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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中此時更內疚，如果不是他幫杜蕾約出張林山，如果慧安不來古鎮，如果她沒有撞到他倆，她不會馬上回A市，堯雨也不會開車送她……是該埋怨佟思成還是自己？最終是誰的錯呢？誰的錯怎麼也不該讓她去承擔。他眼睛又開始酸脹起來。

「我，我知道……」

他慢慢地轉身，慢慢地離開了。堯雨的蘇醒帶來的所有喜悅化成燒盡的火柴，只有一點灰白色，化作淡淡的一縷煙飄散了。

千塵盯著屏幕，愣了半晌，嘆了口氣，話都是說著好聽的。她揮手說再見，下了線沖書房喊了一句：「懷楊，我現在沒事，擔心小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她？」

千塵慢慢地告訴春生君堯雨和佟思成的故事，春生君靜靜地聽她說，千塵說著說著，眼睛就模糊了，鬱結了兩天的氣，終於隨著眼淚發泄了出來。

千塵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說什麼？

林懷楊走到鋼琴旁，緩緩地彈他第一次給千塵聽的《神秘花園》。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座神秘花園，希望心曲悠揚能吸引知音，從此花園不再對她神秘，從此花園不再孤寂。一年多的時間，她卻就要離開。

堯雨一直躺在無菌室里，沒有醒。

堯雨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晃動著佟思成瘦削的臉，陽光映進來的窗影，她想起了C大校辦工廠里鳳凰木的樹影，費勁地開口，聲若蚊蚋，「思成！」

有點不習慣，可是更多的是興奮，想起終於可以做什麼事都不用想著別人要如何，那感覺，輕鬆！

千塵重重地嘆氣，她和他溝通就這麼費勁。她知道林懷楊說的是大實話，可是她想要的不是這種安慰。然而，叫她說出來，說出來林懷楊照做，她又覺得沒意思了。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兩顆淚從她眼角溢出，然後她感到許翊中溫暖的唇吸去了眼淚。

陶教授失神地看著千塵。她倔強地站著，滿臉淚痕。是錯了嗎？為人父母不是對她好嗎？真的是錯了嗎？

「我沒敢告訴慧安，你也別告訴張林山了，慧安有孩子了，要保胎，我怕她內疚。」

他幾乎是一個箭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千塵蜷縮了身體，林懷楊的樣子似要狠揍她一頓，他眸子里燒著比盛夏陽光還烈的火，「我不是等著你主動，但是你從來不知道……」

千塵搖頭，「我努力過，我布置家裡，我邀你和我一起，我想讓你走進我的世界，可是，你不明白我想要什麼，你太粗線條，你不知道體貼浪漫，也不是不知道，就是做不到。這種平靜如水、相敬如賓的生活，我是再不能過下去了。我不想讓我的一生都這樣過。」

「我很難過。」

她覺得手心印上了一個炙熱的吻……那個遙遠的夏季，她穿著一身藍色的裙子。二十五塊錢買的藍色布裙，坐在體育場高高的台階上……那裡有她的初戀，她的清純，她的學生時代。

「從來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你要什麼、你希望得到的是什麼嗎？」林懷楊大笑起來，雙頰的肌肉因為咬緊了牙關而隱隱抽動著，「我想寵你來著，就那麼瞬間，我會想起你盼著我會像蕭陽一樣寵你。我想給你驚喜來著，卻發現，你其實是在比較我和他對你的好……就連下廚做飯，我忍著沒多誇你兩句，你就失望，ｍ•ｈ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oｍ是不是！」

林懷楊皺緊了好看的眉，有點急切地說：「千塵，你別亂說。」

許翊中沒吭聲，所有人都責怪佟思成，不是他，堯雨不會連夜趕回去，也就不會有這場禍事。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他同情佟思成。

「古鎮的資料，我幫你整理了，還有，B市的古鎮客棧開張了，我想你肯定喜歡，是你堂哥陳業在打理，還有一家……開的茶室，佟思成也來過了，他沒有事，他只是酒精肝，喝酒多了，不是癌，你不要擔心，我不怨他了，我想你也會高興，我們不要有別人，不要了。」

許翊中慌了，「小雨，你看著我，看著我。」

「如果她能好，我不管理不理解她，我絕對不會再讓她這樣離開。我真是，我為什麼要順著她！」許翊中後悔。

「你還要等多久？」千塵坐在許翊中旁邊，輕聲地問他。

火熱的天氣被空調擋在了門外，千塵關了空調，室內的溫度慢慢升高，她快意地流汗。看著家裡的一切，她微微笑了。

「哦。」林懷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對堯雨印象不是很深，只記得是個挺秀氣的女孩子。

「好的，我自己過去。晚點，你忙完了過來接我吧。」

千塵一直陪著他坐到晚上十點，林懷楊還沒來。千塵打了電話過去，林懷楊告訴她，有個設計今晚要完成，讓她自己回去。千塵不想回去了，她靜靜地坐著，想著堯雨，想著與蕭陽的戀情，她感到倦意。

他起身坐在床邊，心裏全是感激。感激她開了輛好車，感激她居然沒有什麼斷胳膊斷腿的事，感激醫生說她會慢慢恢復健康。想起另一輛車上的兩人，許翊中打了個寒戰。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忍不住輕聲喚她：「小雨。」

堯雨嘴邊掠過一絲淺淺的笑。她知道，她這麼關心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不讓她陪著去醫院，她卻查閱資料，諮詢了醫生。她剛開始不知道，後來就肯定了，他不是肝癌。她只是想陪陪他，讓他振作一點，不想讓他放棄，不想讓他頹廢。

許翊中聽到一句，「一號醒了。」他身體一軟，靠著電梯門，熱淚盈眶。

驟然升高的話語震暈了千塵的神經，她大聲囔著：「是！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被老公寵？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老公精心設計為她準備的浪漫驚喜？！有哪個女人為老公作了飯菜不希望他誇她？！就因為蕭陽？就因為我從前和他在一起，我就不配得到，我就不能擁有？！我從沒想過你是這樣小心眼兒？！」

等多久呢？許翊中也不知道，已經是第四天了，離原來醫生說的兩天超過了一半。他想起老爹和大哥的搖頭嘆息。再這樣下去，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想去哪裡？

這晚，千塵自己動手燒了一鍋菜，邊吃邊和春生君聊天：

是，我很羡慕她，很害怕她就沒了，覺得人生苦短。

林懷楊下班，千塵收拾好行李。他吃驚地看著她，「又要出差嗎？」

海邊！塞班島，我明天就去諮詢旅行社！

難過是么？真想抱抱你，讓你好好哭一場。

陶教授和妻子獃獃地聽千塵說完。她母親臉色灰白，跌坐在沙發里，傷心欲絕，「我，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你滾！」

春生君沉默了很久，敲出一行和圖書字：做你想做的事，你無論做什麼我都是支持的。

她往裡間張望，在她流淚的時候，她已經不抱希望要對著林懷楊撒嬌，在她想說什麼的時候，也沒有對著林懷楊傾訴的衝動。

林懷楊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是啊，不是因為他，就算不是因為他，你對我也沒有熱情了。」

他抱她上床，拉過薄涼被給她蓋上，轉身走了出去。

千塵笑了，是啊，她就是想撲到林懷楊懷裡哭一場。

千塵坐在家裡寫稿，懶懶地寫完再傳到秦暄的郵箱里。她心裏堵得厲害。堯雨、慧安，還有她自己，這三年的變化可真大。

林懷楊沉聲說：「爸，媽，這種生活，我也不想。再愛一個人，也不想過這種生活，我和千塵性格合不來，不是別的。」

「不去想她，過了就好了。」

「你忘不了你的初戀情人，因為你爸媽反對而不能在一起。如果我沒有弄錯，阿陽，蕭陽是嗎？」林懷楊站在鋼琴邊上，揭開琴蓋手指拂動，掠起一串動聽的音樂，「你是我心目中的那種妻子，你有活潑的一面，也有安靜的一面，我喜歡那種恬適的生活。在你採訪我之後，我便求導師介紹，你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每次當我彈鋼琴的時候，你的目光就飄得很遠，我知道你有個初戀情人，你那麼美麗，帶著淡淡的憂鬱，我想我能照顧好你，我能讓你的家人開心，我也能讓你開心，可是千塵，你忘不了他，你……真讓我傷心。」

如果沒有他的介入，也許堯雨會慢慢地被佟思成打動。

有，我發現我其實和小雨一樣，特別想出去旅遊，想去古鎮，想看看別的地方的風景。以前總是想家裡人會如何想，男友會如何想，老公會如何想，現在，只要我想就好。

「如果，她醒了有後遺症，你還會要她嗎？」千塵很想知道。

爸、媽，這就是你們要的！這就是你們覺得可以匹配的美好婚姻！對，蕭陽沒有好的家世，蕭陽沒有好的習慣，可是他愛我，他愛我啊！千塵哭倒在地上。

堯雨睜開眼，目光散亂，似乎很難過。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又喊了她一聲，堯雨一急，暈了過去。

我在醫院見著前男友了，突然覺得沒有從前見到那麼強烈的情感了。

小雨能好嗎？她不知道，新聞里見得太多的車禍事故，發生在熟悉的人身上，還是接受不了。不知道為什麼，千塵覺得生活沒了樂趣。

千塵透過玻璃窗看到裏面的情形，就忍不住哭。她抹著眼淚，看到佟思成安靜地坐著心裏有有氣。「佟思成，你別等了，小雨要是醒了，會通知你，你太狠了……」

「堯堯，我不喝酒了，喝中藥，會好的，你不要再來擔心我。其實過了也就好了，當時很消沉。我改天再來看你。」

佟思成的眼睛爆出一蓬燦爛的光，臉漲得通紅，嘴顫抖著，臉猛地埋進了她的手心，「哦，堯堯！」他失聲痛哭起來。

千塵夢遊一般在屋裡打轉，全新的環境，全新的人生，她長這麼大終於有了自己的獨立的空間。她流著淚興奮地在床上蹦來蹦去。

呵呵，你從來沒有一個人過，習慣嗎？

千塵嚇得一震，這是溫文爾雅的林懷楊？

他突然很想說堯雨，一直悶在心裡悶了幾天，「其實她想去照顧佟思成的時候，我特別和_圖_書討厭她，覺得她特別假，覺得她不愛我，心裏在意的是佟思成……愛她很累，我好些天都不聯繫她，也不是想分手，就是不想和她說話……她拎著菜追過來，她又著急我，又放不下他，我心裏真是難受 。她是我的女人，她卻要陪著他，我簡直沒法理解她……」

千塵想，是啊，她不肯，她不想就這樣拴死了。她又想起了堯雨 ，她活得比她們都精彩，她按自己的方式活著，不管她有沒有這個條件，她都選擇自己的方式。「小雨出車禍了，現在還在醫院沒醒呢。」

千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傷害他了，然而這樣過一輩子，最終傷害的將是兩個人！她在心裏鼓勵著自己，不後悔，絕不後悔！

千塵在外租了房子，林懷楊幫她搬東西，臨走的時候對她說：「快樂一點，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對不起，千塵，我讓你對婚姻失望了。」

我有時間，想不想來個塞班島相見？呵呵。

「晚一點好不好？我現在忙。」

「懷楊，我們在一起，性格上沒法融合，你喜歡的我不喜歡，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們離婚吧。」千塵安靜地看著他。

千塵看著他有點驚詫，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她說話。

天窗射下炙熱的陽光，逼得她緊閉著雙眼。她就像從水裡跳到了岸上的魚，蹦不回水裡，只能慢慢窒息，在太陽下乾渴著死去。

千塵呆住，許翊中紅紅的眼裡已有淚滑下。她搶先轉過頭，不忍心看。

原來離婚是過程，痛苦完了就輕鬆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懷楊。」

許翊中笑了，「每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現在只想看到她醒，平安無事。」

上了網，春生君在線。

話還沒說完，佟思成已站了起來，堯堯醒不了，是不想看到他吧。他什麼話也沒說，慢慢地離開。

打開電腦，她給春生君留言：我決定離婚，我知道爸媽會難受，我媽甚至又會威脅我再不認我，可是，至少朋友還會理解我。我不希望我哪天突然出個什麼事故，帶著遺憾離開。

她睫毛顫抖了下，緩緩睜開眼睛，嘴動了動，很費勁，說不了話。她張不開嘴，又閉上了眼。

許翊中睡了會兒，醒了，看著堯雨傻笑。守在這裏已經好幾天了，不知怎麼搞的，堯雨醒了，卻一直睜不開眼。

林懷楊看著千塵，那一天她揚著自信迷人的笑容來採訪他。她孩子氣的動作，活潑的語言……他狠狠地把鋼琴蓋扣了下來，發出一聲震耳的轟鳴，林懷楊怒吼：「是嗎？你所有的努力就是等著我來主動，我來滿足你所想要的一切嗎？！」

林懷楊詫異於千塵的語氣，他笑了笑，「知道，千塵，難過也不能讓她馬上好起來，是不是？別太難過了，嗯？」

他茫然地說：「不知道，就是想坐在這裏，離她近一點。」

林懷楊第二天清晨回到家時，千塵還睡在地上。他驟然深呼吸，轉開頭，逼回沖入眼眶的熱淚，站了一會兒，林懷楊過去抱起千塵，「別動！」

堯雨虛弱地閉上眼，又睡了，不多會兒她聽到佟思成開門出去的聲音。

「是這樣的，小雨有時候對朋友感覺比對家裡人還要好似的，但是，要是你得了什麼重病，她對你會比對佟思成還要好。你就不知道，小雨唯一一次沉著臉說人，就www•heｔｕboｏk.ｃｏm.cｏm是因為杜蕾說我和蕭陽門不當戶不對，遲早玩兒完，當時吵得特厲害，她護短。」千塵想起堯雨和杜蕾開吵的樣子就想笑。

「千塵，我想過了，我們倆格格不入，遲早的事。別內疚了，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堯雨有點清醒，又舒服得想迷糊。

感情就是這樣，都會變，不是說變心，而是變了種方式。

「我小心眼兒？我他媽……」林懷楊怒氣不能自抑，粗口|爆出的瞬間，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他驀然背過身，大口地喘著氣，身體綳得僵直，「千塵，你以為，我真的會把你噩夢驚醒失聲喚的那聲阿陽……當成是在喊我嗎？」他說完大步走出家門，門「砰」地發出巨響。

現在好過多了，是么？人的生命其實很脆弱，但是很多人又沒有勇氣去改變現狀，像你的朋友，她是個很難得的一個女孩子。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周圍擠滿了人，漸漸地，聲音消失了。又過了很久，她聽到開門的聲音，聽到腳步聲朝她走來。她似在很遠的地方感受這一切。

「知道，當時她當的伴娘，對吧？」

佟思成狼狽地抹了把淚，抬起頭看住她，「我沒事，堯堯，我只是想哄你多陪陪我。」

千塵安靜地站著，包里裝著離婚證，她很舒服，覺得自由再次回來，她不會，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安排她的人生。

他的眼淚與哭聲嚇壞了堯雨，她腦袋很暈，努力地讓自己清醒著，佟思成的眼淚濕潤了她的手掌，她想起了出去旅遊時掬起的一捧山溪。「思成……」

林懷楊下班回家，看到千塵回來有點驚喜。他走過去，抱了下千塵，「總是在外面跑，讓你換到後期你又不肯。」

她還要躺多久，誰也不知道。

我想離開A市，想有個地方能重新開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全新的開始新的生活，總是顧及父母，可是，他們滿意，我不快樂，一點兒不像媽媽說的，我感覺不到這樣的生活是幸福的。

堯雨醒了，又在重症監護室待了一周，才移到病房。

許翊中默默地站在門外，他又覺得酸楚從心底里冒出來。他怎麼都沒想到，堯雨原來是知道的。她知道還陪著他！她真的是愛著佟思成嗎？從認識她的時候，從她拒絕他的時候，從她給了他一耳光的時候，從她知道佟思成病了的時候，許翊中只在病房外站了不到五分鐘，他覺得已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他累了，他終於無力推開那扇門，無力再問她一句：「原來你愛的究竟是誰？」

「懷楊，為什麼，你一點關切的情緒都沒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難過！」

我最好的朋友出車禍了，還沒醒。

她腦袋渾渾噩噩，全身似飄了起來，隱隱聽到父母的聲音、許翊中的聲音，便安心地睡。

千塵雙唇顫抖著，林懷楊的話和門響撼動了她的神經。「哈！」千塵嘴角微動，目光茫然，是誰粗線條？是誰不懂？

她低下頭沒說話，身體落入他溫暖的懷抱，「開心點，你有你的空間。」

「我不是因為他！」千塵脫口而出，她不知道林懷楊知道蕭陽，她不知道他什麼都明白。

多好啊，他都胖了好多。

「那你還連夜趕回……」佟思成閉上了嘴，眼神帶著傷感與失落。她連夜趕回，不外是因為許翊中在，hｔｔｐs://wｗw.heｔｕboｏk.ｃｏｍ.ｃom有他的地方，她也想多停留。

千塵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林懷楊去上班，家裡空無一人。她感動地回想堯雨醒的時候許翊中的表情，也許她和蕭陽因為父母的成見走不到一起，但至少她和他還有激|情，還有生死相許的感動。她和林懷楊因為條件合適成了夫妻，然而，平靜的背後卻失去了激|情。

「如果小雨有……」

千塵大笑起來，輕鬆自如地敲出一行字：好啊，看看廬山真面目！

為什麼你會一直這樣包容我？

「明明醒了，為什麼不看我呢？小雨。」

一曲終結，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站起身，使勁關上琴蓋，回頭時，千塵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林懷楊的心被深深刺痛，「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

我們是朋友，不是么？只要你想就好了，我喜歡看你笑。

這兩天與佟思成聊起堯雨，他明顯地感到佟思成對堯雨的感情。佟思成輸在堯雨不再愛他，他眼中的堯雨其實是完美的，許翊中不忍心再責備他。愛情，換了自己不也是一樣用盡各種手段去爭取。

佟思成震驚，他似不相信地看她，「你，知道？」

「沒有，你真是粗線條的人，你感覺不到嗎？我們在一起，像夫妻嗎？我們可以一天只說幾句話，你真的覺得過得很舒服？」

和他在一起就這麼難受？他知道自己好靜，千塵骨子裡是好動的。他喜歡她能帶動他。可是，千塵不喜歡，不是嗎？她同樣想有一個人，像蕭陽，帶動著她，感染著她。兩個被動的人，兩個渴望對方來愛的人，誰都不肯主動地多付出。

「你就這樣對你的老公，對你的爸媽，懷楊怎麼你了，你有良心沒有？！」千塵的母親氣得大罵。

兩個人坐了很久，十二點得離開。許翊中和千塵默默地起身去坐電梯，這時，裏面開始鬧哄哄地亂了起來。

「爸媽，對不起，我讓你們丟臉難過，我不會住家裡，我想一個人住，也喜歡有自己的空間，對不起。」

粗線條的人？林懷楊盯著千塵 ，眼中露出悲傷，「你是忘不了他嗎？」

現在有安排嗎？

「陶千塵，你才是傻瓜！」千塵大笑起來，你以為瞞過了別人，你以為你可以這樣躲著過得很好，你以為林懷楊真是獃頭獃腦的、只知啃書本的木頭？！他明白，他什麼都明白，他就是不給你！他看著你努力，看著你想努力，想讓他用溫柔、用愛讓你淡忘了蕭陽，淡忘那一場風花雪月銘心刻骨的愛戀，可是人家不肯呢。就冷眼瞧著你一個人忙活，一個人掙扎……千塵失聲痛哭。

許翊中打斷千塵的話，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她會醒，她會好，她從沒害過人，從沒欠過別人的債，她一直與世無爭，她……」

「堯堯，」佟思成的聲音也那麼遠，他的嗓音沉沉地像大提琴拉出的樂曲，「對不起，是我不好，一心想留住你。我明明知道，卻自私地想留住你，讓你擔心，才連夜往回趕……你醒了，太好了，我真的害怕，很害怕，堯堯。」

她因為父母的反對離開初戀情人嫁給他，她原本沒有這樣的勇氣，原本為了父母什麼都肯放棄。可是，她現在卻有了離婚的勇氣。是自己，是這個婚姻給了她連父母都顧不得的勇氣去逃離！林懷楊手上一重，彈起了著名的《命運交響曲》，激憤悲痛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