玉回想著新聞的字句,「孟泛玉被野豬咬的?」
兩個黑衣男一左一右架住她。
簡譽坐上轉椅,「跟在你身邊那女的,是荊覓玉?」
這時,孟家一位女長輩匆匆走向大槐樹。她沒了往常的端莊貴氣,氣急敗壞地指向女人,嘴上說著什麼。
兩個黑衣男把女人往地上一扔,跟著離開。
荊覓玉臨下車,他捉住她的手,「今天的場合,竟然只有在車裡才是我們獨處的時間。」
晏玉笑笑,放開了她,「早點休息。」
晏玉走近才發現,女人的紅裙並不是暗紅,而是艷紅,鮮得像是春天的花。
六年前的那場葬禮,是在一個雨天。
樹下,兩個黑衣男推搡著一個女人。
荊覓玉捂住額頭, 拍他一下。
離會場入口不遠,有一棵粗壯的槐樹。
一個黑衣男拽住她的手臂,往回拉。
九點多,吃完晚飯,晏玉送荊覓玉回家。
聽見女長輩的聲音,「你這個死瘋子還有臉來?上回沒打死你,是你命大。這次我就讓泛玉瞧瞧,你這殺人兇手是怎麼慘死的?」
將葬禮當成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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