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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摯笑起來，「在城中的黑板報見過你的介紹。」

一條縫連忙回到遊戲里，「誰，誰，奶我！快奶我！我要掛了。」

黃摯坐車到縣城，去了圖書館。

「你的鞋帶鬆了。」少年像在溫柔地說。

這樣一想，影子更黑了。

她身後是倒滿飯盒的垃圾桶，前面有一俊秀少年。就像她曾在作文里寫下：骯髒與陽光，是一對共生體。

王聽雲洗澡時，關上浴室門，才算喘過一口氣。熱水沖刷下來，她緊緊閉上眼。

「你說。」

大蝦妹妹的手臂要養傷一段時間，這對於高三考生是致命一擊。

閱覽室靜悄悄的，一堆埋頭苦幹的學生坐一起。

黃摯想，長得也還行。

王母狠狠地放下了筷子，「期末你也是這個借口。一個寒假，還不夠你檢討嗎？」

黃摯站了起來，兩人靠得極近。他的影子包圍住她，逼得她退後一步。她不敢抬頭，「你……是誰啊？」

「不好不壞吧。」大蝦指指病房，「35床。我爸媽不在，你趕緊去，趕緊走。」

星期天，大蝦和朋友們玩耍時帶上了她。

黃摯身上單薄的長T恤正與寒風頑強對抗。

黃摯看了一眼小真，「我先走了。」

王母有規定，女兒房間不許關門。

「我問問。」黃摯正要進去。

一個朋友偶然講起一個女生名字，又是王聽雲。他說：「倒霉。我給城中的女生送了封情書，到了王聽雲手上，媽的，交到班主任那去了。我還有不會寫的字注拼音的，班主任把我的情書當反面教材和_圖_書，太他媽丟臉了。」

「誰去？」大蝦問完趕緊說：「我不行，我和她是遠房親戚，亂了倫。」

話未完，他突然一個大步向前，少年的眉目放大在她的眼前，她怔住了。

小真坐在角落。

「嗯。」王母又說：「你也要反省你的月考成績。理科套公式、套模版，為什麼丟了那麼多分？」

一條縫握杯的手顫了下，「兄弟，你這犯法的。」

「你們村的姑娘都長這麼漂亮？」話是對她說，他眼睛卻直往天上瞟。

王聽雲一驚，趕緊回答：「在想明天的課。」

黃摯問：「告狀又怎麼一回事？」

「傷勢怎樣？」

「黃摯。」他停頓一秒，「摯愛的摯。」

「……」小夥子趕緊又把外套給黃摯披上。

「你……認得我？」王聽雲抬抬自己的近視眼鏡。

大蝦低下頭，「醫生說要好好養病，養幾個月。」

過了一個星期，黃摯跟一群朋友去網吧。

她左手托著腦袋，右手在紙上寫字。嘴角綳得直直的。

「我妹妹的功課跟不上了。」大蝦沮喪地說：「早知如此，我去年就不讓書獃子跟她好了。」

黃摯對王聽雲說不上厭惡，就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孩。一條縫收藏的那雙球鞋，是黃摯的心結。

黃摯掃過大蝦眼角的濕潤，「好些了嗎？」

王聽雲捂住了裙子。

飯桌上，王母察覺到女兒走神，板起面孔，「在想什麼？」

「哎……」這是王聽雲第一次見黃摯。

王聽雲偷偷抬眼看他。

她以為，黑板報上的照片拍得和她不像。但他和圖書能憑照片認出真人，可見，照片如實反映了真人吧……「那你——」

做完作業，到了吃飯時間。這是王家的規矩。只有做完作業才能開飯。不管到幾點。

「怎麼了？」

「哎哎。」大蝦的眼淚奪眶而出，「謝謝黃叔叔。」

大蝦恨王聽雲恨得牙痒痒的，碰上了一條縫，兩人說起王聽雲的壞話滔滔不絕。

老師說，作文要表達正能量。於是，她又刪掉了。

黃摯問：「大蝦, 這麼晚, 有事？」

王聽雲囁囁地說：「我做題的時候粗心了……」

一條縫又說：「我哪看得上她。」

大蝦是小夥子的外號, 他說：「我妹出事了，上醫院了。」

「嗯，吃飯！」

大蝦靠過去，低聲說：「喊幾個兄弟痛揍她一頓。」

書獃子呼吸急促，托起眼鏡，「小真還好嗎？」

王聽雲憋著一股氣，「媽，我下次一定考好。」

「黃家三啊。」一條縫笑起來，幾乎連縫都見不到了。「黃摯想要我那雙限量球鞋，約我打賭。正好，就他了！」

「城中的學霸。」朋友雙唇呈橢圓狀，小眯眼瞪大了，也才一條縫，「仗著和老師關係好，到處打小報告。尤其是早戀的，見一個逮一個。她沒男生追，一定是嫉妒。」

他和她差不多年紀，五官清晰，是那種合照時，最上鏡的長相。

大蝦憋不住了，手背擦了擦眼睛，吸吸鼻子，「媽的！我妹妹和書獃子一起半年多了，學習成績從沒拉下，小人居然告狀到我爸那去。」

「她討厭早戀，就給她挖一個戀愛陷阱，狠狠地報復她。www.hetubook.com.com」

小真打擊更大。

「在。」黃母朝屋裡喊：「三啊。」

黃摯喝了一口可樂，看著電腦上的遊戲畫面，「王聽雲哪兒的？」

小真一邊養傷，一邊上課，加上同學的議論，成績一落千丈。

黃母推開了黃父, 扣上棉襖, 走出來開門。「來了。」

小夥子像是見到了救世主, 衝上前拽住他的外套。外套一扯就滑落, 餘一截在小夥子的手上。

小真鬱鬱寡歡很久了。

僅是一面之緣，一閉眼卻想起了少年的樣子。頭髮有些短，眉目如畫，黑夾克，淺藍牛仔褲，穿的也是一雙跑鞋。

嚮導有統一著裝，白裙到膝蓋。他生得高，她不存在被偷窺的風險。

少年抬起頭，又笑，「明白拜倒石榴裙下是什麼感覺了。」

大蝦差點在妹妹面前落淚，趕緊走出病房。

昨晚，大蝦的爸爸自抽了幾耳光，大蝦的媽媽以淚洗臉。大蝦家除了妹妹，沒有一個讀書的料。妹妹的成績名列前茅，是家裡的唯一希望。幾個月後就是高考，如今握筆也成問題，估計懸了。

「沒……」從來沒人當面稱讚過她漂亮，這一個陌生男孩上來這麼一句，她除了羞澀不知如何是好。

「剛進副本。」黃摯說：「她上學放學，兩點一線。周日下午去圖書館，我打完這場，再去攔截她。」

書獃子的成績也退步了幾名。他和小真提出了分手。

「傷了手，救護車剛走。」大蝦抹一把臉, 狠狠擠掉眼淚, 「我爸媽跟車過去了。聽說你爸認識縣城好的醫生？能不能介紹給我們？」

鄔https://m.hetubook.com.com山鎮有煙花爆竹的聲音，還有一輛嗚嗚嗚的救護車駛過。緊接著, 黃家的院門被敲得咚咚響。

她不知道在黑夜中回憶黃摯的臉，是什麼預兆，不知名的黑洞向她打開了一道門，她慌了。

王聽雲在黃摯面前低過臉，他記得她那副大眼鏡。他一排排走過去，在中間停住。

「你是王聽雲？」

下一秒，他的臉又不見了。

大蝦忍不住問：「王聽雲的進度到哪兒了？」

跑鞋被抽緊的一瞬，不知為何，她的心跟著一緊。

門外還有王母洗澡的聲音、客廳的白燈。影子衝進房間，她忽然又見到了那名為執手的鬼影。

她第一次面對半蹲的男生。暖陽灑在他的臉，如同白日有了滿天星。她乾乾一聲，「你起來吧……」

王母不會查房，但王聽雲嚇得把臉藏進了棉被中。

大蝦打了書獃子一頓。

她反應過來時，低頭看見他正蹲在她的腳下。

「被告狀了。」大蝦手指哆嗦，語速飛快, 「我家就指望我妹考大學，我爸知道了她和書獃子早戀的事，氣得把她趕出大門, 推到了鄰居的鞭炮那兒，被炸了。我爸一大老爺們，嚇得要哭。」

大蝦妹妹的這場意外，以鄰居的賠償了結。

大蝦過去關心妹妹瀏覽什麼網頁，發現是真題庫。他又回到黃摯旁邊打遊戲。

黃摯披了件外套出來。

門一開，一位上下紐扣歪了的小夥子氣喘吁吁，焦急問：「黃摯在嗎？」

掛了……

摯，執手。

慢吞吞地洗了澡，王聽雲回到了房間。

黃摯一行人喜歡泡網吧。

一條縫雙唇抿起，「嘭嘭」地和*圖*書出聲，「我有一招。」

她從小到大，沒有和異性相處過。和黃摯的半臂距離，是她活了十七年最親密的一次。黃摯罩下的影子，如同一道鬼影，拴在她的身上。

王母從浴室出來，聲音打斷了王聽雲的思路。

反正，王聽雲也不是善類，他回：「好。」

大年初六, 星夜無垠。

王聽雲嚇得跑了。

今天，縣城藝術節，王聽雲過來當學生嚮導。忙到中午，逮了個空檔吃飯。剛丟完盒飯，就被男孩擋在了場外。

「我們一遠方親戚，過年到我家作客。女孩也是高三的，同齡嘛，聊多了幾句。我妹妹不設防，脫口就說男朋友。那女的賊精，開始不講，離開時，突然告訴了我爸媽。她人一走，我家就翻天了，我爸趕緊喊我妹回去，出了這事。」大蝦抬眼，「哎，書獃子來了。」

「原來是只有你才這麼漂亮。」他終於看向了她。

看到迎面而來的黃摯，大蝦長抽一口氣，生生將眼淚止住了。

另一邊的男生湊過來，不懷好意地笑：「你先把她搞掂，再追美女嘛。」

黃父已經出來了, 「縣裡的我認識兩三個, 市一院的院長是我朋友。先聯繫縣裡的，要轉院的話，再說。」

話音剛落，大蝦的電話響了，他接起，「媽。」他又道：「什麼？王聽雲要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我才不接她！」

有一個相聲演員說過：「人需要在一個沒有後果的網路世界發泄。」王聽雲連發泄的渠道也沒有。因為王母沒有給她買手機。

王聽雲吹了頭髮，熄燈睡覺。

黃摯說：「行了，再扯這局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