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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戴觀音女戴佛，聽說是這樣的。」

此時兩人走進了最後一重天井。月洞門後有兩間廂房，圍牆刷得雪白，新種了一叢修竹，靠牆擺了口大水缸，清幽幽一汪映出粉牆竹影。

「知道，我就打算做釘子戶來著，你們要強拆，我就在網路、報紙、電視上發新聞，拖也拖到明年春天。」堯雨乾脆利落地告訴許翊中她的想法，忽然聲音一甜，「你看，這整修出來的院子多漂亮啊？用的全是老窗子，還有做了很多仿古傢具，也有收來的古董，到時候一邊做客棧一邊賣古董，還可以收門票。」

慧安說：「他太忙，這個社會太現實，他不得不應酬，只要他記得回家就好。哪怕再晚，回家就行。」

「你心機可夠深呢，知道這處院子要是不拆，我拆後面的沒用。」 許翊中停下腳，深深地看著堯雨。

許翊中心理湧出一股暖流，她有心的。他克制住情緒，微笑著說：「不帶我參觀一下？」

「沒什麼。」

「沒什麼！」

「這是我的房子，不在這兒在哪兒？」

沒過多久，B市政府照會嘉林集團，想另外提供修建用地，嘉林集團斷然拒絕。

千塵淡然得讓堯雨心驚。

許翊中當天就趕了過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一期樓盤已經銷售一空，不遠處就是規劃修建的二期工程。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堯雨。

堯雨這麼自信肯定有她的理由。許翊中情不自禁地想起西山停雲路七十號住宅小區。堯雨不說，他也不問。

那天，B市下著小雨。如霧一樣的冬雨浸潤著老院子的烏瓦粉牆，檐下瓦當滴落雨水如珠簾，在慢慢散落著晶瑩的珠子。

他趕緊走去，幫忙把窗子移到牆邊靠著，「你怎麼在這兒？」

佟思成衝口而出：「我會！」

生活的軌道一經偏離，就再也退不回起點，只能遙望嘆息，回頭太難！

慧安，還是和張林山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這院子的好多設計都是我媽出的注意，她喜歡這裏，最後面這個天井和這兩間房就是給我爸媽準備的。以後他們退休了就來住。」

「恩，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不過，我了解你，就一點，你是很好的人。」堯雨避開許翊中熱切的目光，為被他欣賞欣喜而羞澀。她連比帶劃地說，「你是棵不錯的樹，當然難免有不好看的枝枝丫丫。我喀嚓喀嚓剪掉就是。完了掛上一牌子：堯雨作品。」

「那天，我見到阿陽了，在朋友的聚會上。」千塵彷彿在說與她無關的事情。

堯雨牽住他的手往後面走，「這是中堂，差不多算做客廳，這院子一共有四個天井，十八間房，面積有近千平米，是這片最大的院子。我只花了十四萬，但是裝修要花二十萬，裝出來我打算做成客棧。以後來古鎮旅遊，我這就是第一家客棧。」

千塵湧起的熱情像潮退。她默默地但林懷楊收拾好行李，收完最後一件，林懷楊直起身笑道：「你做飯了嗎？」

千塵趕緊點頭，從廚房端出她做的菜。她知道林懷楊今天回來，特意炒了回鍋肉，辣子雞丁，還煮了番茄丸子湯。

「小雨，我不了解你。」

「怎麼了？小雨？」許翊中打量那三座新翻修的院子，院子呈品字形排列，卡死了二期的用地。

他有些發愣，指示公司駐B市人員和政府聯繫。

「難道僅僅為討你開心，不行嗎？」

許翊中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什麼叫強行拆遷？」

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蕭陽點了首歌，《回頭太難》。在喑啞深情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千塵走到門外，拉上了歌房的門。

「你不知道？我還說你笨呢，一個月都不來找我。」堯雨不滿地說，看著剛淘和圖書來的老窗子，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瞧這川資多漂亮！我花了兩千多塊錢呢，上面雕的是八仙過海！我打算鑲在中堂的窗戶上。」

許翊中喜憂參半，高興的是見著了堯雨，兩人之間的不快煙消雲散，犯愁的是明天要拆那些老院子，堯雨會是什麼樣。

堯雨莞爾一笑，「政府不會賠。」

「許翊中，不準放開我的手。」堯雨一使勁，把他拽了個結實，徑直走到佟思成身邊，「你這裏裝修得很不錯，思成。」

「那你在南京還去了些什麼地方？」

「停工，嘿嘿，反正你不正和我這個釘子戶談生意嘛。」

堯雨胸有成竹，這讓許翊中再次為難，該怎麼告訴她，明天就要動工拆除已賣了的房子呢？

「那你什麼時候告訴他們？」

她默然低頭，眼淚滑落。佟思成買下了這處院子，他就這樣……這樣為了她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買下一座破院子。

許翊中突然明白杜蕾讓他親自來一趟的意思了。他回頭看看後面，這座院子已修整得像模像樣，古色古香，儒雅清幽。

「依照協議，地是由B市政府提供，他們會和你這個釘子戶協商，我們不參与。他們要是違反合同時間出地，賠償的將會是政府。」

堯雨臉上滿是痛苦，「你的溫柔、體貼，每一點都恰到好處。你陪我吃早餐、晚餐、督促我早睡……你千里迢迢地跑來拉薩，你買下這處院子，你的出發點都是要讓我感動！你太了解我，所以你什麼都想好，你沒有了脾氣，你小心地不惹我生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我而精心算計！」

堯雨低頭笑了，她牽著許翊中的手走出院子。冬天的陽光讓她心情舒暢，堯雨看著兩幢新院子，眼裡飄過一絲陰翳。

在林懷楊回到家的時候，他詫異地看見房間大變樣。

「還行。」

所以，他不看她了。所以，她聽見了也不能回頭。

兩個好友的婚姻都讓堯雨害怕。

「是啊，我想，會有用處。現在覺得有價值，很喜歡這樣的老院子買得便宜，也當作是投資。」佟思成含笑作答，對許翊中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不是不行，是你不行。」堯雨一字一句地說，「你現在是得不到，所以你會。思成，真的，我答應與你在一起，你還會嗎？」

「狐狸！你這不是為難我嘛！好吧，我成天黏著你，讓你答應把房子賣了。走，咱們這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談生意去！」

堯雨反手擦去臉上的淚，「許翊中唯一勝出的地方是真誠。他有弱點，但是我能夠接受他的弱點。哪怕他曾經蠢得去假扮杜蕾的男朋友來勾起我的妒意，只是那時候他並不了解我。當他一旦了解，他就坦然對我說明。思成，你不是不好，換個女人，能有一個男人這樣為她用心機，被騙著感動也值！」

陽光照得冰梭刺目，被擋在了零度的冰牆之外，千塵的心痛得麻木。

他給大哥和老爹說了堯雨的事，偏偏沒見著人，家裡人打死也不相信。他藏了個女朋友。他老爹放話，這個春節見不到人，就讓他相親去。

林懷楊出差去南京，千塵一個人待在家裡。房間空蕩蕩的。這是林懷楊的房子，千塵結婚時重新裝修了，採用的還是林懷楊的簡約風格。玻璃，玻璃鋼，原木椅，真皮沙發，顯得空間開闊、明朗。

「我不賣，拆什麼！」

佟思成眉頭緊鎖，臉上哭似的難看。他看著堯雨的背影，眼睛驀然紅了，堯堯，我現在再沒有更多的奢望，你幸福就好。

許翊中看了看，是塊玉觀音。

低頭做木工的師傅憨厚的笑笑，「房子賣了，早搬走啦。」

許翊中想了會兒，慨然說：「目ｈｔtｐs://ｗｗｗ.hｅｔubooｋ•ｃｏm•cｏm前為止，我只想端著鍋吃，不用碗了。」

她一個月前來的時候，其實一座院子正在裝修，她好奇地走了進去。

「不好玩，就那樣！」

佟思成沒有走迴廊，他慢慢地走進天井，抬起頭，讓綿綿細雨浸潤他的臉。他猛然轉頭喊她：「堯堯！」

苔蘚在雨水的滋潤下越發蒼綠，古老的雕花窗格子積上了時間的塵埃。佟思成抬頭望過歇山式屋頂的九重屋脊，鉛灰色的雲塊堆滿了天空。雨似劍刃穿透他的心，他轟然跌倒在濕漉漉的天井裡。

林懷楊「唔」的一聲，回房間收拾行李。千塵緊跟過去，「懷楊，南京好玩么？」

沒等消息傳來，杜蕾風風火火地帶來了驚人的消息，「翊中，我想你還是親自去一趟B市為好。那排院子不好拆。」

「是，你愛我！」堯雨淚如雨下，「你愛我，愛我已到無所不用其極！憑你對我的了解，你採取了最直接的辦法，和杜蕾聯手！所以，你才會出現在拉薩，所以你才會來買下這處院子。能感動我，能賺錢，你壓根兒不怕幾十萬會因為被拆了血本無歸！」

如果這一片開闢成古街商業區，保存原有的古鎮生活區……堯雨眼中閃出光芒，像兩顆晶石熠熠生輝。她突然就感動了，「翊中，你真好。」

「和A市的街道沒啥區別，城市都一樣，水泥房子。」

「就是那幾個地方。」

許翊中臉一沉，「你以為我不會強拆？就因為你是我女朋友？」

堯雨「哦」了一聲，喃喃地說：「是啊，我是很感動，我應該甩開你的手去找他！」她轉身回頭，許翊中一下子扯住她，「不準去！」

一滴水滴落在頸間。堯雨一下子清醒了。她尷尬地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已走到了檐下，再走一步就邁進了天井。

「千塵，你喜歡這種？」

佟思成滿臉震驚。他從來不知道，堯雨原來有這麼強的觀察力。他微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無言以對。良久，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堯堯，我愛你！」

堯雨搖搖頭，「我沒有掩藏，我只是習慣看在眼裡。我明白很多東西，但是，不等於我在意我明白的每一樣東西，從拉薩回來，我就知道了，千塵從沒告訴過你，我去了拉薩……思成，這房子肯定拆不了，以後會賺錢的。祝你的公司發展得更快，事業順利。」

「有我這麼帥的狗腿？」 許翊中踢了踢腿。「我沒見過這麼帥的，狗撒尿的姿勢。哈哈！」堯雨笑得肚子疼，她蹲下為難地說，「我起不來了，別再逗我笑了，我真懷疑，你在集團上班也這樣耍寶！」

「你說什麼？」

許翊中嘀咕道：「沒辦法，換了別的人，我不敢打這包票。」

用什麼來形容好呢？林懷楊直覺地想起了大雜燴，他是對顏色和線條相當敏感的人。當他皺著眉，看著彩色的沙發搭背，新疆地毯，中西合璧的字畫，無錫泥人，碎布拼成的娃娃，印第安木雕，農村手編草鞋，藤籃，甚至還多了張西式搖椅。當然，雜亂得讓人感覺舒服。

「要是這裏的老院子都能得到整修，古鎮會慢慢有遊客，投資也不會虧的。」

隱約的歌聲飄出來，千塵一步一回頭，淚如泉湧。她沒有資格去感動、去落淚、去緬懷，而現在的蕭陽將會和她一樣。她和他都要對另一個人負起責任，扮演好生活里新的角色。

「那是！」堯雨捂住嘴，上下打量許翊中，手裡變戲法似的拎出一塊玉牌，掛他脖子上，「堯雨專用！」

「給我當狗腿子！」堯雨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種疏離、那種生分！他不看她。原來的千塵不看蕭陽，也知道蕭陽在看她。現在的千塵hetubook.com.com越過人群看蕭陽，他卻不看她了。

「師傅，這裏原來的人家呢？」

「正巧啊，我爸媽明說不插手，拐彎抹角地也想讓我相親，我還沒告訴他們呢。」堯雨不著急，在家她說了算。

「不告訴你。」

「還記著山子和杜蕾的事？」

許翊中吃驚的看著堯雨，她正幫忙抬一扇大窗子，「過來搭手！」

許翊中呵呵笑了，「我是商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其實我看了下，如果我們把建二期的錢用來重建已買下的老院子，也不見得就不賺錢。不過，這事還得我老爹和大哥最終拿主意。」

她在朋友聚會上見到了蕭陽。他清朗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可是他不看她，千塵直勾勾地看著他。蕭陽目光看過來，沒有絲毫停留地就移開了。

「哦，我在想，以後這裏要是旅遊發展起來了，這些院子都是遊客喜歡的地方。」堯雨輕嘆著。

「哈哈！我要買個掌中寶，隨時拍下來，然後沒錢時，就拿到嘉林去賣。你會買嗎？」

許翊中笑笑，「這是集團的決定，自有想法。反正你就是想當釘子戶，那就繼續當唄。」

正說著，佟思成從一處院子里走了出來，他看到堯雨和許翊中，淡淡地笑了。

吃完飯，林懷楊去洗碗，完了進書房。

堯雨一愣，拉住許翊中說：「古鎮已提交申請保護，其實你們完全可以在批複前迅速地拆完，謝謝你。」

堯雨噴笑，「相親？哈哈，你也需要相親？你只需要在報紙上打則廣告，我保證至少有上千人來應徵。」

許翊中握著堯雨的手慢慢地放開。

許翊中急了，「我都三十三了，家裡老頭子催得急，讓我春節去相親呢。」

「有別的條件交換沒？」

「好吃嗎？」

「還要等那麼久？」

院子重新補了漆，整修了窗子，重理了門面，莊重中不失古意。

許翊中對堯雨開明的父母充滿了好奇。許翊中想了想，給駐B市辦事處的人打了電話，吩咐二期停工。他狡猾地沖堯雨笑，「原本還在想明天要拆那些已收購的老房子的。我的感覺告訴我，緩上一些日子說不定會有新的情況。」

「恩，我就是吃定你了。用對杜蕾說的話叫，我就是憑藉這層關係訛詐你！再說了，地方政府現在也礙著關係呢。因為，我家在B市這麼長時間，總有幾分關係在的。」

堯雨搖搖頭，「我要的是真正與我一樣欣賞並保護這樣的古鎮不被毀滅的人。你會，也是想我開心。」

「笨，我要賺錢，你以為是因為你啊！」

「你說什麼？」

佟思成第一次看到堯雨和許翊中這麼親密，呼吸間還是疼痛。冬日的陽光溫暖不了他的心。他的心已經留在了那天飄雨的天井裡，掩埋在漸深的苔蘚里。

堯雨彷彿看到當年在荷池時的自己。她就是這樣感受著天地之雨的浸潤，滿懷柔情的喊他……他向她走來，不緊不慢的步子，瀟洒地漫步到她身邊……她瘋狂的吻他……

為什麼？堯雨淚眼朦朧，他與她有過刻骨銘心的四年愛戀，他坦然分手又重新回頭，他給盡了他的溫柔、包容、寵愛……他不因為她的長相，不因為她的家世……他愛著她，從最純真的學生時代起愛著她。然而，她甚至對著他都沒有脾氣，他沒有給過她生氣的機會。就連那場分手，都因為現實而帶著悲傷 。

千塵委屈，從前蕭陽總是誇她做得好吃，把所有的菜一掃而空。可是林懷楊他沒多誇她一句，出差沒給她帶禮物，也沒對她布置的家評論過一句。

「你不知道政府已經發文說，這一帶要拆了修新房？」

「是啊，」佟思成灰著臉，輕聲說，「如果可以……我不會這樣，你不是別的女人，m.hetubook.com.com你愛憎分明，不喜歡用心計，你還是不會喜歡。」

她眼巴巴的看著林懷楊吃。

千塵初來時的那種感覺消失了，她坐在真皮沙發上覺得冷，看者玻璃茶几，聯想起玻璃碎裂。她需要色彩，需要用更多的傢具和飾品填滿空間。

她轉身離開，走出一步，回頭說：「思成，我說分手時，我真是猶豫！我想離開，四處看古鎮，也是想冷處理，你讓我感動！謝謝你。」

就像回到了拉薩大昭寺的那天，隔著青色的天井，佟思成從院子那邊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堯雨不解地問許翊中：「為什麼不接受另外的地呢？這不兩全嗎？你們修房賺錢，同時古鎮也能得到保存。」

他隨意走進一家，裏面的居民不見了，天井裡還堆放著運來的老窗子，看情形是要把這裏的廂房全部裝修一遍。

堯雨咯咯地笑了，「是啊，我老早就打定注意，政府要拆，總要問過房主的意思吧？我給杜副市長說了，這房子我不賣。」

佟思成身體劇烈地顫抖，他不知道是雨水帶來的寒氣，還是因為堯雨的話。他挺直了背，「你都知道，為什麼一直不問我，一直不說？」

事情陷入了僵局。

「許翊中！」堯雨脆生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他驚喜。

他仰起頭，四方的天井像一座牢房，囚住了他的心，他困在裏面無力離開。

許翊中呵呵笑了，「錯，你該掛上：堯雨專用！」

佟思成的眼中閃過失望與瞭然，清冽的空氣讓他清醒無比。他眼睜睜地瞧著堯雨落淚，眼睜睜地看著她迷茫地走來，再眼睜睜地看她驚醒，眼睛恢復清明。

「會，我大哥和我老爹會氣得跳腳！哈哈！」 許翊中開心得很，堯雨這個主意正中他的下懷，「要不，我談不下來，讓我大哥和老爹親自出馬，你看如何？」

為什麼？為什麼她沒有完全忘記，突然停下腳步？為什麼她明明感動，卻不肯飛奔入懷？「為什麼！」佟思成不知不覺地脫口問道。

他的目光充滿柔情，隔了一重天井，透過雨霧與清冷的風又一次撞擊著堯雨的心。他怎麼可以……還這樣深情！

春節轉眼就到。蕭陽也結婚了，堯雨告訴了千塵，她安靜地說：「人就是這樣的，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就結婚了。再過一兩年就該有孩子了，一生，就這樣過了。」

許翊中放聲大笑，「你是把方方面面的關係都用得乾乾淨淨了。小雨，如果這次開發商不是我們呢？」

堯雨的心像陽光般透明。她微笑著看著佟思成，手卻緊緊地握住許翊中。

「以後你當了地主，我幹嗎？」

堯雨忍不住笑。

默默走了一段路，許翊中突然問堯雨：「為什麼你沒被他感動？我都被他感動了。」

「現在的房主是誰啊？」 許翊中心沉了沉，這情形是有人收購老院子阻撓工期。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想多要賠償？

「許翊中，你聽好。我不否認感情會變淡，但是中國的婚姻還意味著責任。張林山如果真喜歡杜蕾，他可以離婚。他走不出這一步，就甭想吃著碗里的，惦記著鍋里的。別人可以睜隻眼閉隻眼，我做不到。如果，你不行，我們好說好散。」堯雨認真地告訴許翊中。

堯雨站在檐下，瓦當滴落的水順著脊背流進身體，逼得她將背挺得更直，「思成，因為，我不喜歡愛情里充滿算計。有人說，愛情是一場男女之間的戰爭，比兵法三十六計還多出一計，感動！從你回來起，你就想讓我感動。你送的潘多拉的盒子，金鑰匙耳環，你帶我去校辦工廠，你帶我走過以前有著美好記憶的每一處地方……」

許翊中往後看看無人，抱住堯雨狠狠地親了一口，「忍了好久，終於沒人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喜歡你送的觀音，幹嗎送觀音？」

許翊中一本正經地說：「你就不知道了，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就喜歡和你在一起可以隨心所欲地耍寶！」

堯雨狐疑地看著他，也嘀咕道：「也沒什麼，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你著什麼急，說不說，都我說了算！」堯雨嘿嘿地笑著，她盤算著古鎮的事情一完，還有一些古鎮沒去過，到明年年底完成她走完一百座古鎮的願望。

「我說真的。」 許翊中無奈得很。

許翊中狠狠地看著堯雨，她不服輸地與他對視，片刻后兩人笑了起來。笑容、陽光、老房子、青苔、軒窗倒映在兩人清澈的眸底，沒有多餘的雜質。

「沒呢，就這一處。我只有這麼多錢，老媽給的，本來是給我在A市買房用的。另外兩處，是別人買的，我不知道是誰，看情形和我的打算一樣。」堯雨看著隔壁的院子流口水，「要是我有錢能把這些都買下，我就可以叫堯半城了，呵呵！從此當地主啊！」

那是因為，我心裏還是愛你。因為，我忘不了過去。堯雨瞅著他，就算分手，就算她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他還是她的初戀。沒有人能因為現在的轉變、新情人的介入而抹殺過去，那些，都是人生路途上珍貴的回憶與教訓。眼前的佟思成臉色黯淡發黃，比原來更瘦，臉頰下巴線條剛硬。「思成，你沒有錯，只是，我不接受！」

「哈哈！」佟思成放聲大笑起來，突然發出的劇烈笑聲，讓他疼得彎下了腰，「堯堯，你真如杜蕾所說，太厲害！你原來什麼都知道的。為什麼，要藏著不說？」

「那我找你借錢。總之，你會有用的。何況，就算不用這樣的關係，找我這個釘子戶談也要時間，不會那麼黑吧，招呼不打就拆？反正你們現在拆不了。」

「你怎麼知道？」

「是，你說對了。如果杜蕾不告訴你，你真的會和我抱著一樣的目的買下院子？」

二期規劃地塊上有五千多平米的老院子會被拆除，其中完整的院落有七個。現在一片灰濛濛的老房子中，有三座大院落裝飾一新，鶴立雞群。

堯雨奇怪地看著他，「我只是去表示謝意，他能和我心意相通，我欣賞他！這有什麼不行？」

堯雨的話震得許翊中後退一大步，他神色不明地看著她，這就是她想出來的法子？嘉林要拆了新修，她就來當釘子戶？

「那你把你媽攢來給你在A市買房的錢都投在這上面，你爸媽還支持？」

「呵呵后，當心你大哥和你老爹把你損得體無完膚，你居然找了個這麼能拖後腿的女朋友。」

如果說，來B市前在小漁館里見到佟思成和蕭陽時，堯雨心裏有事，但礙於蕭陽在場。那麼，在這個寂靜的庭院，她又一次感到心悸。

「哪樣？」

許翊中接到B市的消息，馬上要著手拆遷的二期工地上有一大排院落正在進行裝修。劍眉抖了下，他心想，那些居民是為了多要賠償嗎？ 一周后消息又傳過來，那一大排院落的主人不打算拆遷。

「你買了三處院子？多少錢？」

佟思成返回院子，陽光跟著他走了一程，阻斷在院門屋檐下。

春節許翊中想帶堯雨回家，她死活不肯。

堯雨臉一紅，推開他，「要是你家裡人知道了，會不會氣死？」

「等明年三月古鎮的事兒完了以後吧。」

堯雨不好意思的笑了，「錢不多，這個便宜就買了，打折下來才九百多，生日快樂！我以前聽王總說起過，知道你也是這個時候生日，具體哪一天我就不知道了。」

「哦，我沒事做，就去買了，家裡沒那麼空。」千塵很滿意，這些東西讓屋子多了幾分人氣。原來的房間太整潔，反而連隨手放本書在沙發上都顯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