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幸運的是，蔣芙莉現在很忙，倒是沒那麼容易想起袁灶了。
蔣芙莉和袁灶出國四年後，分手散場。
「你幾點才下班？」
星期天上午，趙逢青窩在家裡陪趙父嘮嗑。
可惜，這一男一女都不來電。
「去去去。」饒子揮了揮煙霧，「我一直懂，不想應付罷了。」
在花店工作還算輕鬆，就是薪水真的很低。
「七點四十。」
孔達明得知柳柔柔是花店老闆，熱情地上前打招呼。然後發揮自來熟的天性，提起初中同學會。
每次辦完事，趙逢青無聊中轉移視線，都能對上江琎的目光。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趙逢青略微驚詫，「你什麼時候懂得人情世故了。」她說話間，有煙氣呼出。
一個曾經和他一|夜|情。
後來，蔣芙莉嫁到了D市。對象是她父親介紹的，比她大七歲，很寵她，很疼她。據她自己的描述，在想不起袁灶的時候，她是幸福的。一旦記憶跳到和他的日子，所有幸福都是假的。
乍見門口的車，她臉上閃過驚喜。正要呼喚情郎之際，卻又看到陌生的男人在場。於是那已到喉嚨中間的字眼生生咽了下去。
傍晚時候，江琎的車子出現在花店門前。
然後，車上又下來一個女人。她朝店內笑著，「趙逢青。」燦爛的笑意，俏麗的容顏，飛揚的裙擺。
她彈著煙灰，「不知道。」
趙母聽到，笑得合不攏嘴。
趙逢青抽煙的動作舉止別有一番風情。她透過層層的煙霧望向舞台。那裡有支外國樂隊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表演，氣氛很熱烈。「我想搬家了。」
袁灶先是回到S市，但是不和朋友幾個聯繫。沒多久，他隨袁奶奶回了老家。
孔達明歪著大拇指，指指趙逢青，「她還沒下班。」
饒子遲到了十來分鐘。他抖了抖外套上的雨霧，「這天氣突然降溫了。」
她嘴角扯了扯，繼續喝汽水。
孔達明按鈴后，是趙母開的門。這一見面，可把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男人主動來過家裡找趙逢青，這是難得出現的一個。
第三個，或者是正牌。
趙逢青一個星期休息一天。正因為不是雙休，趙母體恤女兒，於是暫時推掉相親。
趙母貌似對孔達明印象不錯，待他走後，拉著趙逢青問了好些他的情況。
趙逢青在旁失笑。她和他既無交情，又何須惦記。她在他眼裡，不過是個竊聽牆角的電燈泡。
後來他再問時，連柳柔柔都有些不忍，「江，要不我給趙姐印些名片，這樣你就能記住她了。」
分手的原因，除了當事男女，誰也不知道。蔣芙莉是個烈性子，揚言詛咒袁灶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好奇怪的時間點。」孔達明說道：「那去到都趕不上第一場活動了。」
饒子才坐下沒一會兒，就出去接電話。回來后他起了新話題，「青兒，你知道我們高三七班下周聚會嘛？」
「天曉得。」饒子摸了根煙，「你去不去？」
「趙逢青！」
一個現在和他幾日情。
整hｔｔｐs://ｍ•ｈetｕbook•ｃoｍ•ｃｏｍ個初中，她只記得一個同學。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同學，一個她一直在尋找，但卻找不到的同學。
趙逢青的唇瓣彎了起來，她此刻好想吹聲口哨。她不認得江琎旁邊的女人是誰。不過現今這場景，這三個女人。
「不去。」她熟識的就幾個而已，小聚即可。就算一大群人混在一起，能聊天的也還是那麼些。
「我到時候看看情況。」饒子想點煙，卻又停住。「班長都打過三個電話了，推辭說不過去。」
這裏應該只是江琎眾多金屋中的一處，只是這對男女透著些古怪。
趙逢青彷彿聽見趙母在唱，「同學會呀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
趙逢青和蔣芙莉的聯絡比較頻繁，不過大多時候僅限於網路和電話。吃喝玩樂這事，S市也就饒子陪伴了。
趙逢青每每坐在樓下聆聽至睡著。
趙逢青瞥過去一眼，她覺得柳柔柔的各種切換很不自然。
趙逢青領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后，約饒子出去喝酒。
「就等你這句話。」她笑了。有男閨蜜就是好。
直到他找上門。
孔達明隨後和趙母說明來意。
趙逢青給他推過去一杯酒，「我請客。」
柳柔柔此時的臉色又不自然了。頓了三秒，她咬住了下唇。
她基本不和他對話。有時她會遇到他略帶譏諷的眼光，她絲毫不介意，依然笑靨如花。
趙逢青擰著汽水，咬著吸管，踩著拖鞋。出來客廳見到孔達明，她目光一沉。
高中幾個同學，如今和-圖-書只有她和饒子留在S市。
趙逢青以前聽過這樣一句話，男朋友的功能其實就是男閨蜜加炮|友的總和。
「怎麼？」饒子幹了半杯酒。
趙逢青飛起眉眼，「十幾年都沒聚過，怎麼今年突然想起來了。」
「班長聯繫的，說留在本市的聚聚。」
她抬眸看著孔達明從江琎的車裡跳下來，三步並兩步走進店裡，然後揚起一陣爽朗的笑聲，「走，同學們都過去了。」
趙逢青一概回答，「不清楚。」
她笑，「果然長大了啊。」
「嘿，行啊。」饒子坐上吧椅。
母親的期待，趙逢青心知肚明。她回憶一下初中時期，半個男生她都不記得。要不是孔達明先認出她，她根本想不起來和他同班過。
什麼叫陰魂不散？這就是答案。
所以說，世事難料。誰能想到當年那個語文考試每每亮紅燈的差生，有一天能當上網路作者。
然後她的表情變了幾變。
越是神秘越是好奇，自然生意興隆。
和柳柔柔乾的也還是那事。
也許是最近同學會風氣盛行，就連分別十五年的初中班級，也開始籌劃。
同學會那天是星期六，趙逢青照例不放假。
「趙逢青。」孔達明哈哈大笑，「幸好你沒搬家啊，不然我還找不到。」
她暗哼一下，不予理會。她倒是不知道初中同學聚會和他有何關係。
這時，柳柔柔捧著一束風信子，從二樓下來。
趙逢青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蔣芙莉也知道。
江琎某天過來花店時，向柳柔柔問起趙逢青的名字
和*圖*書。之後，轉身即忘。
「那就搬啊。」饒子沒有多問，「要找苦力有我在。」
大湖跑到二線城市當起了警察，和高中模樣相差甚遠。
趙逢青無心應付孔達明，她忙著手裡的賬目。她去同學會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找那個同學的線索，吃不吃飯無所謂。
趙逢青真的好想把他趕出去。在她忍不住去拽掃把的時候，江琎下了車。
她沒有炮|友，但是有一個男閨蜜。心情好時，兩人約出來哈拉，心情不好時，也約出來哈拉。
趙母曾經暗示趙逢青，實在找不到對象就選饒子好了。
她早已把他拉黑，因此毫不知情。
長大以後，就不能再無所顧忌了。
女人走到江琎身邊，攀上他的手臂，嬌嗔道，「那是我同學，你們偏偏不讓我來和她說。」
孔達明給趙逢青撥了四五個電話。
可是趙逢青明白，蔣芙莉心裏放不下袁灶。
好棒。
她卷著收銀紙，「我還沒下班。」
他立在門外，沒有引來風鈴的聲響。「走了。」聲音涼涼的。
蔣芙莉深愛袁灶，也痛恨袁灶。這個男人在她心底烙上了永久的傷痕。她衷心希望他過得不好。這樣的話，或許他會想起曾經和她一起快樂過的日子。
趙逢青性格散漫，連友誼都懶得經營，和饒子能相識十五載而交情不變，實屬難得。
柳柔柔立即應允，還狀似埋怨，「趙姐，你怎麼不早說。」
蔣芙莉後來把她和袁灶的故事，半真半假編成了小說。沒想到的是，反響居然還可以。
花店的隔音依舊擋不住m.ｈet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柳柔柔的情難自禁。
他們現在常來的這間紅窩，生意一直很旺。前兩年店裡起過一場大火，歇業了半年多。後來重開，更加火爆。
而柳柔柔這邊，除了江琎出現的那段時間，她會對他表現得戀戀不捨之外，其餘時間都很淡定。江琎不來，她似乎更自在。
趙逢青約了饒子去酒吧。
趙逢青有時會感慨，歲月是捧豬飼料。以前那個絕世而立的少年，如今長成了衣冠禽獸。虧她在相親宴遇到他時，還竊喜他一如既往的清冷。現在她看透了，自己曾經迷戀過的男孩，早就死在了時光里。
她眉間微跳。以往他過來一逞獸|欲時，都不開車，今兒個倒是新鮮。她的視線隨意掠過他的方向，然後低頭算自己的帳。
江琎清冷無波地看向她。
趙母立即喜笑顏開，「女兒啊，你的同學來啦！」
趙逢青笑了笑，「不是重要事。」
後來，江琎又出現過幾次。
以前他們年紀小，愛去震耳欲聾的場所，而今歲數來了，則只選擇正經的清吧。饒子叔叔的那酒吧，他們不再光顧。
孔達明說起話來很聒噪。
據說，紅窩的老闆長得禍國殃民。許多女顧客慕名前來，但都悻悻而歸。
孔達明一聽，開始控訴趙逢青，說得不去聚會就是孤僻離群似的。
不過，這也許是秘密情人的修養吧。見不得光。
柳柔柔一邊應著，一邊往車子的駕駛位方向看。車窗玻璃倒映著街景，車裡面的那個男人她見不到。
「我換了工作，和我住的地方一個東，一個西，時間都花在交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