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趙逢青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轉念一想，蹭個車也好，她有點犯困，正好在車上睡個午覺。
這笑倒不是質疑孔達明的話，而是她在反省。
趙逢青當場嗤笑一聲，沒談完就走了。
結果江琎付了賬。
趙逢青默默掃蕩著餐桌上的盤盤碟碟，偶爾再讓服務員添幾個小菜。
江琎不參与其他兩個男人的談話，也沒有動刀叉。他冷淡地坐在那裡，感覺是個孖台的。
她呵呵一笑。
那兩個男人走過她的身邊。
孔達明很善談，相親男也是。他們從天文到地理，經濟到娛樂，成為了席上的主要人物。
這個相親宴，由於孔達明的熱絡，突然變成了同學會。
「江琎公司就在那裡。」孔達明拍拍江琎的肩膀。
孔達明欣然答應。
「嗯。」江琎也是單音節。
「嗯？」趙逢青斜眼挑了過去。
這時候，江琎突然淡淡說了句，「我來吧。」
點餐后，他見她把頭髮別到了左耳，於是十分驚詫那六個閃耀的耳釘。但很快，他又恢復風度。
趙逢青撥著盤中的食物，有一句沒一句應搭。
再去買了幾袋零食。
「公司有事，過去一趟。」江琎晃晃手機。
於是，她跟了上去。
這話沒有錯，就是他毀了這場相親宴。
趙逢青唯有保持嘴角弧度，揚起眼，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男人，「請問你是？」
孔達明露出笑容，「那順路啊。」
趙逢青一言不發。誰買單都好，她現在只想早點脫
和圖書身回家。趙逢青一個白眼翻上了天。
等見到女兒，趙母立即把自己安排的相親計劃報了出來。
她淡了笑容。真沒見過這麼不識趣的人，憑什麼擺出一副他說了算的態度。
「走吧。」江琎轉身往停車場方向走。
趙逢青表面上掛著笑，「不用麻煩了，我坐地鐵——」
趙母樂呵呵聯繫好，約在了下周的星期六。
「嗯……」她托起下巴，看著相親男，「沒遇到合適的。」
不得不承認，趙母選擇的男士，可比趙逢青那些狐朋狗黨介紹的高素質多了。文憑和職位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高中的那位不認識她。
拒絕酒店面試之後，趙逢青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同。
他搭上江琎的肩膀，介紹說：「哎，你在A中不認識她嗎？她以前在我們初中可是出了名的翹課王。」
不過，既然相親男感興趣的是孔達明，那她就能功成身退了。「不好意思，我下午還有事。看電影不夠時間了。」
只是，她如今對他僅剩這膚淺的欣賞了。
她這個大齡剩女其實找工作不容易。好些公司擔心她沒幹多久就結婚，懷孕休產假。其中有一家公司直接開出要求：讓她承諾兩年內不結婚。
還不待江琎回答，趙逢青就搶話說：「不認識。」
然後，她低頭望向餐盤，同時把左耳的長發放了下來。
相親那天上午，商業廣場人來人往。趙逢青在人群中晃蕩了好一會兒。
反和_圖_書觀趙逢青和江琎，一聲不吭。
這時，對座的相親男不知是沒經歷過這種相認不相識的情景，還是有意搗亂，他戳穿了她的話，「你就是趙逢青啊。」
趙逢青的照片散發出去后，好些男的一下子就相中了。
「同學之間不用客氣，他很順路。」孔達明截斷她的話。
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有這對父母。他們很疼她，就算她再平庸，二老都不曾放棄過她。她可以無視全世界，卻獨獨不能再忤逆父母。
趙母自從去跳了廣場舞，就認識了一幫子同年段的大媽。彼此互相介紹，未婚男士的資源突然轟炸而來。
趙逢青低眉看著桌上的沙拉醬。
結果被趙母逮著了。
亮光閃閃的耳釘掩在頭髮之下。
「你——」趙母急了，手指顫顫指著女兒，「讀書的時候不聽話，現在還不聽話。爸媽辛苦大半輩子，都是為了你，你就不能稍微長點心嗎？」說到後面，趙母有些哽咽。她想起女兒荒唐的中學時光就不免來氣。這樣一個劍走偏鋒的性格，真不知道是遺傳自祖上哪一輩。
她展顏一笑，「我去柴何北路。」總之，和那五星級酒店絕對不會同一方向就是了。
她沒有將疑問表現出來。就江琎的個性，一定不會會載她。結果都一樣，她就不計較過程了。
趙逢青覺得這場景詭異得很。究竟是誰和誰相親？
隨著一年一年父母老去，白髮漸生。她的心境不再和少年時期和*圖*書那樣，反叛到無所顧忌。
他們三個男人在那爭搶賬單。
她當初對江琎一見鍾情，就是因為他的長相上了她的心。就算到了現在，她仍覺得他十分清雋。他的雙眸沉靜如深海，餐廳的燈光映在其中，和寶石一樣。
孔達明挑起眉，歪起嘴，一臉怨男樣，「你不是說一個下午都有空嘛。」
她心裏一堵，那酒店不是在南面么。
趙逢青聽了母親的話，心中一軟。
那個男人走回她的身邊，再端詳了一番，「嘿！你是趙逢青。」這次是肯定句。
周末的下午，她回家一趟，準備收拾些衣服過公寓。
不過，同學只是初中的。
此時，孔達明也來湊熱鬧，「還是我來吧，我先認出趙逢青的。」
趙逢青莞爾，「讓你破費了。」
一個小時過後，或許是惺惺相惜的兩個男人意識到再讓趙逢青吃下去，賬單很兇險，於是相親男及時打住聊天。他掏出錢包，笑道，「這餐算我的。」
孔達明笑著轉向旁邊另一個男人，「江琎，這是我初中同班同學，趙逢青。」
吃完了飯，相親男約著要去看電影。
合適的太難找。譬如眼前這位優秀的男士，就不適合她。
孔達明在後邊熱情地喊道：「江琎，照顧好趙逢青啊。」
坐她旁邊的江琎聽到，掃了她一眼。
相親男是個公務員，知識淵博，講起話來滔滔不絕。
「那肯定你又逃課了。」孔達明哈哈大笑，「我們江琎無論中學大學都是
和*圖*書校草人物。」她喜歡相處模式休閑些，而不是兩人聚在一起研究量子力學。
繼續投簡歷，繼續去面試。
孔達明沒有多問。他看向趙逢青，「老同學，你手機號碼多少？下次約出來玩啊。」
她遲到了十分鐘。
就在得知他爭贏了的那一瞬間，趙逢青打了個飽嗝。
趙逢青報了手機號，心裏想的是，回去就把他拉黑名單。「祝你們觀影愉快，我先走了。」
「好什麼好。」趙母圓目一瞪，「再不找，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老公。」
「哦。」她拖長了尾音。她以前是在初三三班，但她早就不記得有位叫孔達明的同學了。
上菜后，相親男殷勤地給她夾菜，試探性問道：「趙小姐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單身到現在呢？」
誰料，不知江琎是不是顧全孔達明的面子，竟然答應了。
她一口咬下肉卷，笑著咀嚼。
「愛上別人家就去唄。」趙逢青現在一個人過慣了，自由自在，無須時時遷就誰。而且社會離婚率這麼高，不就說明，結了婚也不一定就是幸福。
相親男拿起賬單時，臉上的笑容有了瞬間的僵硬，調整過後，也恢復不到先前的自然。
音量很小。
但是，其中一個男人倏地頓住腳步，回頭打量她的背影，然後不確定地喚道，「趙逢青？」
她看著挺歡喜的。好像他的個性沒有怎麼變么。
相親的那位男士並不介意。看得出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不錯。
趙逢青聽是聽到了，
和-圖-書可是她並不想回應。
然後搭乘電梯去到約定的餐廳。
她確實很不聽話。打小就經常冒出各種前衛另類的想法，中學時期更是到了狂妄的程度。
相親男的話題越扯越遠，趙逢青跟不上。她的視線不經意飄了飄，瞥到前方有兩個男人迎面走來。
既然這趟相親已經被破壞，那麼她選擇完成另一個使命，那就是蹭吃。
兩人口若懸河，好像他倆才是來相親的一樣。
「哎，你去哪兒啊？」孔達明喊住她，「順路的話讓江琎送你一程唄。」
趙逢青浮現笑容，「你認錯了。」
最終，趙逢青答應了相親。去和男人見見面，吃頓飯，也沒什麼的。
可把趙母樂壞了。
「呵。」趙逢青只能這麼吐字。
聊著聊著，孔達明猛然想起，趙逢青和江琎都是A中的。於是他一拍大腿，驚喜道：「真巧啊。我和你是初中同學，你和他是高中同學，我和他是大學同學。說了半天，其實大家都是同學。」
她呼出一口氣。
「不認識我了？」男人露出笑容，「我是孔達明啊，初三三班的。」
「媽。」她卷著頭髮，懶懶道，「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想找男人。」
趙逢青其實想和相親男說幾句的，無奈孔達明太能說了，她根本插不上嘴。即使有插話的空當，那話題也深奧得不在她涉獵範圍內。
但是趙逢青一點兒戀愛的衝動都沒有。
她懂得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酸澀。
她才說完，江琎立即接話道，「我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