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六歲的紅顏知己
太后不過五十來歲，滿頭珠翠，儀態端莊，笑得很慈祥。
「我叫薔薇！我是靜安候的薔薇郡主！永夜哥哥，你好漂亮！」薔薇的聲音脆生生的，喊得滿桌人都聽見了。
李天佑瞟了他一眼，皺了眉吩咐內侍：「還不侍候二殿下去更衣，太后皇上馬上就到了。」
李天瑞冷笑著又冒出一句：「小白臉！」
永夜怔住，呵呵笑了起來。
「嗯，天瑞有這份心很好。去吧。」皇帝的誇獎讓皇后眉開眼笑。
三皇子站在旁撲哧笑出了聲，笑聲更甚剛才那會兒，引得內侍也低頭忍笑。
永夜知道今晚的言行合了端王心意，也很開心。趕緊望向端王妃。見她臉上似笑非笑，眼裡含著一份凄楚，他心裏一酸，低下了頭。
想陷害我？永夜眨巴了下眼睛說：「聽說是喉間長了個瘡，說話就疼，只能以藥物化掉，永夜足足喝了半年的苦藥呢。」
三皇子李天祥沒說話，只好奇的打量永夜。
「我喜歡永夜哥哥！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席間坐定之後，皇上問道：「永夜來了？」
永夜想起了李言年評價二皇子的話，十四歲的少年，能忍這口氣心機真是不淺。對二皇子臨走時投來的怨毒目光，永夜只有一個想法，先下手為強，有機會先殺了他。
「薔薇，回來！」李天瑞喝道。
「是啊，永夜，究竟為什麼一直不肯說話？」太后好奇地問道。
皇帝冕冠上垂著旒紞，身著柿蒂膝襕五爪行龍袍。正值壯年，眉宇間沉穩大度。嘴角帶了絲極溫和的笑容。這笑容與端王的笑迥然有異。沒有端王那種總給人笑裡藏刀的凌厲。讓人瞧了如沐春風。
相反先前見著的李氏，大皇子的生母則是江南女兒秀氣的容貌，永夜輕嘆，是男人就一定會寵愛李氏。女強人引不起男人的保護欲。難怪李言年說起李氏受寵。
而張氏那股子豪爽氣也是男人極喜歡的，說話可以不避太小心，當皇帝的總有幾分苦悶，對著溫柔的李氏怕嚇壞她，對要強的皇后又說不出口，所以張氏也頗得帝心。
「就是……精神不好，白天總瞌睡，說是要慢慢調理。」永夜斟酌著回答，為將來進宮讀書犯困埋下了伏筆。
永夜看了眼薔薇，見她嘟了嘴，露出一副不情願又害怕的神色。他馬上明白二皇子刁難的原因。永夜嘴角抽搐了下，為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吃醋？他很想笑。
「我可憐的永夜！還要服藥嗎？」
李天瑞沉著臉沒有吭聲，他明白自己那一掌絕無可能有這樣的力道。目光瞟過李天佑清秀的臉，心裏恨意頓起。他斷定是李天佑暗中動了手腳。這席間應該只有李天佑才會有這份功力。
二皇子李天瑞哼了聲。
殿內觥讎交錯，團年飯吃得開心愉快。
這位皇子他左邊，坐著位相同年紀相貌清秀的少年，同樣的織錦緞龍袞服，只是著紫，頭髮也用根紫玉簪子插了，渾身透出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
端王在下首將這番對話全納入耳中，永夜不僅病好肯說話，且會撒謊，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舉杯敬同桌的老叔王，酒到杯乾，喝得甚是痛快。
一桌和圖書都是孩子，心思畢竟淺了，肆意笑著，顧不得是在笑話二皇子。
薔薇與幾位公主銀玲般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刮著李天瑞的臉，他氣得一拍桌子，不知怎的，面前一盤燒什錦竟然跳了起來，濺了他一身湯水。
永夜哭笑不得，哄著薔薇：「聽話，你的座位在那邊，趕緊回去坐好。」
大皇子清秀的臉上竟有這麼一雙深遂的眸子，讓永夜一愣，總覺得和大皇子的書生形象不是很吻合。
永夜立馬頭大如斗。他悄悄看過去，二皇子眼中已似要噴出火來，俊臉黑得和外面的夜色有得一拼。
永夜很驚奇的看著一幕，心中得意萬分。這手功夫難不成這堆小屁孩還能看出來？
皇后瞧在眼中心裏有些吃味，自己的兒子都沒被太后這般寵愛過，她微笑著對裕嘉帝說：「皇上，臣妾瞧世子與端王妃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這般機靈，從前不會說話真是匪夷所思。」
永夜瞧著皇后往這邊看，盯著李天瑞的袍子似在詫異他怎麼換了身衣服，他趕緊埋下了頭。
看來這位三皇子性子直卻也看得懂形勢。與自己同歲，也不容小覷。永夜於是又沖三皇子展露了一個笑容，已經和二皇子莫明其妙結了怨，他可不想再多一個敵人。永夜分析著三位皇子，走到大皇子旁邊坐下。
永夜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說：「小白臉是指臉很白嗎？今天娘娘們的臉都很白！」說著順手又指了指大皇子，「大殿下也很白！」
永夜還是微笑，這種事情少摻和為妙。他自己才十歲，他不想現在和二皇子為敵。
永夜一愣，見說話的人很英俊，臉部輪廓分明。身著玄ｍ.ｈｅtｕｂook•com•ｃｏm色織錦緞龍袞服，綉有五爪團雲龍，頭髻用了根墨玉簪子綰住，穿得正是皇子禮服，眼神冰涼地睥睨著自己。
永夜還來不及看三位皇子，聽到這聲音側過頭。看到了一雙黑烏烏的眼睛，烏木一般的黑髮，穿了件領口翻著雪狐毛的棉袍更襯得肌膚勝雪，唇紅齒白。白雪公主！永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看到端王與王妃擔心的眼神，永夜的心情突然就雀躍起來。他知道二皇子帶他在宮裡遊玩沒安什麼好心，但是若論後台誰硬，他覺得也不輸皇后。團團一揖大步隨著皇子們離開。
「父皇，兒臣也有禮物送與永夜。」李天佑李天祥同時說道。
李氏與張氏趕緊朝大皇子三皇子飛了個眼神。
大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看了永夜一眼。目光中帶著絲笑意又似對他極有興趣。
永夜悄悄抬起頭，用他在黑暗中練出的驚人目力觀察二十丈開外的皇帝皇后與太后。
永夜真想狠狠地親她一口，太可愛了。「薔薇才漂亮，以後肯定是大美女！」
「謝皇上恩典。」端王與王妃連連謝恩，起身後看向永夜，眼神中卻帶絲擔憂。皇上如此說話必是想著將來讓永夜輔佐一位皇子。皇帝正值壯年，臣子們卻希望早立皇嗣以安國心。裕嘉帝遲遲不允，讓永夜進宮讀書，分明也想知道端王的態度。
「現在大好了？」
「二弟，永夜第一次來宮裡，他年幼，不知者不怪。」大皇子李天佑溫和的開口解圍。
裕嘉帝見兒子們懂得友愛，龍心大悅，都准了。他笑著對端王說：「三位皇子都喜歡永夜，朕這和-圖-書個做伯父的瞧得心裏高興，過了年，就讓永夜進宮讀書吧！」
李天佑五官清秀，宮裡長大的孩子都沒曬過幾天太陽，皮膚的確白皙。不僅他的皮膚白，二皇子三皇子在座的公主世子都是一身吹彈得破的肌膚，聽永夜天真的說話無意中扭曲了二皇子的意思，都笑了起來。
這位大皇子果真如李言年所說，溫文爾雅，一身書卷氣，脾氣很好。永夜想起遊離谷交待的任務，趕緊對大皇子一笑以示感激。
所有人離席跪迎，三呼萬歲。
他們這座處於殿堂的角落，沒引起周圍的注意，聽大皇子這麼一說，李天瑞想起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在皇上太後面前失禮，趁殿內其他人沒有看到，將恨意掩下，狠狠地瞪了永夜一眼，迅速選擇了先去換袍子。
永夜怔住，他正苦惱是不是該拍屁股走人，多少也不能丟端王府的臉。
永夜很喜歡這種有氣質的女人。他走上前去又行了一禮，太后一把拉起他，摟進了懷裡。捧著永夜的臉嘖嘖稱讚，對端王笑道：「這是今年最舒心的事了，你就這麼個兒子，現在大好，哀家也放心了。」
「我不喜歡他，我喜歡永夜哥哥！我要坐這裏！」薔薇招過內侍命令道，「給我把座位移過來！」
永夜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永夜再也不要喝葯了。」
再往右，則是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綠袍少年。永夜明白這正是安國的三位皇子，便微笑著站起身，對三位皇子一揖：「永夜初次進宮，不懂規矩。見過三位殿下。見過公主殿下。兩位世子哥哥好。」
內侍僵住。
「沒大沒小！還沒給本皇子行禮呢！不懂規矩！」
「永夜哥哥！」一個ｍ•hｅｔｕboｏk.cｏｍ.com六歲大的小女孩突然離座跑到他身邊甜甜的喊了他一聲。
誰都沒想到永夜會這麼做。薔薇咬著唇，委屈得眼淚直在眼中打轉。她是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連皇后嫡子二殿下對她也是重視有加。永夜居然不給她面子。
皇后是個極美麗的婦人，不知怎的，那頂龍鳳珠翠冠扣在她頭上總讓人感覺到她除了高高在上之外，另有一種銳氣，永夜終於明白二皇子輪廓分明的五官長在男人臉上叫英俊，長在皇后臉上，就不夠溫柔了。
李天瑞看著永夜的臉，再瞧著薔薇的神色，嫉妒之心驟起，冷笑道。「你也配！」
「托母后洪福。」端王舉杯敬酒，與永夜眼光一碰露出了個鼓勵的微笑。
等李天瑞迴轉席間，太后與皇帝皇後到了。
「永夜真的會說話了，過來，讓祖母瞧瞧。」太后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沖永夜招手。
裕嘉帝欣慰地笑了：「真是好孩子，起來吧。」他並沒因為永夜失禮而責怪，反而喜歡上他這種誠懇。
永夜就一直被太后拉著，心肝寶貝似的又摸又捏。
端王目光看過來，永夜趕緊上前行禮。「皇上好，皇伯伯好。皇祖母好，太后好，皇后好，眾位娘娘好。」他一口氣報了一長串，心想沒有遺漏了。
這時李天瑞突然站起來說：「父皇，皇祖母，永夜是頭回進宮，天瑞想送永夜禮物，順便帶他在宮裡遊玩可好？」
聽到李天佑笑著解圍：「三弟去挨著二弟坐吧，永夜坐我這邊來。」
「我要挨著永夜哥哥坐！」薔薇咬著嘴唇突然大聲說。手便扯緊了永夜的衣襟。
三皇子聽話地起身走到沉著臉的二皇子面前，笑嘻嘻地說：「二哥，我挨你坐！」